牧唐 第569节
艳阳高悬,时至正午,本是高热的天气,因为青年的这些话语,不免地就透出了些许的寒意,一直在水里扑腾呼救的女人,神情一愣,不由地便停住了身形,待她在水中饶有兴味地向青年看来时,却发现,那青年已转身,再次返回了西湖不远处的凉亭之中。
“哼,算你聪明!”右手拇指轻抹了自己的鼻尖,小宫女几个纵身。身形如鱼,破水而行,几个呼吸之间,便游至岸边,不顾着身上地贴身湿衣,大开步向着凉亭走来。
“柳亦凡,你是怎么发现的?”一脸地不服气。小宫女没有一点想要陷害别人,却被人给发现后的尴尬与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大大咧咧地在柳一条的对面坐下,睁着两只大眼,紧盯着柳一条的脸旁,因湿水而几欲显露的小胸脯。起伏不定。
“一。正午之时,花园之中,一向都少有人在,”端起茶碗小饮了一口热茶,感受着茶中沁人心脾的铭香,柳一条背靠于椅,抬眼向着面前地小丫头看来,道:“二,这里是皇宫大内。是立政殿长孙皇后娘娘的后花园儿,没有哪个宫女会这般没有规矩地在这个时间,在这西湖边随处乱走。”
“三。”好似要让小丫头口服心服,柳一条微欠了下身,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慢条斯理地开声接言,道:“柳某从来没有见过,惧水且被淹之人,在水中能连呼救命近一盏茶时而无恙之先例。”
“四,喝水之时。表情怪异。且有偷吐之嫌,”说着。柳一条又伸出了第五根手指,道:“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民曾有幸见过公主殿下当面,知公主殿下,并非是那种旱水之人。”说道着,柳一条有礼地站起身形,稍整了下衣衫,依礼弯身拱手,与面前的女子见礼:“学生柳亦凡,见过高阳公主殿下!”
“呃?你...?”高阳公主张着小嘴,一阵错愕之后,胸中不由便窜起了一股子的火气:“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是本公主驾前,你还...”
你还之后,高阳公主便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想要陷害别人在先,现在被人折穿之后,高阳心中便是不忿,口里面却是不免也有些气短,不过一向娇蛮惯了地小丫头,还是很无赖地为柳一条找到了一个罪名:“戏耍公主”
可大可小地一个罪名,高阳公主挺着她的小胸脯往前挪了一下,挑衅略带戏谑地抬头向柳一条看来,想看看这位年青的教书先生,会如何应对。
“学生不知公主殿下落水的目的为何,未下水,只是不想扰了公主殿下的雅兴罢了,”目不斜视,无睹高阳公主紧身的薄衣,柳一条略后退了一步,淡然轻言:“若有不适之处,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目的为何四字,被柳一条着重而言,听得高阳小丫头面色又是一变,再看向柳一条时的眼神,也变得更是好奇和兴味深郁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娇小地身材,不大但却饱满的胸部,再抬头看了看柳一条淡然无扰的眼神与表情,小丫头地脸上闪现出一丝的不甘。
“如果本公主现在大叫非礼,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起身再向前挪,高阳公主挑着细眉,开声向柳一条询问,语气之中,带着稍许的威胁之意。
“回公主殿下,”再向后退了一步,柳一条弯身拱手,小心地抬头看了高阳丫头一眼,道:“公主殿下当有注意,学生身上的衣衫,未曾湿得一毫。倒是公主殿下现在,似有些...”
“你见过本公主?”听得此言,高阳便知此计无效,一屁股安坐在原位,端起桌上柳一条余留地茶碗,猛灌了一气,开口向着柳一条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去岁,公主殿下出阁之时,学生恰好也在长安,曾有幸一睹公主殿下与房驸马爷的风采,”别有意味地看了高阳一眼,柳一条轻声言道:“公主殿下与房驸马爷,男才女貌,堪称世间绝配。”
“去去去,少跟本公主提那个没用的东西!”晦气地摆了摆手,高阳公主一脸地扫兴,显是对房遗爱那小子,多有不满不喜之处。
“行了,柳先生也且在一旁坐下吧,本公主驾前,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规矩。”冲着柳一条轻挥了下手,见得柳一条还是一脸地防备,高阳公主便坦诚开言,轻声说道:“柳先生放心,便是之前,本公主曾有想过要教训先生一番,与五哥出气,现在,此时,那种心情,也淡了。”
“多谢公主殿下!”感觉不到高阳语气之中地丝毫恶意,柳一条不卑不亢地又是一礼,遂提摆在高阳地对面侧旁安坐,垂首不语。
“我那五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待柳一条坐定,高阳公主语出惊人,道:“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他终究还是我地五哥,血脉之亲,见他受了委屈,本公主自也是不能不有所表示。”
抬头开眼,见柳亦凡垂首而坐,没有接言,高阳公主又接着开口言道:“先生与我五哥之事,高阳在房府之中,也偶有听闻,本心而言,先生能够为了自己的妻子家人,不畏强权,于我五哥齐王大打出手,高阳也是万分地钦佩。”
一俊遮百丑,眼前的柳亦凡,长得虽不俊俏,非是高阳所喜那一类型,不过柳亦凡前日所做之事,却是很让旁人刮目,高阳看向他时,神色也是异于常人。
“公主殿下过誉了,学生愧不敢当,”不想与高阳有太多的瓜扯之处,柳一条直身而坐,低头少语,尽量地不去招惹眼前的这个刁蛮公主。
“先生写得一手好词曲,”撇开方才的话题,高阳拍手,招来一一直藏于暗处的宫女,要来一尾长琴,抬眼看着柳一条,道:“正好,高阳也是颇喜曲律,对先生先前所作之曲,也是甚为欢喜,不知先生,可否趁此,为高阳也作上一曲?”
拨动琴弦,悠声远传,一弦而知音,高阳的琴艺,似也不差。
“曲词灵动有性,非刻意所能为,”柳一条弯身拱手,轻声向高阳公主回禀:“公主殿下也是喜乐之人,当是知晓,殿下见谅!”
“嗯,柳先生所言在理,倒是高阳有些强人所难了,”手抚琴弦以静音,高阳公主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大唐的才子佳人,她曾见过无数,但是,敢于这般直接拒绝自己授意之人,这柳亦凡,还是第一个。
“多谢公主殿下体谅!”听出高阳言语之中的不喜之意,柳一条故作不知,起身以相谢,而后抬头看天,拱手向高阳辞行:“时辰已是不早,稍后学生还有课业在身,不能在此久留,要先告退了!”
在柳一条的眼里,高阳这丫头,她就是一团火,叛逆,大胆,豪放,他玩不起,也不想与她多作接触,引火烧身,只得先躲在一旁,要知那个房遗爱,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嗯,先生事忙,高阳也就不多作挽留了,先生慢走!”欠身还礼,高阳的眼中,已满是火焰在烧,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目送着柳一条慢慢地离了她的视线。“嘭!”一阵琴音乱响,嘈杂斑驳一片,却是高阳一把把桌上的长琴推翻,琴弦乱颤而鸣,高阳气呼站起身形,恨恨地看着柳一条离去的方向,自语言道:“你不是想躲吗?本公主还真就跟你耗上了,看你能躲到几时?”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607章 好大一只孔明灯(1)
知道大哥嫂嫂还有小侄子三人安然无恙,在长安城里转了一圈儿,在礼部尚书府内陪着老丈人叙了一阵闲话,柳二条便又带着媳妇儿离了长安,并未冒然赶往城西处的柳宅探视。
柳宅虽然偏僻,少有人知,平日里也少有人及,但是由于前日柳亦凡与齐王李佑所造成的那一些事端,这个地方,一时间已成为风尖浪口,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侧旁窥视,想起前番大哥的一再交待,柳二条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压下心中的思念之情,过门而不入,只是站在远处,遥遥一观。
“夫君,在看什么呢?”坐在车厢,顺着夫君的目光向车窗外端瞧看,但见一处破宅,一偏小巷,并无人无物,王彩翼不由诧然开口向柳二条问道。感觉自己的夫君,一到了这里,神情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紧着眉头,屏着气息,一脸担忧挂念的模样儿。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缓过神来,柳二条敛神温笑,开口吩咐前面赶车的薛礼,扬鞭而行,不愿再在此久呆,免得会引起一些有心之人的猜疑。
“哦,”轻点了点头,见夫君似并不愿提及,王彩翼贴身往着夫君的身上凑了凑,两只小胳膊紧紧地环抱着柳二条的右臂,乖巧地不再言语。
“一会儿,咱们去走一趟祈县,”抚着媳妇儿的小手,柳二条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温声向王彩翼说道:“去看看在那里为县令的楚闻大哥,算起来,从年初科举中的之后,我们已有近半年的时间未曾谋过面容。也不知楚闻大哥现在过得如何,在祈县为官,可还安顺?”
想必,楚闻大哥还未曾得到大哥嫂嫂他们此番与齐王所结下的仇怨吧。感受着彩儿手上的温润,柳二条心中思量着,也是时候该去给他打个招呼了,让他日后对齐王一派,也多少有些提防才是。
“嗯。一切依夫君地意思,许久未见得楚闻大哥,妾身心里也是甚为挂念,不知这半年里,楚闻大哥可是已经有了婚配。”在夫君的怀里轻动了动,张彩翼乖乖地应了一声。
“还有,三叔的事情,”抱着夫君的胳膊。张彩翼抬头看向夫君地脸颊。道:“前日里三叔曾有回信,说是再有五日便能赶回长安,到时妾身想再回来看看。些许日子未曾与三叔相见,彩儿心中着想。”
对于这个对自己一向都是极为疼爱的三叔,王彩翼心中也是甚为欢喜,跟王志洪之间的叔侄情份,连着王崇基这个当爹的,看着都是甚为眼红,嘴巴里面一直都是忿忿不已。
“恩师要从西北回来了?”神色一愣,柳二条缓扭过头来与彩儿对视。道:“怎么方才在府里面。未曾听得岳父、爷爷他们提及?恩师此行西北,一切可都还算安顺?”
王志洪回来。也就是说晏天牧场之事,已经有了一个终结,柳二条担心的是,他地这位恩师大人,在那西北牧场之中,可曾发现过什么破绽?可有认出李纪和来?
“这个,妾身也不甚清楚,妾身也是问的时候,才听得爷爷提起,”看到夫君对自己的家人这般关心,王彩翼心中一甜,紧了紧抱着柳二条的胳膊,开声回道:“不过看爷爷说话时的表情,三叔此行,当是顺妥,并没有什么大碍,夫君可放宽
“嗯,没事就好,”柳二条轻点着头,道:“五日后,待恩师回转长安,为夫陪彩儿再来一次,为恩师接风洗尘。这么久没有在恩师的跟前聆听教诲,为夫心中也是想念得紧。”
“嗯嗯,谢谢夫君!”小脑袋不停地着点,王彩翼甜笑着依偎在夫君的怀里,欢喜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