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第530节
“是,爹,孩儿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老头子的一番话,让程处默有了一种恍然地感觉,这些东西,是他以前,都不曾想过的,没想到他们家老头竟懂得这般透彻。也难怪当然老爷子会一直巴巴地跟在皇上的屁股后面,东一斧头西一斧头,不怎么费力地,就混下了现今的这片基业。
聪明者料事于前,蠢笨者叙事于后,以后,要向家里的老头多学一些才好。
想着,程处默站起身形,殷勤地给他们家老爷子斟添了些茶水,见老爷子面上见汗,遂拿起一旁的蒲扇,轻为程老头儿扇起了风来。
“有时间的话,去把那个从奉节来的柳亦凡,给请到府来坐坐,”满意地看了他们家大小子一眼,程咬金又喝了一口茶水以润口舌,道:“那个年轻的后生,须得早些结交一番才好。”
程咬金当年也是跟着李世民的根底老臣,对赵郅那老爷子自是也知道一些,那老头儿,向来都不作无妄之言,能得他的赏评,柳亦凡自也不是俗人。
“以后若是可能的话,跟着他的脚步去走,便不会有太多的过错,”想想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帮子牛人,程咬金忽然起了这样一个心思,也许,这个柳亦凡,便是下一位明主的跟定之人,跟着他,自是能得着一些好处,就像是以前,他自己一直都跟着秦琼,徐茂公他们一般。
复杂难办的事情,让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去做,这是程咬金这一辈子最为朴素的人生哲学,事实上,一直以来他确也是这般做的。
“知道了,爹,”程处默随声附言,道:“还珠公主册封的当日,孩儿对那柳亦凡就多有注意,也曾有心上前结交,不过那小子一向都深居简出,整日里都呆在宫中,家里面也只剩下一个女人,让人无从着手。”
“还有就是,这小子不知怎地,竟与罗府攀上了些亲戚,与罗通还有罗老夫人走得甚近,有罗通贤弟这个小将军护着,在这长安城里,还有谁敢去招惹与他?”朝中忽然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让房玄龄岑文本这种重臣都刮目相看,主动相言的人物,程处默怎会没有一点察觉,对柳亦凡的底细和现在的一些作为,自也是都有一些调查。
“罗通?呵呵,这个柳小子倒是真会挑人,”程咬金神色一愣,不由又抚须大笑起来,心中对柳亦凡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上了几分,罗通现在虽只是一无兵之帅,无权无势,且又不得皇上重用,看上去就是一闲散的武夫,多不为人所看重。但是,事实上,没有谁比程咬金更知道罗通的价值和作用所在,就像是他老爹罗士信一样,那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将之才,日后只要一有战事,重新启用拜将封候,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皇上不可能真个就把他给闲置起来。
“不过说起罗通这小子来,”程咬金止住笑声,破声说道:“转眼间已经过了四五年的光景,皇上那边,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去为他求些情面,为他说上一房媳妇儿了,不然他们罗府一脉,怕是真个便会因此而绝了。”
说起这事儿,程咬金不由又想起以前与罗士信一起玩闹打斗时的情形来,罗老哥已去,他这个当兄弟的,自是不能看着他的后人无继香火。
“明天,我就去找你秦二伯,”程咬金一下就来了心气儿,开口向程处默说道了一句,在他们这老哥几个当中,最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又不怕惹得皇上生气怪罪的,也就只有二哥一人了。
“知道了,爹,孩儿这就去备些补物,听说这阵子二伯的病情,又重了一些。”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程处默忧色说道:“孩儿曾私下里问过为二伯瞧病的太医,说是二伯的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了两年了,爹心里得提前有个准备才是。”
“是吗?”程咬金脸上的面皮一阵不控地收缩,虽然早有准备,不过切实地听到这个消息,程老头的心中还是一阵地难受和悲凉,他们,都老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老柳的手指头,又冻了...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60章 丑女,方可无敌
“就是搭上这身老骨头还有这张老脸不要,我也要为罗老弟保得一分香火下来。”翌日,翼国公府,当着程咬金这老货的面容,秦琼如是说道。
说话的时候,秦琼还卧病在榻,苍白的脸色上,因为心绪的激荡而映出了几分病态的嫣红,自感时日渐少,去日无多的秦叔宝,现在也不在有那般多的顾虑,十几年的兄弟情义,让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罗通无婚,罗家就此而绝了后人。
“二哥莫要激动!”见得秦二哥乍然从榻上坐起,程咬金的心是一阵地猛跳,忙着上前在榻边安坐,又强行将二哥给按了下去,轻声慰言:“罗通那小子的婚事不能耽搁,不过二哥的身子却是也不能马虎,这件事情,还是交由我老程去做吧,二哥尽管在家中休养便是。”
虽然自己前去并无甚把握,多半也是成少败多,但是程咬金却是也见不得让他的秦二哥拖着病怏怏身子去四处奔波,万一二哥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老程可怎么吃罪得起?
“咬金莫要轻瞧了二哥,二哥的身子虽病,不比以前,”秦琼再一次地坐直了身子,圆瞪着双眼,盯看了程咬金一眼,道:“但是若真个比斗起来,你也不定会是二哥的对手!”
要强了一辈子,直到现在还是不肯服老,见着秦琼坐起,被他又是这般一瞪,程咬金的脖子猛地就是一缩,不由又想起了以前被二哥胖揍时的情景,病虎也是虎,人老威犹在,二哥若是真个发起威来,在这朝堂之上。能够在短时间内便胜得他的,怕还是不多。
“二哥说得是,老程我来回就那么几招,哪里会是二哥的对手?”程咬金陪着笑脸,再次地抚慰着二哥平躺下身,接声言道:“小弟只是担心二哥的身子,不想让二哥再多做奔波。”
“这话二哥相信!你这老小子,平日里看似粗犷无心。马虎大意,凡事都喜欢装个糊涂,不肯出头,”像是被程咬金给劝说住了,秦琼心绪稍平,缓身又平躺在榻上,扭头看了程咬金一眼。轻声数道:“不过,在一起厮混了几十载,享过富贵,共过患难,说是刎颈之交也不为过,二哥对你还不了解么?”
“当年瓦岗众多兄弟当中,除了军师之外,就数你最为滑头,你那斧头,真的就只有三招儿吗?还有。皇上对通侄这事情地态度,你真的就瞧不出些什么吗?”感觉有些乏累,秦琼微闭着双眼,接声说道:“二哥从来都未责怪过你,这是你的处世保命之法,二哥不想过多干预,只要你的心里,还有二哥。还有当年咱们那一干兄弟,就足够了。”
“二哥!”多年的心思被秦琼点破,程咬金不禁老脸一红,看了榻上的二哥一眼。锵声说道:“二哥放心,老程虽然素来胆小,但是这个义字却是一直不敢有忘,当年罗大哥对我老程也是颇为照顾,还曾数次救过老程的性命,于情于义于理,小弟也断是不会看着罗大哥罗氏一门。就此绝了香火。罗通侄儿的婚事,便是拼了这条老命。老程也要求得皇上应允下来。”
“你今日能来,二哥便知你之诚心,”秦琼地脸上,缓露出了一丝笑意,扭头轻声向程咬金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二哥不会让你一人出头,还是那句话,二哥已经时日无多,临死之前能够了了这一桩心事,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微顿了一下,秦琼又接着说道:“而且,皇上是最念旧情之人,老夫拖着这副身子到皇上跟前,说起话来也会更方便一些。”
还有一句话,秦琼没有说明,不过程咬金却是也心知肚明,只有由着此刻的秦琼前去求情,才能给皇上一个很是合适合理的台阶来下,时至今日,两个老头儿俱已看出,经过这几年的消磨,皇上心中对罗通那小子的一口恶气,早已经消散了个无踪,皇上现在所需的,仅只是一个不太低的台阶而已。
“二哥!”程咬金不由又叫了一声,胸中涌现出一丝暖意和愧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二哥还是这般为自家地兄弟着想,可是他自己...
“好了,无须多言,”秦琼开声止住程咬金的话语,轻声言道:“一会儿你去支会一下敬德,公孙武达,还有其他的一干兄弟,明日一早,随二哥前去朝堂向皇上求情,这次,怕就是二哥最后一次上朝了。”
说着,秦琼又是一阵咳嗽,咳嗽过后,削瘦的脸上,神情也是变得极为落寞。
“二哥!”程咬金又叫了一声,看着二哥现在的情形,心中也是一片悲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嗯,还有,”心有所想,秦琼又睁开眼来,扭头看了程咬金一眼,道:“记得着人去立政殿,将此事提前向长孙皇后招呼一声,皇后娘娘之前与罗家弟妹有旧,情同姐妹,让她在一旁说些好话,或也会有些作用。便是不行,让皇上在心里提前有个准备,也好。”
“还是二哥料事周详,老程这就去办!”程咬金轻点着头,见得二哥再没有精神,说道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告辞,离了翼国公的府坻。
“义父,该用药了!”程咬金前脚刚走,卦小乙便端着药碗儿从门外走来,看到义父还没有睡下,轻唤了一句,便轻身走了进来。
走至榻前,把药碗交由一旁侍候的小索,卦小乙弯身把义父扶起,让其侧身在榻前依好,而后又把药碗从小索的手中接过,一勺一勺地轻喂起来。
“义父明日,真个要去上朝面圣,为罗大哥求情吗?”看着义父再不复以往的身子,卦小乙轻声询问,面露忧色,前番太医还曾有叮嘱。忌让义父再出府门,他怕义父的身子到时会丁之不住。而且罗大哥地事情,到时皇上就真会同意吗?他也怕义父明日会受得刺激。
“我儿莫要担忧,”慈爱地看了卦小乙一眼,秦琼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柔意,不习惯被人像是婴儿一般喂食,直接伸手把药碗接过,很是豪迈地仰脖就是一阵猛灌。片刻间,药进碗空,抬手把空碗扔递给小索,秦琼接着说道:“明日之事,为父有八分把握,无论如何,也要为通侄。把这道旨意给请下!”
语气坚决,神情刚毅,看到义父这样,卦小乙就知道,义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已再无可缓转地余地。
“若是不成,义父也莫要强求,若是惹起了皇上的怒意,罗大哥的事情怕就会是更加难办。”劝阻无效。卦小乙只得退而求其次,开声向秦琼说道:“想来罗大哥,还有罗伯母他们,也不想义父会因为他们,而受到皇上的牵怒。”
“这些,为父自有分寸,小乙怎番也如女子一般,絮叨个不停。”秦琼挥手止住卦小乙还待接下的话语,虚声爽言:“一会儿你便去一趟罗府,看看你罗伯母与罗大哥可有中意地姑娘,明日为父便求得皇上降旨。予以成全!”
秦琼倒是很有些信心,罗通当年虽有错事,但是这么些年的惩罚也当是够了,且皇上当初还曾收下罗通为义子,当初在太极殿处罚罗通之时,也未曾将这层关系抹去,这就足以说明。在皇上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情意存在。现在皇上与罗通之间,所欠缺地。也只是一个契机和台阶而已。
“这个,小乙倒是知道一些,”应声不言,看了他义父一眼,卦小乙又开口说道:“前几日闲暇,孩儿曾去罗府探视,知晓罗大哥现正与他表舅家地那个狄姓表妹相交甚近,几是形影不离,天长日久地,倒也是有了些情意,孩儿也曾探过罗伯母的口风儿,罗伯母对这丫头似也甚为中意,只是罗大哥的婚事一直不定,谁也不曾提过。”
“狄家的?可是新任的那个中书侍郎,狄知逊家的那个大女儿?”见得卦小乙点头应是,秦琼轻点了点头,又斜身依靠至榻头,嘴里面轻声言道:“她我倒是曾有见过,相貌不错,又是书香门弟,家世倒也相当,只是,给通侄找得这般好地一房妻室,皇上那里,怕是会有些难讲啊。”
“夫君,你说罗大哥与芝芝妹妹两人若是能够结成秦晋之好,可算是般配?”从罗府回家地路上,马车里,张楚楚双手掐着宝儿地胳膊,让其站立在车厢学着走动,同时也轻声开言,向正坐在对面的夫君问道,隐约间,两只大眼睛里面闪现出些许地狡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