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第473节
看得出,小家伙与任幽,很投缘,任幽那小子也是一度要求着要做宝儿的干爹,铁了心地想要把宝儿给收到膝下,每次来到府里,都要在柳一条与张楚楚的身边唠里唠叨,软磨硬泡的没完没了,缠得夫妇两个没有办法,又想着能给宝贝儿子找一有钱的干爹,许也不是坏事儿,最后便索性由着他去了。
就这么着,在宝儿刚出世还不到一月,吃喝拉撒都还离不开床榻的时候,便多了一个无良的干爹,一个在与他玩耍的同时,还不忘去调戏一下他们家丫环小依,和他小丫姨妈的干爹。
也是这么着,凭着他与宝儿的这一层干父子关系,任幽与柳家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起来,任幽来往柳家的次数也越发地频繁,后来几乎到了每餐必来的地步,除了晚上不在柳家小院里安住,几乎已经把柳府给当成了他自己的家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任幽这个自来熟且又厚脸皮的家伙,柳一条,张楚楚还有府里面的小依与小丫,也都兴不起讨厌和想着要驱赶他的念头来,这小子很有一股子常人所不及的亲和力。让人不知不觉地就会想着去亲近于他。这大概也就是这小子为何耍了这么多年的流氓。却从来没有遭到过太过激烈打击的原因之一。
昨天晚上,柳一条还听得媳妇儿在他地耳边唠叨,好像是白天地某个时候,正抱着宝儿一起玩耍的任幽,不知怎么的。竟兴起了一个想要为宝儿找一干妈的念头来,这小子,思春了。
看上的女人,好像是大宏商会地那个桑,很能干,而且很有头脑的一个姑娘,秋博商会时。柳一条曾在得月楼与她谋过一面。对她的印象也算是颇为深刻。那是一个女强人类型的女人,任幽这小子要是想把她给娶回家里,估计会有些困难。
前一段儿,不是还有传言,在大宏商会的会长桑梓,以前所未有的铁腕儿强盛之势,一举把会中不服从商会管教的元老们都给赶出了商会之后,桑梓有意要将会长地职位,贤让给他地妹妹么?若是如此的话。任幽若是真想娶再娶桑的话,怕是会更难。要知那桑梓虽然生性柔弱,寡断,并不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大宏商会毕竟是祖业。他是是心里再为大度。却怎么也不会看着自家的产业,都改了外姓。
桑若是一旦接下了大宏商会。这辈子再想嫁人,怕也就只有入赘一途了。想来以任幽这位易和居少东的身份,任家唯一的一棵独苗儿,任姑会让他倒插着入赘到别人的府地吗?
柳一条微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这种事情看的是缘份,缘份到了,挡都挡不住,相反,缘份不到,拽也拽不拢,多想无益,有那会儿地功夫,还不如多去思量一下该如何去摆脱眼前的困境,早些让家人都浮到水面上来,像现在这般,与亲兄弟都是相见而不能相认的情况,很不好。
“老爷!您回来啦!”柳一条刚下得马车,在院子里听到动静地小依便开门迎了出来。
现在是酉时,也就是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间,天还没有一点要暗下来的意,柳一条回身轻言,把送他回来地马车给打发回去,然后冲着小依微点了点头,迈步向家门里走去,嘴里面轻声向小依问道:“今日里家里面可都还安好,夫人还有少爷也都好吧?”
“家里面一切如常,夫人和少爷也都安好,老爷不必担心!”小依轻身跟在他们家老爷地身后,开口回道:“不过就在刚刚,老爷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府门外被人给故意安放了一包东西,像是茶叶,但是又与平时府里煮食地叶饼不太相同,都是散叶干枝,奇怪得紧,也不知是谁给送来的。”
“哦?”柳一条一下止住脚步,急转过身来,有些激动地开口向小依问道:“那包茶叶呢?可还在府里?”
听得小依描述着茶叶的样子,柳一条便想到了茶叶的来源,现在已是四月初旬,按季节按时节,也是到了该采摘茶叶的时候,小依口中的那包奇怪茶叶,说不得就是柳无尘用炒烘之法,新制而出的绿茶。
说起来这古人所酿出的酒水,度数虽然不高,成色也不是很好,但是喝起来,口感却是极佳,能常喝,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但是这个时代的茶叶,多是以饼状蒸制,那个味道实是不能与后世的炒青绿茶相比,让人不敢恭维,在这里喝了一年多的茶饼煮汤,柳一条的嘴里早就有些乏味,对后世的新茶,也是越发地想念起来。
“在夫人那呢,夫人也是觉着奇怪,便从小依这儿要了去,说是要试一试那茶的成色如何,”见他们家老爷反常的举动,像是对那包奇怪的东西极为重视,小依忙着开口回道:“老爷若是想看的话,可直接去夫人那里。”
“嗯,”柳一条轻点了点头,遂又转身快步,向里侧的卧房走去。
推门进屋,一阵沁人的清香顿时从屋内弥散开来,是张楚楚正在炉上煮泡着新茶。
好熟悉的味道,柳一条站在门口,提鼻轻嗅,一种久违的浓郁茶香,穿鼻透肺,入了心脾,颇有几分半烘炒而制成的紫阳毛尖的味道。
“好茶!”闻香而知味,站在门口,嗅着茶香,柳一条不由开口大赞了一句。仅是这诱人的香气,就是那些由茶饼煮制的茶水所万万不及。
“夫君!”见柳一条回来,正在炉旁忙活的张楚楚,轻轻把炉上已经沸起的水壶掂下,笑着站起身,缓步向夫君这里迎来,柔声说道:“夫君回来得正好,有人送来了一些新茶,妾身刚试着煮了一壶,还请夫君品尝。”
“嗯,有劳娘子了!”柳一条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张楚楚的样子,像是也已猜到那包茶叶的来历,遂迈步轻身,及到了室内的桌旁。没有急着去品铭新茶,而是先朝着内侧的榻上看了一眼,见小丫与小宝并排地躺在床榻上,便小声地向着张楚楚问道:“宝儿,还有小丫都睡着了?”
“嗯,玩闹了一个下午,刚刚睡下,”张楚楚轻身在夫君的身旁坐下,提起刚拎下水壶,倒了些茶水入了茶壶,而后又提壶为柳一条斟倒了一碗茶水,将茶碗推送至柳一条的跟前,道:“夫君请!”
“多谢娘子!”柳一条双手将茶碗接过,缓放在鼻端细闻了一下,香而不浓,清欣沁脾,确是那种烘炒加工而出的绿茶的味道。
“如何?”见夫君小抿了一口,便把茶碗放下,张楚楚小声地开口向柳一条询问。
“鲜爽回甘,是好茶!”柳一条缓缓将茶水咽送入腹中,轻声言道:“不过这茶,娘子煮得有些老了,并没有完全散出茶叶内所蕴含的真味。”
柳一条抬手扒看了下油布包中的干茶,拿出一小撮来,放在眼前仔细观瞧了一阵,又轻递至鼻端细嗅了一下,微点了点头,干茶的样式和味道,已十分接近于他后世所见,柳无尘这次做的,很不错。
“夫人稍待,待为夫为夫人彻上一茶来尝!”笑看了楚楚一眼,柳一条吩咐小依再去取一壶沸水过来,然后在布包之内随意地挑选了几片肥壮匀整,色泽翠绿,全叶身隐有白毫显露茶叶,放到一只空当的茶碗儿里,冲泡上沸水,用最简单的一种方法,为张楚楚彻泡了一杯新茶。
“娘子请!”过了一会,碗儿中茶叶泛开,沉入碗底,碧绿清净的茶汤渐显,柳一条把茶碗轻推至楚楚的跟前。
“谢夫君!”看了下碗中的茶汤,再看看正看向自己的夫君,张楚楚轻轻把茶碗端起,嗅闻着茶碗里散出的阵阵幽香,遂起杯仰脖,饮起了她在这个时代里,第一杯不用煮食的茶水。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489章 柳氏茶坊(2)
“柳管家!”清晨,柳无尘及到茶园督促府里的佃户们采集茶叶时,负责看管茶园的翁玉轻凑了过来,及至柳无尘的身边,翁玉轻声向柳无尘言道:“昨天大伙又制出了一批新茶,全是由咱本府的茶园采摘,每一片茶叶都是上等的货色,大伙的意思是,既然东家不在,是不是应该先让二东家品尝一下,柳管家您看?”
“茶叶我们都有带来,只是我们的身份现在并不宜与二东家相见,想劳烦柳管家代为交送,不知柳管家意下如何?”李德臣也迈着步子轻凑了上来,手里面拿着一个很大的油布包裹,抬头向柳无尘这里看来。
地里面产出的第一批物什,由东家所先,这是佃农们的规矩,现在老柳与柳一条都不在侧,他们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柳家的老二,柳二条了。
“李老丈,翁玉管事,”柳无尘看了一眼包着茶叶的包裹,抬头看着李德臣与翁玉两人说道:“半月前,二少爷已经赤裸着身子从府里面离开,与府里断绝了一切的关系和来往,既始现在咱们认他是咱们府里的二少爷,二少爷却也是不会再来理会咱们,这些茶叶便是送去了,二少爷也不会收下,大伙还是省省心吧。”
“当然,无尘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规矩不能坏,也不敢坏,所以,”柳无尘伸手将李德臣怀里的茶叶接过,看着李德臣道:“这些茶叶无尘先放着,在大少爷和老爷他们回来之前,谁也不能动,无尘在这里向大伙保证。定会让大少爷喝到咱们的第一批新茶。如何?”
半月前,也就是柳二条在长安成亲的第三天,待把家里的一切都给安排了妥当之后,柳二条就毅然地赤着上身,光着脚裸。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亵裤,只身出了柳府地大门,直接以实际直接地行动,表明了他以后与柳家与柳府地关系。当时这件事情在长安,在三原,都造成了一个不小的轰动,柳二条多少地也背付上了一些忘恩负义。不念亲情。自私自利等等等一些好的,或是恶的名头。
反正是当时,很多人都不明了柳二条为何会有这般的作为,这样绝情绝义地行事,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除了杨伯方,柳无尘,还有一些目光看得比较透彻深远地少数几个人外,大部分的人和官员,对柳二条的这番不智举动。很不齿,也很不屑。只这种事情毕竟只是人家的家事,与国事无干,而柳二条现在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女婿,又明显地博得了皇上的器重。被调迁至三原为官。所以也并没有人敢或是愿意站出来对柳二条有所指责。
“这,这样也好。”李德臣松开双手,把怀里的茶叶递于了柳无尘,然后又有些不甘地轻声向柳无尘问道:“不过,那,二东家那里,真地不宜送去吗?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二东家会离开柳府,不再与我等相认,但他毕竟是还是柳府地二少爷,东家的亲兄弟,这些茶叶,依礼也应有二东家的一份
“李老丈的心意,无尘明白,这样,咱还是那个办法,”柳无尘拍了下手中的茶叶,道:“这茶园里的第一批茶叶,无尘会给老爷,大少爷,还有二少爷他们都留着,既便是他们现在喝不到,以后却也是半点都少不了,如何?”
府里面能够招收到这么一批忠心实诚,一心想着东家的佃农,很难得。以前柳无尘在别的府坻给人做管家时,何曾见过这般热心忠诚的佃户?那些所谓地规矩,在别的府坻里,有哪一次,是佃农们主动地献出?
这些都是他们家大少爷的功劳,当初大少爷的那一纸合同,所网罗到的,可不止只是几百佃家而已。同时,柳无尘也知道李德臣与翁玉,还有他们手下地一干佃农现在之所以会这般提醒坚持要于柳二条送尝茶叶地原因。
老爷夫人与大少爷失踪不在府里,家里面唯一的主事之人,现在又弃他们而去,这些佃农是在担心了。担心他们地合约,担心他们日后的在柳府里的境况,他们想把二少爷给再请回来。既便是柳二条从不管理事务,但是有他在,佃农,还有府中的下人们,总还有一个主心骨在。
说白了,就是这些佃农,对他这个管家,并不是十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