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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世家五百年 第77节

  况且他是天下不知多少士子的精神领袖,一位当世的圣人所拥有的分量是大多数人难以想象的。

  如果将大明朝比喻成一艘船,那李祺就是其中最重的压舱石之一!

  他不是大明朝的文官九巨头,以前是因为罪族的身份而不能担任五品以上的官职。

  在李氏被平反后,他依旧不是九巨头,那是因为他如果担任了九巨头,那朝政就会失去平衡,其他的八大巨头完全不能和他抗衡。

  所以他只能担任一个官职很低的、且没有实际行政权力的武英殿大学士,可即便如此,依靠皇帝的信重,他依旧影响了大明很多的事务,他已经是事实上的九大巨头中的第十巨头。

  而且和另外九大巨头只能影响本部的事务不同,他是对整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五府六部施加影响力。

  这样一个人如果去世,那甚至将改变整个大明的格局,最明显会被改变的就是入值文渊阁的那些学士。

  文渊阁是皇帝的秘书机构,可是这个位置却基本上被李祺一个人占据了,皇帝发现李祺一个人就比整个文渊阁都好用。

  若是李祺去世,那文渊阁就会回到它本该有的地位,这些阁臣的地位是一定会大大提高的。

  甚至有了李祺的这个榜样,会不会有另外一个李祺出现呢?

  朱棣望着低眉垂目的众大臣,感受着那暗涌的潮流,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人的想法他怎么会猜不到呢?

  可李祺如果真的那么好取代,那可就太小看他朱棣了!

  这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李祺了。

  皇宫之内,李祺悠悠醒转,感觉胸口闷闷的,仿佛针扎一样,带着绵密的疼,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视线一转便见到妻子正在榻前趴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意和倦容,往日最喜艳丽的临安,脸上不施粉黛,有细细的皱纹在眼角生出。

  李祺轻轻伸手过去,临安公主也不年轻了,尤其是知道他身体每况愈下以来,衰老的愈发多。

  李祺一伸手一动,本就睡的极浅的临安公主立刻就醒了,见到李祺醒来,她扁了又扁嘴角,却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泪珠从手指缝中淌出,小声的发出呜咽之声,如同受伤的小兽。

  “妾身去喊太医。”

  说着便迅速起身往殿外而去,不多时太医走进后为李祺把脉,其实也看不了什么,只能是暂时稳住而已,照例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太医便离开了。

  李祺望着临安公主轻声笑道:“娘子,叨扰陛下和皇后多日,向陛下和皇后告辞后,我们就回家吧,再不进宫了。”

  临安公主听懂了李祺的意思,他怕万一死在宫中。

  “我们回家。”

  临安公主搀扶着李祺下床,相伴往殿外而去。

第94章 传承的故事

  江北的秋风吹来了桂花的清香,江潮上的浪花拂尖轻巧的落在应天之中。

  朝廷中有躁动的气息而作。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京城中都流传着李祺命不久矣的消息,街头巷尾的百姓仅将此当作某个嫉妒李祺之人的诅咒,痛骂后付之一笑。

  可大部分官员都知道这是真事。

  不少人都想去探望李祺,但是多数都被挡了回来,传出来的只有一句话,“我暂时还死不了,秋闱在即,不要误了诸考生之事。”

  这句话更是让人沉默,而后感慨。

  李祺这是担心那些视他为精神领袖的士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故意瞒着,真有父母之爱子的爱护。

  “这天下有很多人盼着我死,但亦有很多人将我放在心中,若是因我而影响了考试的状态,让这一科该中的人不中,不该中的人却中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直到此时,李祺依旧很是清醒,他虽然已然是举世公认的圣人,但公认不代表无人反对,公认不代表就要听从。

  只不过是因为他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些人不敢再来撄其锋芒而已。

  但只要他一死,那些人立刻就会跳出来,这就是为何要与浙东士人和解,李显穆还太年轻,处理的事太少,功绩太少,即便再有能力,声望也不够。

  须知李祺使用大儒传承后,再加上后世的智慧,相当于满级出关,走到这天下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无敌、承认他是圣人的地步,也用了十二年!

  穿越七日震惊皇帝,穿越一月震惊朝野,穿越一年震动天下,那是神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在李祺这里,只有时间才是支撑他走向更高的、最伟大的力量。

  当他越来越老,他的须发开始变白,他的弟子越来越多,他的功绩越来越多,他的威望就越来越高!

  李祺的冷处理很有效果,京城中刚刚掀起的一点讨论之声,很快就被科举之事掩盖了。

  秋闱在即,朝廷又突然调整了来年春闱的时间,这才是震动天下之事,整座应天府百姓的精力都放在了诸府的考生身上。

  ……

  秋闱前一日,在灿灿骄阳的陪伴下,一辆装饰并不如何华贵的马车驶入了国子监,李祺坐在其中,他掀起车帘,如同破开迷蒙山水的清风,出现在所有学子面前。

  王艮和李显穆扶着他下车。

  国子监中有种宁静的喧嚣,没有人说话,但李祺却仿佛能够听到那些士子咚咚的心跳。

  “诸生可安好啊。”

  李祺爽朗向所有人笑道。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什么寂静之所,国子监中只一瞬便由宁静转而燃烧般的喧嚣,无数道问好之声,欢呼之声萦绕在李祺耳边,由远及近,仿佛万人呼和。

  王艮和李显穆在一瞬间感觉李祺的身体沉了一瞬,两人眼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悲戚,用力将李祺扶住。

  “明日便是秋闱之日,距离春闱亦不过三月之期,诸生可有万全之备了?”

  李祺没再往堂中而去,侍者搬来一把椅子,李祺顺势坐了下去,温声道:“诸生皆是我大明的国之栋梁,未来的六部尚书、诸高官官,都会从你们之中出现。

  我在这世上有些薄名声望,总想着该做些什么,是以今日来国子监叨扰,同诸位说些话,若能有一二言入诸生耳中,也算是为我大明的千秋万岁,再尽一份力。”

  李祺的话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方才还喧嚣的国子监中再次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回响。

  所有人都望着李祺,这位当世的圣人,满足了他们对于圣贤的所有想象,永远温和、平静、强大、富有智慧,而怀着悲悯之心!

  他的眼睛很是清亮,如同武当山上甘澈的清泉,亦宽博温厚,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说话不疾不徐,没有丝毫曾激言辩论时的激昂,如同潺潺流水。

  纵然是那些不愿意臣服于李祺的学术派系,亦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圣人,这是跨越一切的普世价值。

  正如王安石和苏轼在政坛上是对手,可二人对对方的人品唯有敬重,甚至私交甚笃。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昭烈帝的这句话,李祺在用一生来贯彻,如果再给他二十年,他或许真能慑服天下诸派,而一统天下士林。

  “这些年或许是年纪渐渐大了,颇好为人师,来到国子监前,总想着和大伙说些什么,可总也找不到一个由头。

  想着不若劝学一番,可诸生已然是天下士子中的佼佼者,又何须我在这里挠挠而言呢?

  想着劝诸生不要太过于紧张,可科举事关终生,诸生背负着家族的期望,紧张乃是自然之理,又如何能坐于岸上而说些风凉话呢?”

  李祺缓缓说着,士子中已然有人眼眶微微湿润,“李景和待人以诚而言语真挚,故堪为天下友,能为天下师”,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大部分人脑海中,唯有靠近李祺,才能感受到这句话的含金量,才能知道什么叫做良师益友。

  王艮脸上满是骄傲,这就是他的老师,不仅仅是他学业上的老师,还是他为人上的老师,是他的榜样和神圣,愿为老师赴汤蹈火,而为天下先!

  “最终想来想去,或许说些为官之道,最是合适,这也是一种对诸生的盼望,望诸生皆能蟾宫折桂,显耀高中!”

  诸学子错错落落的向李祺行礼,而后渐渐恢复了平静,重新望向李祺,圣人的为官之道,或许便是连陛下都不曾听过的,又会说些什么呢?

  几乎每个人都升起了好奇之心,即便是国子监祭酒等人都不经好奇的张起了耳朵。

  “官场是很黑暗的。”

  李祺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惊住了,这也是能说的吗?

  尤其是从圣人的嘴里说出来!

  “诸生中有许多年轻人,怀着一腔热血想要做一番功业,造一份清平,将圣人所教的那些道理,在现实中一一用出,继而治国平天下,名留青史。”

  李祺淡淡的讲述着,却说进了许多士子心中,“可官场不是这样,纵然你有无穷的热血也会在这里面不断地消磨,洪武朝杀了很多贪污的官吏,他们难道一开始进入官场的时候就想着贪污吗?

  可时间一长,便同流合污,曰之和光同尘,为人之道。”

  人群中已然有些骚动,李祺说的这些都是痛点,可却都非常的现实。

  人群有一士子出列高声道:“景和公,我父亲曾是兵部一主事,因为触怒上官而含冤死去,直到当今陛下建极,才平反此案,他一生清白,可若不是陛下登基,却似乎无甚用处,倘若和光同尘,或可保存性命,请景和公解惑。”

  “这世上有两种好人。”

  李祺环视着所有人,而后对那年轻士子温声道:“一种人性格刚烈,上可死谏于君王,下可搏命于世道,这等人乃是世之脊梁,千百年来都为人所称颂,世道人心能一次次的重铸,便是有这等人存在,你的父亲就是这种人,你不该有此疑惑,当为有这样的父亲而傲然于当世。”

  那年轻士子泪眼婆娑的长揖于地。

  李祺的声音有些高涨起来,“还有一种人,隐忍图谋,如后汉之王允,隐忍于董卓之前,乃至于见辱于猖枭!

  这等人亦有大勇气、大智慧,事不成之前,谁知其忠奸乎?

  一旦事真不成,便是千古骂名,乃至于遗臭万年。

  对这等人来说,纵千夫之所指,亦面不改色,为何,其心如铁,光明于其中,而道存天矣!”

  李祺此言说罢,众士子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可紧接着李祺的话就让众人又愣住了,“可想要做个好人是很难的,有时候你总是会迫不得已的做些事情,没有人能爱惜羽毛,一直一尘不染,大多数都会死于道中。”

  众士子只觉脑子都要炸开了,李祺刚大大赞扬了两种好人,转头就说这条路很难活着。

  是啊。

  这条路若是真的那么简单,那普天之下到处都是那等名臣了。

  “总有人迫于时势要做些违背良心的错事,可人绝不能自甘堕落,而真的以为自己已然无救,继而真的便沉于黑暗。

  越是在黑暗的境地中,越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你生来就要做些大事,你和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不同,在你的内心中,依旧有良心和理想。

  那些在你们现在胸腔中跳动的那颗心,纵然经历了千百风尘,可它依旧是鲜活的,是如血般鲜艳的赤色,只有它还在,你便永远都是年轻时那个志在清平天下的少年郎!”

  李祺话音落下,国子监中已然是寂静一片,唯有自轻柔而渐渐散来的风,带着秦淮河上的脂粉香,带着已然盛放的桂花香,萦绕在鼻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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