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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世家五百年 第71节

  “自元史案发,本官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出现东明精舍这等事,为什么宋濂、王祎、方孝孺这种举世公认的大儒,竟然会认贼做父,竟然能不分敌我,竟然会致此身、此骨、此血、此魂、此灵,而造下这等大孽!”

  一时之间,山水之间,竟然只有李祺一人的声音在回荡,他像是在国子监讲课,所有人都是他的学生,又像是秉持着所有先贤的声音,在质问。

  “本官想清楚了,就像是本官曾经说过的那样,因为我儒门道统在元朝时出现了问题,因为我儒门道统已然出现了纰漏,于是便有这等人出现。

  当今天下四海五湖,于儒门之中,本官若是自认第二,怕是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是以本官觉得,有些话若是本官不来说,那便再无人可说了!”

  李祺的话引发了一阵骚动,他们自然不是对李祺自认第一有异议,要知道李祺的第一是真正的打出来的。

  在儒家经义等几乎所有的辩经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甚至现在根本就没人想和他尝试对抗,李祺流传出来的经义,一看就深邃,这上去打不就是送菜。

  他们是没想到李祺玩的这么大,他要重新阐述道统,这不就是要成圣吗?

  唐朝的韩愈,在重视佛道的大唐,在儒门衰微的时候,重新扛起了唐中期的儒门道统,于是被尊称为韩子。

  而后到了宋朝之后,又有一大批儒门精英,张载被称为张子,程朱理学的程子、朱子,而现在李祺也要做这件事!

  要借着元史之事,要借着威压浙东学派之事,重新理清道统传承,若是真的成功,那日后就要尊称一声李子了。

  想想就觉得恐怖!

  要知道历史上的其他圣人,大多数都是死后很多年,由学生慢慢讲学,扩大学派影响力,而后才一步步的成为圣人的。

  可李祺才用了多少年,从流放江浦悟道,到返回京城开始声名鹊起,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二年。

  十二年从一个普通人到成圣,这简直就像是话本故事一样。

  李祺环视周遭诸人,而后缓缓问道:“浙东诸人可在?”

  浙东诸人向前而来,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方才听李祺之言,好像是要杀鸡儆猴,难道浙东真就就此没落了吗?

  “景和公,我等俱在此受训。”

  “景和公……”

  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身着旧儒衫的老者,忽然挣脱了旁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扑到前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身边紧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想要拉他起来,却被老者死死按住。

  “景和公!景和公明鉴啊!”

  老者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用尽全身力气高喊,“老朽……老朽乃绍兴府一老童生,科场蹭蹬一生,早已绝了念想!可我这孙儿……我这孙儿不同啊!”

  他用力拉扯着身边的少年,仿佛要将他展示给所有人看,“他三岁识千字,七岁能属文,十岁通读经史!乡里誉为神童!他……他自幼便有报效国家之志,常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景和公,您看看他,他眼神清亮,心怀赤诚!他若得入仕途,必是一介清正廉明、为国为民的好官!我……我们祖孙三代,皆是安分守己的读书人,与那东明精舍从无半分牵扯!求景和公开恩!求景和公手下留情啊!”

  老者泣不成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沾满了尘土:“老朽……老朽愿来生结草衔环,为景和公做牛做马,为门下牛马走!只求……只求给我孙儿一个机会!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啊!求您了!”

  那少年早已泪流满面,紧紧抱住祖父,哽咽着说不出话:“祖父!孙儿……孙儿不考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浙江诸人先前还稍显正常,随着此老者后,便是一大片连绵而起的哀凄之声,这件事对浙东的打击比想象中还要大。

  “朝廷的旨意,是让本官为诸生做保,可本官却不能为之。”

  李祺环视众人,他这一句话让浙东众人脸色大变,其余各地之人脸上则神情各异,“东明精舍之事,绝不是孤例,本官知晓,你们也知晓,圣上亦知晓!”

  场中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中,强词夺理自然是无用的。

  “但毕竟你们不像是东明精舍那样狂悖,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在元史中,辱及先帝,是以圣上为了不错杀无辜,特意降旨赐恩,给予你们一条生路,此时尔等应该先面向北边,叩谢皇恩才是。”

  数百浙东士子立刻往北叩谢皇恩浩荡。

  刚刚从洪武时代过来的众人,亦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这是皇恩浩荡,毕竟若是在洪武时期,发生了这件事,如今这现场籍贯浙东的人,至少已经死一半了。

  “圣上让本官查尔等之中与东明精舍有无干系,实话说,本官是做不到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奸似忠、大忠似奸之人古来皆是不少,尔等心中是奸刻、还是诚忠,本官亦不能万分肯定!”

第88章 大明之正,可为纲常

  同样声量的声音,同样的言语,从不同地位的人口中道出,便有不同的力量。

  若今日这番话从一个普通的士人口中道出,不过是哂笑一番。

  可现在说出这番话的是李祺,持着圣意的李祺!

  数千人站立的场中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极少,无数的目光落在了浙东文人身上,带着微弱的可怜与欣喜。

  且喜且怜之,概莫如是。

  溪流潺潺,清澈透底,间或有鱼儿跃起,溅起几朵水花,好似有风在山上呼啸而过,卷着那些草木簌簌作响。

  浙东文人刚刚叩谢了浩荡皇恩,此时正沉默着,今日之祸事,让人无话可说。

  李祺所言如何不是真理呢?

  为人作保又是何等信任才可以呢?

  李祺与浙东本为仇敌,又如何能为浙东作保,而置自己于危险之地呢?

  这是强人所难,而又不曾有资格。

  “是以本官向陛下求来了另外一道旨意。”

  李祺突然道出让所有人都不曾想到之事。

  另外一道旨意!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祺身上,竟有另外一道旨意?

  既然是两道旨意,其内容定然是不同的,这一念头瞬间在许多人脑海中闪过。

  “还请景和公赐下旨意,救我等与水火之中,若景和公愿意,草民等愿为景和公门下牛马走!”

  最聪慧的人从李祺的话语中听到了生机,几乎是本能的向着李祺跪下去。

  如果不曾得到就不会明白失去的痛苦,如同不曾一无所有就不会明白获得的快乐,如果不曾陷入黑暗无踪的境地,就不会明白光明的意义。

  在已然将要失去一切之后,突然的峰回路转,突然的柳暗花明,让所有人都不再思索什么其他的东西,抓住这一缕生机才是最关键的。

  静静瞬息的凝滞,便是如同潮水一般,又有许多浙东士子跪了下去。

  为自己、为后代求一条出路。

  李祺望着这一幕,微微颦眉,他知道这些人三分是在跪自己,七分则是在跪皇权。

  可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他是要压服浙东士子,打压是必不可少的,但却不是彻底把人压到这等地步。

  这等强逼只能带来怨恨。

  他对浙东学子的压迫,至圣旨而下就已经足够了,他亲自前来浙东,是施恩而不是结仇。

  把人的尊严打碎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培养出一群卧薪尝胆的勾践吗?

  他又不是皇帝,永远都不担心臣下的报复。

  “都站起来!跪什么跪!”

  这是李祺自来到浙东后声量最大的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我李祺又有什么值得你们跪的!”

  李祺这句话更让场中沉默了。

  浙东众人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有些迷茫而无所适从的望向了李祺,他们本以为李祺是要打碎他们的尊严,彻底压垮他们,让他们成为他座下走狗。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在一侧观礼之人,亦满心的疑惑,不明白李祺要做什么,这可是收服浙东学派的大好机会,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退步是为了更好的向前。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李祺走到了浙东诸人之中,他环视着这数百人,慨然道:“若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们不必挣扎,我又何必从京城来到浙东呢?

  你们不必在这里祈求别人的宽恕,能够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浙东诸人心中不解,可还是纷纷向着就在身边的李祺躬身行礼道:“我等愚昧,还请景和公示下!”

  “我先前就说过,东明精舍的问题难道是学问不够深厚吗?难道是对四书五经不够熟悉吗?难道他们的才学是假的吗?”

  李祺恢复了众人眼中一贯侃侃而谈的模样,“都不是!东明精舍的问题是根不正!陛下所担忧的也正是这股歪风邪气,担忧的是东明精舍借着浙东浓厚的儒学氛围,死灰复燃。

  是以,尔等应当自己做出改变,来告诉天下人,最重要的是向陛下证明,浙东士林所培养的皆是对我大明有情之人!”

  这下他们就听懂了李祺的意思,皇帝是对浙东士子心有疑虑,因为“所学颇邪”,李祺不能给他们作保没问题,但愿意给他们一个自证的机会。

  “景和公,圣人经典中本就教导我们要忠君爱国,我们还能如何向陛下证明呢?

  还请景和公教我等!”

  这是在场每个人都好奇的问题,儒家学说本就是以忠孝仁义为先,而现在李祺却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但他们隐隐能感觉到,李祺说的和他们想的是有不同之处的,而这不同之处,便和先前所说的儒门道统有关了。

  果不其然,李祺昂然道:“在你们论述的经典中,有天下、有万世、有生民、有君王、有道统、有仁义,可唯独没有大明!”

  李祺厉声道:“扪心自问,大明在你们的心中又能排到第几位呢?

  你们在谈论起那些时政之时,是天下先出现在你们心中,还是大明延续先出现?

  如果大明没了,你们又会选择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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