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承乾:请陛下称万岁 第28节
张文瓘眉头一挑,接过纸笺一看,上面有三个名字,他随即抬头道:“好!”
……
站在侧畔的廊柱之后,戴至德远远的看了崔千一眼,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长安县丞崔千……可是不大对啊,这里是万年县啊?”
“长安县和万年县的捕快调动也不是很难。”张文瓘冷不丁在侧畔说了一句。
戴至德随即回过神,勉强的抬头说道:“在下不过是在胡乱推断,没有证据的。”
“推断是你的事情,找证据是我们的事情。”张文瓘轻轻扫了戴至德一眼,随即他看向远处的崔千,神色肃然起来。
他刚才已经问过了,崔千和卢护虽然是表兄弟的关系,但前几年不过是正常走动,但到了两年前,两人突然又走动了频繁起来,偏偏到了今年年初,两人又断了关系。
这里面意味着什么,太清楚了。
戴至德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看向整个院中,然后低声说道:“人虽然找到了,但是昨晚他是提前离开了的,而那个时候,卢护还活着,他是怎么杀了卢护,又在大理寺的监视下,带出府扔到清明渠的?”
“这件院子里肯定有机关。”张文瓘抬头看向院中,目光锐利的扫了一遍,但最后无奈的说道:“我们今晨已经查过一遍了,没有什么收获,本来要接着查,但卢家的人来了,尤其是卢左丞也来了……范阳卢氏,我们只能退一步。”
按道理讲,死了人,家属应该配合查案,但可惜,一来卢护的尸体发现死于清明渠,尸体人家还让带回了大理寺,现在不过是个衣冠冢而已;二来范阳卢氏出面要筹备丧礼,还有郑氏,崔氏的亲眷出面。
尤其是尚书左丞卢承庆亲自周旋。
最后以大理寺卿孙伏伽退一步告终。
这样大理寺众人气愤又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戴至德看向整个院中,四进院落,有暗道太正常了。
他略微沉吟,说道:“便是有暗道,通往四处,但大街上不可能,最多是四处的院落之中……这四周有荒宅吗?”
张文瓘一愣,随即立刻转身看向四周。
如今是冬日,各处院落都已经烧火才是,然而,西面紧挨的一户人家,却是一点烟火都没有。
张文瓘和戴至德相互对视一眼,两人迅速的离开。
很快,一队大理寺的捕快,就直接踹开了西面的院门。
在后院,两条木轮车轮印从院墙之下,直通后院房中。
张文瓘握着剑挥挥手,下面的人已经冲进了房中,而他自己则是走到了院墙之下。
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突然,院墙无声的朝侧面滑去,一道两人可过的通道出现在张文瓘的眼前。
同时,他也看到了对面,卢府后院,正在歇息的一众亲朋。
其中甚至就有长孙祥和贺兰楚石。
秘门突然滑开,所有人都满脸迷茫的看着站在另一间院中的张文瓘。
似乎在这一刻,卢护之死的谜团已经解开。
第32章 头七,招魂
新月如钩,孤月寂冷。
崇教殿中,李承乾坐在长榻上,略带诧异的抬头:“所以是卢护自己从自己家里跑出去,然后悄悄跑到到了旁边的宅院中?”
“是!”戴至德拱手,然后说道:“卢护虽然双腿断了,但是坐在木轮车上,勉强还是能够自己行动的,而且他刻意让人将自己放在了西厢房,晚上家中亲戚们走了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所以妻子夜里生气,就没太在意这边的动静。”
“看样子,他是故意的啊。”李承乾咀嚼一声,说道:“他如此处心积虑,怕是昨夜就有人给了信号,让他连夜去联系……外人不好进他家门,他自己趁着夜深悄悄出去也不难,谁知道,那是要命的陷阱。”
……
“旁边那间宅院是谁家的,竟然如此容易的让卢护在他家里做机关,不会是卢护悄悄买下的吧,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李安俨站在一旁,转头看向戴至德,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那间宅子的主人,是黔州都督田惟康。”戴至德摇摇头,认真的说道:“田都督上一回回长安,还是在三年之前,黔州土著难安,故而多处地方。
一开始,长安家宅中还有人住,后来便逐渐的都到了黔州,最后一名老仆去年过世后,宅子就没人了……据说是托付给了卢护。”
“是看在范阳卢氏的面子上吧。”李承乾轻轻冷哼,然后不屑的说道:“谁成想,他却暗中做了机关,通了两家,做了私宅。”
“是!”戴至德微微躬身,说道:“坊正说,卢寺丞在去年,就买了一名绝美的高丽婢养在其中,后来又买了几名新罗婢伺候,门房还有一名老仆负责内外采买……但今日,这些人全部都消失了。”
“卢护死了,他们自然就都不见了。”李安俨轻轻冷笑,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不过就是用来掩护崔千和卢护会面的。
房玄龄派人杀了卢护,自然不会让和崔千相关的人留在那里,更甚至于这些人可能都死了。
“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全长安城通缉这些高丽人。”稍微停顿,戴至德面色严肃的说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这些高句丽的人杀了卢护,想要往下查,只能顺着这条线找证据。”
“人都死了,还怎么查?”李安俨皱了皱眉头。
“还是能查的,这些高丽人是怎么来的大唐,到的长安,是谁将她们卖出去的,卖给谁了,又是谁卖给卢护的,谁看见了,长安万年县的文书是怎么写的,谁做的保,哪天弄的,谁看到了,这些都是能查的。”戴至德稍微解释了两句。
李安俨听的都懵了。
李承乾轻轻笑了,戴至德的能力是非常出色的,毕竟将来能在东宫事情的连累之后,一路做到尚书右仆射,足够惊人。
甚至于能力不在房玄龄他们这些人之下。
如果没有东宫事情的连累,或许他能够很早几年就做到尚书左仆射的位置,那样的话,说不定刘仁轨都会被他挤在后面。
……
李承乾抬头,问道:“那么孤让你查的事情吗,有结果了吗?”
“有了。”戴至德拱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笺,认真递给李承乾的同时,说道:“符合殿下所说的,一共有三人。”
李承乾接过一看,纸笺最上面的名字,赫然是长安县丞崔千。
“臣在调查的时候,借用了大理寺的一些东西,所以这份名单,他们应该也拿到了。”戴至德小心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再度满意的笑了,点点头道:“孤让你去,本身就是要将这东西给大理寺的。”
“是!”戴至德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说道:“大理寺虽然拿到了这份名单,也开始调查,但如果没有证据,怕也是很难做什么的,就比如这崔千,他不仅是长安县丞,还出自博陵崔氏望族,动他很难。”
“大理寺查案,这一点的确不是太好,但这一点也很好,一旦被他们抓到了证据,立刻就能动手抓人。”李承乾将信笺放在了桌案上,然后转口问道:“这东西,千牛卫应该也有一份了吧?”
“是!”戴至德凛然起来。
大理寺在查案,千牛卫也在查案。
只不过和大理寺名正言顺的抓人杀人不同,千牛卫抓人杀人,很多事都是皇权特许的。
尤其是还有更神秘的百骑司,很多时候,也是在用千牛卫的身份抓人杀人。
这些大唐盛世光辉之下最深层的隐秘,知道的很少,戴至德的父亲前相戴胄就是少有的知情人。
戴至德也是从戴胄临死前的交代中才知道的。
百骑司,东宫就有百骑司的密探。
……
李承乾坐在长榻上,目光抬起,看向殿外的夜色,轻声道:“昨夜卢护从宫中离开,虽然是大理寺的人在接送,但是千牛卫的人也都在暗中盯着,回到卢府之后,大理寺的人或许只盯着卢府,但千牛卫的人必定将整个长兴坊都盯住了。”
戴至德肃穆了起来,他今日是真的忽略了千牛卫。
“其他不说,想要将尸体从院中搬走,瞒住大理寺的人不难,但想要瞒过千牛卫的人,却不可能。”李承乾低头,随即感慨一声:“但可惜,对面早有准备,千牛卫的人应该被拦了一下,然后人跟丢了,最后只找到一具尸体。”
“殿下的意思,是说真正第一个找到卢护遗体的,是千牛卫的人?”戴至德惊讶的看着李承乾。
“当然,只不过千牛卫没有查案权,所以最后才由大理寺出面。”李承乾看着戴至德笑笑,说道:“如今,大理寺的人盯住了崔千他们三个,就等于千牛卫也盯住崔千他们三个,而千牛卫盯住了他们,就等于父皇也盯住了他们。”
李世民盯住了崔千,而崔千背后直接就是房玄龄。
只差一层。
已然足够惊心动魄。
“戴卿,尚书省的事情,最近你就别管了,孤会安排封卿去的。”李承乾看着戴至德,郑重的说道:“从明日起,你每日跑大理寺,盯住这件案子,让大理寺一直查下去。”
“是!”戴至德肃然拱手。
李承乾抬头看向李安俨,说道:“让贺兰明日起,都去千牛卫盯着。”
“是!”李安俨认真领命,东宫的人动作起来,足见太子在这件事情上的重视。
李承乾松了口气,说道:“好了,戴卿你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喏!”戴至德立刻拱手。
……
看到戴至德离开,李安俨这才小心的看向李承乾问道:“殿下,就目前而言,似乎很难联系的到房相。”
“不是很难,是一定不会。”李承乾轻轻摇头,说道:“崔千如今虽然露了行迹,但终归到底,卢护不是他杀的。”
“卢护不是他杀的吗?”李安俨顿时满脸惊讶。
“他最多不过是传了句话而已,若是他动手,恐怕声音连大理寺的人都瞒不过去,更别说是千牛卫的人了。”李承乾叹息一声,说道:“现在的证据,本身联系到崔千就很难,更别说房相随时可能杀人灭口。”
李安俨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其实现在,大理寺和千牛卫的人会试着用各种方法,逼崔千自首,又或者,逼房相再对崔千下手,再抓现行。”李承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李安俨小心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笑笑,说道:“明日,派人去魏王府门口转一圈,转一圈就好,然后回来,不要再去。”
“喏!”李安俨顿时醒悟过来,他们的对手,还有魏王。
“至于剩下的,那么便是慢慢准备了。”李承乾抬头,轻声说道:“再有几日就是卢护头七了,怀俨,写封奏本吧,孤要去长兴坊为卢护送最后一程,请父皇准许。”
“喏!”李安俨躬身,他听的出来,卢护头七那日,太子一定会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