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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269节

  都是在朐水—沂水—沭河这一带讨生活之人,猛安谋克户之间即便不是亲如一家,却还是互相了解的。

  就比如刘平哥,之前他在族中管账,自然知道石敦虎究竟是什么货色。

  “你们……你们都是女真人?”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原本听着这些人的辽东口音,还以为他们是迁到内地的辽东汉儿,此时听到有人认出移剌平哥,这明显就是女真人的名字,不由得恍然大悟。

  合着你们不是汉人,而是女真人啊!

  伪军神气什么?

  刘平哥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扶刀上前抽了说话之人一个耳光:“谁是女真人?我们明明都是汉人,是魏公,是刘郎君金口玉言,登记造册的汉人!”

  说着,刘平哥将刀子拔出一半:“再敢说老子是女真人,老子把你嘴撕了!”

  然而那说话之人见刘平哥不是汉人出身,即便嘴角渗血,也依旧嘲讽出言:“你以为束起头发,穿上右衽,就算是汉人了?你自己闻闻身上的味道,马粪味都还没有散尽呢!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典论怒目而视,就连蒲速烈等女真人也不自在起来。

  汉化是大趋势,尤其这些迁到内地的女真人。

  不要以为女真人、蒙兀人、契丹人真的天生就喜欢剃发,这是面对边疆恶劣的环境不得不做出的妥协,否则仅仅是头发中的虱子就足以让他们生死不能了。

  他们之所以只把脑袋顶剃光,就是为了在戴毡帽或者头盔的时候能露出一圈头发,算是实用价值在审美领域做出的一点小小的妥协。

  到了汉地之后,女真人发现辫发哪有束发威武?皮衣哪有丝绸棉衣舒适?自创的女真大字哪有汉字底蕴丰厚美感十足?

  没见哪怕贵为金国皇帝,都得将本名完颜迪古乃改成完颜亮吗?

  也因此,周围一圈金国贵人中,大约有一半人除了姓氏没有改,其他的都与汉人无异了。

  就在一片喝骂声中,乌延胡沙虎从厅堂中走出:“都住了!”

  典论转身,看着这么年过七旬的老者:“管事的终于来了,你是继续要与我做口舌之争,还是去夺益都府?”

  乌延胡沙虎叹了口气:“你也是女真国族,为何不在从中转圜一二,反而要如此逼迫呢?”

  “女真国族?女真国族?!”典论并没有像刘平哥一般连听都听不得,闻言只是嗤笑反问:“你现在将我等当作女真国族了?

  那我也问问你,当我们在辽东安居,却被官家一纸命令,强行迁徙到山东,连粮种与房舍都不给的时候,你们这些贵人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族中被抽调青壮上战场,去打契丹人、蒙兀人、汉人,一去不回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被乱军屠杀,活下来的人求助官府,却被官家告知,府中黄册已经将我等除名,让我等自求生路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卖身到豪强之家为骑奴,当我们去挑大粪找谋生路,当我们去卖儿鬻女换粮食,当我的老娘为了省出一口吃食,活生生将眼睛饿瞎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现在我等有田有粮有甲有刀,你开始说什么都是女真国族,应当互相提携,呸!晚了!我等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说到最后,典论声色俱厉,扶刀向前走了一步。

  哪怕乌延胡沙虎经历过大战,又是在地方上历练过多年,此时也不由得脸色苍白,向后退了一步。

  他万万没有想到,底层女真人的怨气竟然已经剧烈到如此程度。

  “就在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魏公与刘郎君来了。”说到这里,典论的语气渐缓:“他们给我等一视同仁的分地,一视同仁的发粮,有罪者罚,有功者赏,只是让我等习汉俗,改汉名,为汉人而已。

  魏公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仁义人物,我不为魏公效死,难道还要为你们这些将我视为草芥之人拼命吗?”

  场面一时寂静良久,还是蒲速烈颤抖着询问:“如此,咱们就只能俯首称臣,去夺取益都府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典论冷笑:“如果不是为了这四万户的妇孺,我都不会主动走这一趟劝你们。五天后忠义大军一至,带着周边汉人一起动手就,若因为你们犹豫贪生而导致形势失控,生灵涂炭,老子到时候就将你们剁成一块块,活生生烹了喂狗!”

  金国贵人们更加惊慌,终于有人有了退意。

  猛安谋克户是军户,守土有责,其中的世袭猛安与世袭谋克兼有民政官与军事长官的责任,他们逃跑与弃军而逃罪责一样,都得鬼头刀伺候。

  真当谁都是完颜雄举那般的宗室吗?

  更别说没了部族,他们这世袭猛安就相当于没了富贵,成了无根之木,随波之萍。

  但现在形势差到这种程度,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典论仿佛看明白了有些人的想法,直接大声说道:“你们想逃就逃吧,现在山东河北遍地都是义军,我倒要看看,带着一点金银细软,带着些许骑士家眷,你们能逃多远!”

  竟是连退也退不得吗?

  就在这时,蒲速烈猛然跺脚,面色狰狞:“他娘的,干了!孔大目这厮,竟然拦着咱们所有人的活路,真当乃公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

  其余女真贵人们也只能纷纷点头,有些心思活络之人更是心中盘算,既然改换门庭,是不是应该赶紧缴纳投名状?

  站在高处的乌延胡沙虎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的同时身体也迅速佝偻了下去。

  直到这时,这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才真正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以往的光荣在这一刻雷击火焚,与开国时的那些人物一起远去了。

  他以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起来。

  然而见到典论等人冷笑不屑的表情之后,乌延胡沙虎复又迅速意识到一个事实,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中浑身都沁出了汗水。

第381章 山东汉儿为忠义

  “那几名壮士呢?”

  “听说都被乌延家老请去了。”

  “唉,你说以他的身世,何苦还要抢这种功劳?难道七十岁老者也有上进心?”

  “谁知道呢?河北山东这个形势,就算陛下南征大胜,也好不了了,七十岁的可以一死了之,二十岁的呢?算了,不说这么远了,先顾眼前吧。”

  听着几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蒲速烈长长叹了一口气,缓步回到了自家厅堂之中。

  身为上朐水猛安的地主,蒲速烈这两天过的十分煎熬,作为距离益都城最近的猛安,他这里成了所有人聚集的大本营,这与他想不想无关。

  再加上乌延胡沙虎在此闲居,所以所有的阴谋与交易都会在这里进行。

  进入厅堂之后,除了乌延胡沙虎依旧端坐在主位之外,今日来的那十几名忠义军甲骑其中三人也列坐其中。

  除了今日十分放肆的典论与刘平哥,还有一名自称斜卯张古的雄壮武士。

  见此间地主归来,乌延胡沙虎说道:“他们做了什么准备?”

  蒲速烈摇头叹气:“哪有什么准备,孔大目那厮麾下最多也就是有一些汉军,各个猛安凑一凑,总能凑出一两千兵马的。益都府还有一些国族官员,到时候里应外合,大开大门,杀了孔大目,举城向魏公投降了事。”

  还真别说,这套计划简单归简单,却成功率颇高,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乌延胡沙虎继续问道:“然后呢?”

  蒲速烈摇头:“然后,然后就指望魏公真的有颗公正仁心了。”

  典论嗤笑:“蒲速烈,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们女真贵人一般吗?”

  蒲速烈不想争辩,只是摇头。

  而乌延胡沙虎却是出言:“典论,你还年轻,不知道女真贵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典论双手一摊,同样懒得争辩。

  你岁数大,说什么都有理。

  “我与我阿弟蒲卢浑都是普通部民出身。”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乌延胡沙虎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因为我俩敢冲敢打,所以入了二太子的法眼,收入帐下。我俩的出身算是好的,与我弟跟随四太子渡江攻建康的斜卯阿里,干脆就是最低贱的阿里喜出身。

  那时候,无论是谁,只要有本事,就算最低贱的奴隶都能登上世袭猛安,行军万户的座位。那是大金开国的辉煌时刻,距现在已经五十年了。”

  典论摇头:“你就算是再说一百遍金国的恩德,再讲一万遍开国时女真国族如何如何,还是抵不过如今官家对百姓的酷烈,也抵不过你们这些贵人视底层为泥土。

  我入寨的时候,在寨子外面见到许多在朐水畔搭窝棚之人,他们总是女真国族吧?你真的把他们当成人来看了?”

  乌延胡沙虎摇着满头花白的头发:“都一样的,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一样的,你以为汉人就不视底层为尘土了?若真的视天下汉儿为手足,为何那宋国赵构要放弃中原?为何要杀岳飞呢?”

  典论神色也变得严肃:“魏公与刘郎君不一样的。”

  乌延胡沙虎露出笑容:“因为他们有仁心?会为了不相干的汉儿付出一切?”

  “不,恰恰相反。”典论肃容说道:“因为他们要尽全力做对的事情,如若力有不逮,他们就会迅速取舍。这也是我主动请缨前来的原因。

  魏公想要存下更多人命,益都府四万户能救最好,不能救,就要为山东全局考虑,即便下重手杀光也在所不惜。

  你还是不明白,魏公他们是有菩萨心肠,也是有霹雳手段的!”

  乌延胡沙虎大笑:“这么说来,魏公倒是与刘彦宗那厮有些相似了。当日张觉叛乱,刘彦宗虽然跟张觉相善,但为了平息局势,却还是助二太子攻杀张觉。”

  说到这里,乌延胡沙虎莫名一叹:“这也就是我为何不想再从军的原因了,以往生死相托的故友立场决裂,沙场厮杀,这是何等催人心魄?”

  眼见乌延胡沙虎复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典论直接带着其余二人起身告辞了。

  他们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老鸹瓢子的往事,就让乌延胡沙虎将所有往事一起带到坟墓中吧。

  乌延胡沙虎目送三人离去,对一旁一直闭嘴不言的蒲速烈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蒲速烈点头,却依旧犹豫说道:“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乌延胡沙虎笑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忠义军提出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吗?这些事,咱们干与让魏胜干,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今日那个小家伙再没有礼数,却还是有一句话说对了,女真国族到了这一步,还是咱们这些头人的错误,既然如此,就让头人们赎罪吧。”

  蒲速烈长长叹气,终究还是不发一言。

  于此同时,同样在长长叹气的还有身在益都城城头的益都府钤辖孔大目。

  金国因为是部落与封建并轨的体制,所以无论军政都有两套班子。

  就如同女真大军是猛安谋克制,而汉儿军则是总管统制的军阶一般,作为山东统治核心的益都府统军司也是胡汉两套制度。

  也因此,钤辖这个理论上的一府最高军事长官地位十分尴尬,他虽然在理论上能命令益都府所有的军事力量,但益都府最大的军事力量猛安谋克户们是另一套系统,根本不搭理他。

  孔大目根本不可能从猛安谋克户中征召兵马,而能做此事之人此时一路顺利的话,应该已经逃到了大名府左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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