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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26节

  比如张小乙,这厮连个正经大名都没有,整个上半身全是牡丹花刺青,正是草莽中的草莽。他的全家都为了抗金而死,属于早已存了死志的那种人,此时一口气虽在,却是在平日插科打屁时都难见笑容,只有在军议商议抗金战略时才有一点往日神采。

  至于魏昌倒没什么好说的,他今年才十六岁,在后世正是上高中的年纪,能在前锋里纯粹是因为他是魏胜的亲子。魏胜的态度很明显,北伐凶险,所以他要把一个义子与一个亲子放在前锋,如果事有不谐,就先从他的儿子开始死。

  说起来,忠义军前锋的将官们简直年轻得过分,却也武德充沛的过甚。

  而作为唯一长者的陆游则是另一种行状。

  此人虽然不似刘淮、张小乙这些武人般轻剽无前,却也绝非他口中自称的百无一用的书生。

  陆游的祖父陆佃是北宋神宗朝的宰执,官拜尚书右丞,此时还只是诗书传家。到了陆游父亲陆宰这一辈,靖康之变天下大乱,陆宰、陆宲兄弟都在战斗一线参与过抗金,正因为有这份经历,所以陆家也加强了对子弟武力的训练。

  这是真的文武双全,陆家在这一辈各个都会剑击之术的!

  在原本历史的乾道七年,也就是十年后,陆游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他在川陕宣抚使王炎幕府任职,为了探知金人情况,经常勘察战略要地。

  某日,陆游准备去大散关,路过凤州时路上突然遇到一只老虎,他反应神速,连身上的貂裘大衣都没来得及脱掉,随即下马,挺剑,迎向老虎,最终一剑毙虎。

  事后,陆游赋诗一首《怀昔·昔者戍梁益》,全文有百字,涉及杀虎的部分仅有一句,即“挺剑刺乳虎,血溅貂裘殷;至今传军中,尚媿壮士颜”,可见他自己也没有把一剑劈死老虎当作什么了不起的事。

  后来陆游转任地方官,地方上有虎患,他又亲自带人上山搜虎,老虎猛然扑出时,周围人都吓呆了,只有陆游夺过伴当的长矛,一矛将老虎搠死。

  有如此武力,再加上其人在官场浸淫多年,文书文章是一等一的,统筹后勤也是拿手好戏,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国之干才。

  可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知兵。

  对,即使陆游的此时个人武力不俗,通晓文章,人情练达;即使在原本历史上,陆游在十年后就已经能作《平戎策》,为恢复中原作战略计划。但他在此时此刻此地,的确就是不知兵的。

  原因也太简单了。

  陆游从没有在军队中厮混过,没见过士兵怎么走路,怎么吃饭,怎么睡觉,怎么列阵,怎么厮杀。

  没办法,真没办法,有些事情,没亲身经历过就是不知道。

  前几天陆游甚至拿着舆图提出一日奔袭百里,直取海州州治朐山县的计划,将魏胜惊得目瞪口呆。

  刘淮却没有笑,而是环视四周。

  这有什么好笑的?没有生而知之的人,陆游固然是不知兵,可你们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却连书也不想看,又能骄傲到哪里去?

  在他凌厉的目光下,魏昌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刘淮随即放缓了马速,对陆游认真解释道:“其实石七朗说真话也好,说假话也罢,关键是他要向金贼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们要从涟水打过去了。最终促使海州知州高文富尽快下决定。”

  陆游依旧不解:“兵书中有云:难知如阴。难道不应该是让敌人不知道我军虚实吗?”

  刘淮笑了笑:“陆先生,您仔细想想,难道高文富真的能通过石七朗知道咱们的虚实吗?或者直接一点,石七朗真的知道咱们的虚实吗?”

  陆游沉思片刻,直接愣住。

  “这就是了,石七朗其实也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宋军要北伐。兵力、路线、时间他一点都不清楚,就算他想说也只能胡说。”

  刘淮继续解释:“所以,高文富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他作为知海州事,既然已经丢了涟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难道要等我军兵临城下?山东已经起了好几股义军了,他的军心民心还要不要了?他就不怕朐山县汉民也反了?”

  陆游沉吟说道:“所以,高文富必然会出兵迎击?”

  刘淮摇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军事上没有必然的事。只不过可以大略推算出来,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五成把握就足够了。”

  陆游想了想,又换了种问法:“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高文富出兵?”

  刘淮说道:“准确的来说,是为了分海州金军之势。朐山县与东海县夹海而立,如果金贼数千众猬集于此,仓促间绝难攻下,而我军远道而来,辎重没有后继,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刘淮笑了笑:“我怕金贼固守,一时难下;金贼怕我攻入海州腹地,号召汉民造反。有所不同的是,他们有的选,而我只能一往无前。”

  陆游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金贼,一定会出兵吗?”

  刘淮:“要秋收了……”

  陆游如同醍醐灌顶:“哦,是的,为将者不可忘记天时,要秋收了,这是金贼南侵的军粮,他们怕糟蹋!”

  刘淮苦笑:“咱们也怕,无论咱们是毁粮还是抢粮都会与海州士民结怨,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只不过金贼必定更怕就是了。”

  陆游:“若是……若是金军出来野战了,我军也无法战胜,该怎么办?”

  刘淮耸肩:“那就死呗。”

  陆游直接愣住。

  “主力会战决定一切,现在所有的算计,最终还是要服务于最终决战。”刘淮继续解释:“如果机关算尽,还打不过金国的地方军队,那我合该去死了。”

  就在这时,在前方开路的张白鱼策马返回,指着西北方说道:“刘统领,还有五里就到沭水了,前方有个小村,只有十户。右前方是个小丘,可以扎营。”

  刘淮抬头,发觉日头已经偏西,连忙下令:“阿昌,你留在此地,小乙,随我来。”

第40章 浮马卸甲以渡河

  几人上马之后,飞速来到沭河南岸的一片高地上。

  这片高地大约一里见方,地面相对硬实,四周视野开阔,北方百步外就是沭河,取水也方便,正是扎营的好地方。

  刘淮驱马转了几圈,刚要说话,却见张小乙站在马背上,手搭凉棚眺望北方,若有所思。

  “小乙,这个地方不好吗?”

  张小乙坐回马上,拍死正落在肩膀上吸血的蚊子,摇头说道:“不是不好……大郎……不,统领请看。”

  张小乙遥遥指向沭河对面:“那里便是大伊山,距此不到二十里。”

  刘淮眯眼看去,只见远方地平线上突兀崛起百米,这点高度在丘陵地带不够看,可在四周广阔平原的衬托下,则显得险峻异常。

  “要说大伊山其实并不显要,可却是平地起两峰,南北夹立间正是屯兵的好地方,易守难攻。大伊山南麓在大宋南渡前有一大伊镇,金贼占据北方后被大水淹过一次,已经荒废的不成样子。可毕竟还是城镇,有人居住,还有城墙屋舍,金贼很可能驻扎在彼处……”

  张白鱼挥了挥马鞭,赶走在面前嗡嗡飞舞的蚊虫,不耐烦的说道:“张小乙,你究竟要说什么?这些不都在军议中说过一遍了吗?”

  张小乙也不恼,又指向河对面的一大片芦苇荡:“俺要说的,就是这片草荡子。”

  河边长芦苇本身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可沭河边的这片草荡却是宽阔异常,不止沿着河绵延,而且扩张到北方,令人一眼望不到边。

  “俺原本以为这片草荡子已经无了,却没想到长到了如此宽阔。”张小乙对刘淮拱手说道:“统领,可以在其中驻军。”

  刘淮笑了:“小乙哥,我也是在两淮厮混过,如何不知道这种芦苇荡里面全是烂泥岔子,就算是寻常小孩挖河蚌都有可能陷进去,如何让人马驻屯?”

  其余几人只道张小乙报仇心切,纷纷皱起眉头。

  张小乙继续解释:“这就是俺要说的了。这片草荡子中,有一片方圆几百步的沙石地,地面紧实,足以安置五百人安营扎寨。而且,知晓的人甚少。”

  刘淮收起笑容:“情况可属实?”

  “俺自小在海州长大,周遭百里不知跑了多少遍,饶是如此,也是在去年南奔的时候才发现这块地方,引俺们去的伙伴说了,周遭本身就是地广人稀,极少有人知道,草荡子里还有这片好去处。”

  张小乙刚解释完,张白鱼如同专门唱反调一般,立即反驳:“若是金贼放火呢?”

  “夏天的草荡子水汽大,不是那么容易被引燃的。”张小乙态度依旧诚恳:“需要大量柴火油料才能将芦草烤干,火起成燎原之势时间更长,金贼如果不能确定咱们在其中,就不会浪费这工夫。若有万一,大不了就跑呗。”

  张白鱼依旧摇头:“太险了,还是太险了。魏统制跟咱们只有半天的路程,为什么不能等等呢?咱们此时过河就相当于孤军深入,而这百余甲骑是北伐军中唯一马军,若是不小心丧了,以后面对金贼骑兵该怎么办?”

  张小乙压着脾气刚要说话,刘淮却抢先对张白鱼说道:“张四郎,现在是抢时间,若是金贼明日一早便到,若是那金军统帅持重,只是守住沭河,不让咱们过河该怎么办?莫忘了,我军的辎重可不算多。”

  张白鱼干脆嗤笑以对:“统领说的也太巧了,哪有那么多若是。要我说,咱们在南岸收拢船只,以作渡桥才是正理!”

  见张小乙脸色难看,张白鱼又说道:“若果真如刘大郎所说,出现最坏的情况,我自然会率本部先登,为大军打开缺口。”

  张小乙当即气急。

  “沭河这些年泛滥了不下五次,上游的沭阳县还好一些,此地的河堤早就被冲走了,河滩也变成了泥沼,你说你要先登,嘿,你现在披甲到河滩上走一遭,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俺就信你!”

  张白鱼俏脸一黑,便要发火,刘淮再次挥了下马鞭子,插嘴说道:“如果把难题都扔给父亲,让父亲亲身犯险,是当儿子的最大过错,张四郎,我说的对吗?”

  张白鱼正要反唇相讥,却是猛然醒悟,面色复杂的点头称是,紧接着立即拨马回头,整备本部五十名甲骑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张小乙有些莫名其妙,张白鱼明摆着是不服管,怎么就被一句话说服了?

  “我刚刚在说我的父亲,也在说张荣张统制。”刘淮叹了口气说道:“若过不了河,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招张统制来,从沭河逆流而上,协助我军渡河。

  不仅耗时费力,更重要的是水军一旦现身,难免不会成为金国水军的围猎对象。张统制就有大危险了。”

  张小乙攥着马缰,沉默片刻,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张统制是怎么想的,竟然将私下养的精骑全都分配给张白鱼这厮指挥,关键还不给他个官职,你我这两个统领对他管都没法管,嘿……难道还要执行军法吗?他愿意,跟着他的那五十骑也不愿意啊!”

  “那你呢?”

  “什么?”

  “咱们两人都是统领官,海州还是你的故乡,我军无论往哪里打,都得依仗于你,你为何对我言听计从?不见丝毫桀骜?”

  张小乙咧嘴一笑,眼中却是说不清的复杂:“经历过灭门之祸后,生死中走过一趟总会有些成长,总不是以往庇护于父兄羽翼下的稚童了。刘统领之能,俺还是服气的,你定能成大事!”

  刘淮也想不到自己抄来的政治纲领竟然还能收获一个迷弟,一时间只是胡乱点头说道:“先打赢这仗再说吧。”

  说话间,身后马蹄阵阵,后军已经在张白鱼的引领下来到了此片高地。

  “陆先生。”刘淮迎了上去,找到陆游后立即拱手低声说道:“我给你留二十骑,并所有民夫大车在此立营,我要率百骑渡河,埋伏于芦草中。”

  陆游顿时醒悟,吞了吞口水说道:“我在此地需要迅速寻找舟船,打造浮桥,争取明日魏统制一来,就能渡河作战。若有金贼阻拦,你就会作为奇兵猛然杀出,以正合以奇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刘淮立即称是,随即转头:“阿昌,你带二十骑在此听从陆先生命令,不得有误!”

  魏昌连忙拱手,口称得令。

  这时候他可不敢废话,违抗军令,吃一顿鞭子都算是轻的。

  刘淮继续下令:“剩下的正军,每人带一匹战马,三天的口粮,一天的豆饼。带齐兵刃盔甲,随我渡河!”

  片刻之后,北伐军先锋部队一分为二,百余骑没有搭浮桥,也没有寻找渡船,直接浮马渡河。

第41章 此身未省叹途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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