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118节

  几日前,俺去大王庄那里送大粪,就见大朱庄的刘大老实拉着一车马粪,俺还以为是有人抢生意,就上去吓唬了一下这厮,他却说是从北边拉过来的。

  当时俺赶着去送大粪,就没惦记此事,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群马在彼处歇息,留下些大粪,让刘大老实拾了。”

  刘淮这才满意挥手,示意张白鱼等人住手:“行吧,这也算是个说法。哎,那个谁,回去之后把马粪备好,到时候会有人找你们,让你送到该送的地方。”

  说着,刘淮又是扔出几串铜钱:“这是定金,别给乃公耍花招。都是有根底的,跑得了道人,跑得了道馆吗?”

  中年人有心想要攀附一下,想说干脆直接送到令岳家中得了,但见到三名骑士依旧将手放在刀柄上,终究不敢再言,只能唯唯点头。

  刘淮同样满意,如同做完一些了不得事情的纨绔般,驱马缓缓而去。

  直到几骑的身影远去后,中年人才被青年搀扶起来,叹了口气:“阿典,今天多亏有你,不然别人不好说,俺这当头之人却少不了吃上一刀。”

  “张伯说得哪里话。”唤作阿典的青年叹气出声:“这鬼世道,天天刮地征粮,没准明天百姓没吃的,咱们连大粪生意都没得做。不报团又能如何呢?”

  一句话说着那张伯连连点头,阿典却是望着刘淮远去的方向想了片刻才说道:“张伯,照这么个破家灭门似的征粮方法,俺估摸着三四日内就会出大事,百姓不是往山上逃命去,就是要起乱军造反,俺想先跟那伙子贵人攀个关系,关键时刻,咱们污帮也好有个去处,哪怕为奴为婢,也比莫名其妙的死了强。”

  张伯摇头:“阿典,你莫要生事,那伙子人可不是什么善人……”

  阿典同样摇头:“张伯,现在不是什么可以挑挑拣拣的时候。沂水县所有人都在油锅里了,不能因为藤蔓带刺就不抓了。”

  张伯想了想,猛然跺脚:“那好!你且去!帮主那边俺替你担着,但无论成功与否,一定要护好自己,大不了磕头赔罪,须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年轻人别把脸面看得太重。”

  絮絮叨叨的说罢,张伯把拉着粪车的骡子解下,将那阿典推上骡子,他则是直接将大车上的套索套在身上:“阿典,走吧,要去快些去。”

  阿典骑在骡子光溜溜的背上,竟然还能稳稳当当的回头抱拳,就在他一抖缰绳将要离去时,却听得张伯复又补充道:“阿典,你可记住了,若那几个贵人不是女真人,你千万莫要提你女真人的身份。”

  阿典重重点头。

  这厮随后骑着骡子径直向东,紧跟着刘淮等人的脚步离去。

  然而行进了不过两里,阿典就发现这一行马蹄子并没有一直向东,而是在走过几条岔路后突然转而向北。

  直到这时候,阿典还没有觉得这四人有什么问题。

  然而当他跟着马蹄印远远的绕过大朱庄,来到县城西北方的丘陵地带时,阿典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并且勒住了缰绳。

  夕阳西垂,昏暗的日光将矮丘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矮丘与矮丘之间的小路上,阿典冷汗如雨而下。

  结合那伙骑士所行进的方向,阿典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要买什么马粪,而是要打听出马粪的来路。

  这些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还当是哪来的小耗子,竟是你这厮?怎么,卖大粪有瘾,来到源头进货?”

  阿典还在犹豫,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冷笑,不由得汗毛倒竖,牙关直颤。

  他回头望去,却见挡住来路的正是那刚刚一直问话的官人,而这时候几声马蹄响起,其余的三名骑士也从拐角处现身,将阿典的前路堵死。

  与之前嚣张跋扈不同,此时四人皆是面沉似水,只是擎着兵刃,冷冷来看。

  阿典见状,自然不敢硬闯,只能横下心来,跳下骡子后重重叩首:“诸位贵人,俺叫阿典论,是临潢府阿典部生人,还望诸位贵人看在同族的分上,救俺们一救。”

  说着,全名为阿典论的女真青年叩首不止,额头上顷刻间竟然渗出血来。

  堵住阿典论来路的,自然就是刘淮了。他此时虽是保持了遇事不惊的面容,但内心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厮莫非是哭错坟了吧!

第181章 止戈为武存仁心

  当然,无论刘淮还是张白鱼都是心思剔透之人,听了阿典论的言语,如何不明白这厮是将他们当成女真贵种了呢?

  所谓全面汉化是十二世纪少数民族的唯一出路,这并不是一句虚言。

  女真人早就开始大规模汉化了,就比如当今的金国皇帝完颜亮,诗词写得比一般儒生都要好。再比如被完颜亮弑杀的前任皇帝完颜亶,在疯掉之前也是像书生多过像胡人天子的。

  如同髡发、辫发之类的发型脱离了渔猎放牧环境,除了丑之外几乎毫无用处,所以除了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真人,新生代中汉人打扮越来越多,就算留着辫发,往往也不髡发,只是将头发梳成两股鞭子了事。

  正因为如此,阿典论才会因为刘淮说了一句从小跟良马厮混,睡在马厩旁而觉得他是女真人了。

  一来,女真人以骑兵立国,贵种子弟的确有这种习惯。

  二来,阿典论确实已经无路可走,抓着根稻草就得死马当活马医。

  “阿典论?阿典部?”刘淮嗤笑出声,既没有澄清身份,也没有询问对方身份,只是冷着脸说道:“你这厮是什么身份,也敢让我出手相救?你家猛安叫什么?我非得问一问他是如何治民的!”

  阿典论有些茫然的抬头,却又迅速低头:“俺们猛安谋克,早就没了……”

  张白鱼接口道:“竟然还是个逃户?该杀!”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因为按照猛安谋克制编成的百姓,无论女真人、汉人、奚人、渤海人、契丹人,理论上全是军户,平日里受恩养,战时就应该抽丁上战场,以报国家。

  普通百姓当逃户不算什么,可猛安谋克户们就会犯大忌讳。

  阿典论连连摆手:“不是俺想当逃户,而是俺们猛安整个都没了。”

  “什么叫整个都没了?”

  “前几年开山赵之乱的时候,汉儿造反,整个莒州的猛安谋克户几乎都被一扫而空,俺们这些人逃出来,又饿死不少,能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

  张白鱼冷然打断,激愤出言呵斥:“你们平日欺压汉儿,岂不是当有此报?”

  阿典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也没觉得话头有哪里不对:“俺们的老家在临潢府,平日日子过得还不错。可十几年前官家莫名其妙的烧了俺们的房子,踩踏了俺们的青苗,说南边有金山银山等着俺们,就强行将俺们阿典部迁到山东,路上就死了几百人。到了山东后,俺们阿典部就被分散编成了猛安谋克户。

  俺们这一猛安上千人被撵到莒州,划了一块地,说以后俺们就是军户了,牛马羊种全不给,说莒州知州会安置,可俺们等了一年都没等到,好不容易摸清了墒情后。又是开山赵之乱,女真国族无论男女老少,落到他们手里一律死光!

  俺护着些族人跑到山上才逃过些许,等事情平了,俺们回到庄子,发现没跑的全都死光了,建的屋舍也全都被烧了。”

  说到这里,阿典论已经泣不成声:“贵人在上,俺不敢说俺们阿典部就真的没有与汉儿起过争执,也不敢说没有一两个腌臜货害过汉儿,但俺们部,外加安置在周边的女真国族,真的只是在开垦荒地,努力活着而已,俺们也不想来山东啊!为何俺们要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最后,张白鱼与其余两名骑士已经相顾失色。而刘淮更早,他听到一半时就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北地情况的复杂性。

  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在北地都存在,而且全都无比激烈。

  就比如眼前的阿典论,他们部族在临潢府活得好好的,金国官府非得根据入主中原的办法将他们内迁,内迁了还不好好安置,将他们原来的财物席卷一空,让阿典部饥寒交迫。

  这不就是标准的封建阶级剥削体制下产生的阶级矛盾吗?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用来安置阿典部的土地田产是从哪里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当然是从汉人地主农人手中夺来的!

  女真人掠夺财富与土地,这不就是标准的民族矛盾吗?

  可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无论是谁见到阿典论如今只能去掏大粪的惨状,都很难说阿典部是矛盾激化中的既得利益者。

  然则一旦刀兵相见,这些内迁的猛安谋克户们又是第一个挨刀子的。

  当然,说这些倒不是在表示这些内迁的女真人都是什么傻白甜。事实上,有金国官府拉偏架,这些人作奸犯科乃至于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没少干,比如刚刚死的夹谷寿与术虎阿里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是说,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中,作为手握刀把子的强者,刘淮心黑一点自可以表示,人是引发一切矛盾的根源,将人杀光了,所有矛盾都会烟消云散。这也是最为省心省力的方法。

  然而事实上,人怎么可能被杀光?你不要人种田吗?不要人行商吗?不要人做工吗?不要人组成行政班底吗?

  杀不光就等于把这些问题全都滞后,社会矛盾依旧存在,等待有一日再爆发出来。

  而若是放眼到整个天下,加上一些诸如贫富矛盾、南北矛盾、主客矛盾之类的小型冲突,那就更不是杀才能解决的问题了。

  承认这些矛盾,缓和这些矛盾,解决这些矛盾才是正途。

  刘淮飞速的进行完心理建设,用刀尖指了指阿典论:“你啰里啰嗦说这么一堆,跟乃公有何干系?为啥不去找太守知县?朝廷没有下令安置你们吗?”

  阿典论再次叩首:“俺们阿典部在开山赵之乱后,就寻过知县,更寻过太守,但他们说俺们在户籍册上已经全部除名,从此之后就不是军户了,让俺们自生自灭。”

  好家伙,刘淮心中连呼好家伙。

  果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金国的基层统制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军户也是可以轻易放弃的吗?

  不过想想也是,收拢幸存猛安谋克户费时费力,还得安置他们,给他们找饭辙,哪有在户籍册上一笔勾销来得方便快捷。

  阿典论继续说道:“俺们这些人无法,也只能各谋生路,有的去庄园当了奴仆,有的上山当了盗匪,还有的说是要回临潢府,却一去渺无音讯。如今莒州形势越来越乱,俺没有办法,只能托身于贵人,希望能遮蔽一二,哪怕全家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还望贵人收留。”

  刘淮听得直摇头。

  这种时候哪能说走投无路来投效呢?高低得说一句被贵人英姿所慑,愿跟随鞍前马后,生死相随吧?

  凭这一句话,刘淮若真的是女真贵种,当即就把这厮打杀了。

  不过这也可以说明,这厮真的是临时起意,而不是谁家的奴仆混过来打听虚实的。

  想到这里,刘淮突然想起一事,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前两日有个投靠我,也是要作骑奴的,唤作斜卯张古。你识得吗?”

  阿典论心中一定,却又莫名慌张:“自然识得,这是俺们族中的勇士,后来去朱家庄当了骑奴……因为冲撞了朱三爷家的独子,恶了朱三爷,常遭鞭打,前几日俺还见过他的。”

  刘淮缓缓点头。

  这就几乎全对上了。

  到了这里,刘淮望了望西边的日头,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用刀指了指阿典论说道:“我还有要事去做,你若是想要跟着我,就一起来吧!希望你挖了这么久的大粪,能闻出点什么东西来。”

第182章 国族沦落如猪狗

  既然存了给阿典论一条生路的心思,刘淮自然就不会放着这么好用的本地人不用。

  鼻子闻马粪味那当然是个笑话,但阿典论虽然从关外而来,却终究是在莒州厮混了许久,在山沟子里寻几个可供大股马军集结的地方还是能找到的。

  果不其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仅仅找了三处地方,就在远离官道的两座小丘中间看到一处长宽皆约两里的平地。

  此地似乎曾经有几户人家,但此时连带着房屋院落在内人造建筑皆已经成了平地,就连种在周边的豆子与谷子也被践踏一空。

首节 上一节 118/385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大明:我才是皇太孙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