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75节
陆炳怔了怔,答道:“圣明天纵无过皇上,百年前,仅金陵城失窃,而百年后的今天,凡南直隶之粮仓,皆连年失窃。”
一通百通。
朱厚熜想明白了,在沈一石那叠纸中,为什么说浙江没粮食,整个南直隶都没粮食,要跟沈一石借粮。
江南的粮食,魏国公府取走四成,南京城大员再取走些,浙江官吏再取走些,哪能剩下一粒粮食?
丰年还好,饿不死人,遇到灾年,南直隶军民,都要仰仗这些粮食过活。
魏国公府、金陵城大员、地方官吏每让贼人窃走一石,每漂没一石粮食,挨饿之人便要多出十个。
这偷走、漂没的,哪里是粮食,是人命啊!
看上去,魏国公府与百姓秋毫无犯,背地里却在一心一意挖朝廷的墙脚。
黄锦身体在颤抖,无法想象,真的有一天,魏国公府真把南直隶,把大明朝给挖塌了,魏国公府还有什么可挖的。
但黄锦想象不同的,朱厚熜、陆炳都能想到,挖塌了旧主子,喜迎新主子就是了。
魏国公府,虽然延续的是开国元勋、大明朝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血脉,但早就没了徐达为国为民奔走天下的心,连行事,也早就没了徐达的谨慎。
朱厚熜觉得逐渐接近了真相,望着陆炳,问道:“景王进京时,宝船经过南京城,魏国公可有迎接?”
“回皇上,也在其中。”
“景王可对魏国公说了什么?”
“回皇上,景王爷在码头上对魏国公说,没有下船,就在彩楼上,便能看到码头河道两侧修有平整的围坡土堤,堤顶耸立着一排排杨柳,尽管这种杨柳林没有行道柳那么整齐划一,可胜在浓密茂盛,几无间隙,沿着河岸两侧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城墙根,宛若两条绣在秦淮河边的绿绦。
光是靠近江口的外秦淮河,就这么多野趣,城里的内秦淮河两岸更是风光秀丽,十里歌楼舞榭,一宵桨声灯影。
跟苦寒单调的京城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仙境,若有机会,当迁都回金陵……”
说到这里。
陆炳复述江口码头景王的话慢慢停了下来。
景王在金陵城,长篇大论夸赞了金陵之盛,将京城贬低到尘埃里。
仅是到这里,想必没有人会多想,可景王爷末尾的两句话,就留给魏国公和南京城大员们无限遐想了。
什么叫有机会迁都回金陵?
除了登基为帝以外,没有人能决定大明朝京城在哪。
景王这句话的详解,当是他日登基为帝,定迁都回金陵。
这句话,如果是景王离京就藩时,说也就说了,偏偏是裕王在京表现不佳,景王奉旨回京途中所说。
那时,张居正内阁要给皇上在全国选妃,新立皇后的奏疏可还没上呢,恐怕在魏国公,诸多南京大员心中,景王爷,大概就是大明朝下一位皇帝了。
当很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说出迁都的话,金陵城军民或许会很高兴,一字“京”,一字“爷”,就连金陵城门前的狗都要高高竖起尾巴。
但世居金陵城的魏国公等勋贵,南京城大员,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当年永乐皇帝迁都顺天,在南京留下了一套完整朝廷架子。
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等官署一应俱全,抛开内阁,体制与京城无异。
何况天下赋税,泰半出自江南,地方上有诸多士绅大族盘根错节,局面极其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迁都,诸多丑恶可就遮不住了。
怕是景王都没有想过,自己奉旨回京时,一句得意轻狂的话,会在金陵城中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无须再查,朱厚熜已经知道了,景王宝船爆炸,白莲教背后,幕后凶手便是魏国公及金陵众勋、南京多员高官。
为了一句话,便要刺王杀驾,不愧是金陵皇帝啊!
朱厚熜眼中泛起杀意,冰冷地气势还没有升到顶点,就又想到早前浙江所上的一道奏疏。
海瑞调查浙江粮仓无粮的事!
魏国公连景王都策划刺杀,又何惧个手持天子剑的知县?
“陆炳,八百里加急,保护海瑞!”
第96章 鼠口夺粮,格杀勿论!
浙江,杭州府,钱塘县,粮仓。
钱塘不仅是杭州府下辖的县,更是杭州府的附廓。
附廓,是指该县县衙就在府城的治所里。
如顺天府,有宛平、大兴两县附廓,苏州府城有元和、长洲、吴县三县附廓,成都府有成都县、华阳县附廓,西安府有长安县、咸宁县附廓。
杭州府,有钱塘、仁和二县做附廓。
钱塘。
位于杭州诸县之上。
原因十分简单,这里是天下最大粮仓之一,又是东南军队军粮仓储之地。
但就是这样一座粮仓,在新安江九县决口,分洪淳安之时,拿不出军粮以外一粒粮食,使得前浙江布政使郑泌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只能向江南第一富商沈一石借粮。
可就如海瑞之前呈入京城奏疏一般,沈一石的一切,都该属于皇上的内帑。
如此一来,当初郑泌昌、何茂才向沈一石借的这些粮食欠账,又都归到内帑了。
司礼监已经派人到浙江清点沈一石所有家财,尽管清到浙江,具体来说,是淳安欠账时,没有过多表示什么,但欠账就是欠账,一日不了结,日后就可能变成为害淳安百姓的祸事。
一百万石粮食,价值七十万两纹银,要是等海瑞走后,江南织造局索要,浙江、杭州省府又逼迫淳安,恐怕淳安百姓要连本带利拿出远超这些粮食的银两。
消除祸根。
这便是海瑞手提天子剑调查钱塘江粮仓无粮的真正原因。
不过。
事情过去那么久,想查不那么容易了,之前的粮食要么消耗了,要么报了损,该平的账全平了。
而为了供应胡宗宪军队抗倭,新的粮草早就通过漕运源源不断进到了钱塘江粮仓。
陈粮难查。
海瑞望着钱塘江中堆积如山的新粮袋,无时无刻不在有人拉出,有人拉进,这要是一包一包点数,点一辈子也点不明白。
在钱塘县知县孔令法戏谑的目光中,海瑞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在孔县令好奇的眼神中,把麻绳往上一抛,接着又往下一拉,如此往复,海瑞根据绳子上刻度,计算出了粮食的袋数。
朝廷所制麻袋,一袋刚好一石,钱塘县一座粮仓中,就有超过十万袋粮食。
而这样的粮仓,钱塘县中有上百个,一个钱塘,半个大明粮,不外如是。
“孔县令,到现在为止,这座粮仓存粮该是多少?”海瑞问道。
孔令法装模作样唤来管库。
海瑞本是个杀气极重的人,一省十一府,十府知府为他所斩,凶名压江南,这时目光中却没有应有的严厉,淳淳地望着管库。
管库连忙答道:“回海知县的话,该是十万零七十九石。”
“确实吗?”
管库又翻了翻簿册,答道:“回海知县的话,确该是十万零七十九石。”
“这倒是奇了,都说江南粮仓年年遭窃,年年遭鼠,仓储的粮食,不仅没少,反而多出了七石米。”海瑞将查验结果扔到孔令法和管库面前。
那上面所核对的实数,为“十万零八十六石”。
海瑞定定地望着他们:“所存库粮和账面上,多了七石粮,这是为什么?”
粮食组成。
除了粮食本身,就只有水分了。
在储粮中,粮食中的水分会随着空气而减少,粮食会越来越干燥。
自然而然的,粮食重量就该轻了,所以说,储粮,只会有损耗,而不会增重。
库房里的粮食,会少而永远不会多。
现在出现了这咄咄怪事,孔令法、管库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还是科甲正途的知县有几分急智,在管库快要瘫倒的时候,给出了回答,道:“海知县,本县向来注重灭鼠,捉贼,这七石粮,想必正是鼠口、贼口所得!”
鼠口夺粮!
贼口夺粮!
“好!好啊!”
海瑞都不禁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冷,“拿下!”
在新安江九县决口真相揭露,海瑞剑斩十府知府后,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对海瑞的保护,就分成了明暗两方面保护。
海瑞身边,一直跟着八骑锦衣卫缇骑,而在暗地里,也有两队锦衣卫缇骑在跟着。
命令下达。
八名锦衣卫缇骑立刻将孔令法、管库拿下。
明朝省以上衙门大牢的提审房,都是明暗两间。
提审犯人在外面的明间,记录口供的人在隔壁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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