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288节
留给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是灿烂死去,还是黯然死去,全凭自我选择!
杨鹤、陈奇瑜匆匆而来,匆匆而回。
是日夜。
南亚次大陆这常年炎热的气候,使得莫卧儿帝国的人养成了后半夜有凉后入睡的习惯。
丑时一刻。
当所有的灰烬军队睡去,白日怎么也攻不到附近的果阿城,城门悄悄打开了一点,一股小队从中而出。
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灰烬军队的附近,别说是巡夜兵丁,就连暗哨都在打着瞌睡,小队队长沉默了下,接着就让小队成员卸下马背上的猛火油,在山林各个位置倾倒开来。
在猛火油外,小队还准备了些混合着烟灰的糖,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军中常用之助燃,且燃烧又不容易熄灭。
当所有任务完成,灰烬军队的营盘仍旧寂静,小队长命令成员全部上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回望了一天,将手中的火石砸向猛火油旁特制的火石。
石子相碰,顿时在这漆黑的夜中迸溅出点点星火,小队长感受着徐徐的清风,低吼道:“撤!”
就见调转马头的工夫,火花落到了地上,与猛火油有了接触,“轰”的一声,火焰升起,并沿着猛火油的痕迹烧了过去,就像吃着蜿蜒曲折的火蛇,看上去美丽极了。
当火蛇与烟灰糖相遇,立刻发生了爆燃,火光为之四溅,落到附近的林木上。
干燥的林木,由叶子开始燃起,然后是小枝、大枝、枝干,到最后整棵树木都燃烧了起来,树挨着树,这棵树的枝干连着那棵树的枝干,火势已成。
丁启睿没有睡下,也不可能,望着黑暗中燃起的熊熊大火,和晃动的人影,他耳边隐约响起了恐惧的哀嚎声,鼻间隐约嗅到了烧焦的烤肉味。
近乎是人类的本能,丁启睿为之干呕,但他已经两天没有怎么吃喝,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什么也呕不出来。
连营之火,漫山遍野,惊恐万状的人儿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贴身的热感,纷纷朝着外面跑去,所有人都在向林外跑,所有人也就都跑不出去,乱搭乱建的营盘,道路七扭八歪,彼此间,盲目的冲撞,践踏,只要有人倒下,就会有无数双脚从其身上踩过,再无站起的可能。
果阿城外的灰烬军队,有超过十万人,死前凄厉的吼叫,连爆裂的火焰声都压制不住。
丁启睿没有听错,嗅觉也没有出现问题。
除非是天降暴雨,不然山火是灭不了的,但这不是雨季,就彻底断绝了火焰灭绝的可能,不燃尽最后一颗林木,最后一人,这大火是不可能熄灭的。
几乎是同时。
返回达曼-第乌的杨鹤、陈奇瑜也根据具体情况点燃了火,大火,在海口的两边燃烧。
火攻,在多数时候,将帅们一生都不曾使用一次,更多是在兵书中看到,当天亮时,山火正烈,林木燃烧不尽产生遮天蔽日的烟霾,让附近什么都看不清。
即便是逆着风,果阿城的能见度依然很低,烟霾中的“气”,让水师将士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过,兵书中却有最简单实用的解决办法,丁启睿命令将士们撕下一块布,然后解开裤带,湿了布后,蒙住了口鼻,就连丁启睿也没有例外。
达曼-第乌那里的水师将士同样得到了杨鹤、陈奇瑜相同的将令,尽管呼吸间气味不太好,但比烟霾入喉、入肺舒服多了。
丁启睿、杨鹤、陈奇瑜都站在城楼上,木着脸,港口逆风尚且如此,又何况顺着风的莫卧儿帝国内陆了。
烟霾顺风飘出几百里去,从天空看去,仿佛一条灰色的丝带笼罩在了南亚次大陆上。
莫卧儿帝国真正的军队,皇帝阿克巴的嫡系军队,原本就守在灰烬军队的后面,执行着防止灰烬逃跑,侦查明军疲态与否的任务,但在大火燃起的第一时间,就逃了。
没有人比南亚次大陆上的人更清楚山火的可怕,从古至今,每一年都有几场山火,可以说,莫卧儿帝国的人从小到大多多少少都见过山火。
所有的山火,都被称为“湿婆神在发怒”,主神的第三只眼喷出了能毁灭一切的神火。
等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反复道:“愿梵天保佑!”
神明不显灵,活人救不了火,也没有去想方设法阻止山火的蔓延,一座山烧完,又一座山。
直到大明历新年,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初一到来,两个港口,烧了七八座山林的大火,终于有了熄灭的意思。
而宝船舰队也缓缓驶入了果阿港口,下了宝船,王崇古望着这不似人间的颜色,身后是海上无限的霞光,一明一暗,两种天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面色苍白,宛若金纸的丁启睿,道:“阁老,欢迎来到果阿!”
第307章 犯汉家者,虽远必诛!
“辛苦了!”
王崇古发自内心夸赞了丁启睿,道:“从即日起,马六甲海峡、南亚次大陆的所有事务,都将由我来接管,你不必再惶惶而不可终日,也不必再为战争而疲于奔命,不必着甲,素服还朝,圣上必将降下恩典。”
在宝船舰队抵达果阿港口时,由葡萄牙海军护航的“赎金”战船也抵达了果阿港口附近,由于暂时未得到进港的许可,还在二十里外左右的海上飘着。
原由水师战船在守着,宝船舰队抵达后,便接过了守护权。
但锦衣卫已经传递了消息,洗劫欧罗巴大陆的财富,在航运中并没有遭遇拦截或沉没事件,完美完成“郁金香计划”的关键环节。
剩余的事情,便是将葡萄牙那一万五千多名战俘交还给葡萄牙海军,完成名义上的“赎金任务”,这件事会有宝船舰队解决,与水师无关,与丁启睿无关。
作为水师代主将的丁启睿,完成了所有使命,果阿、达曼-第乌两个港口寸土未丢,与葡萄牙海军方面建立了联系。
不管以什么样的手段,丁启睿、杨鹤、陈奇瑜的表现可圈可点,过去犯下再多的错误,这些功劳都足够弥补。
换句话说,丁、杨、陈等水师将校可以活着回朝了,至于说,在还朝后接受锦衣卫、东厂、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军方刑部、军方督察院、军方大理寺等方面的功过评估如何,那就要看此次出海为国西征,诸将校个人功劳到底有多大了。
以王崇古来看,水师将校们的结局,大抵是得到金银等物赏赐,解籍还乡,永不录用。
这便是王崇古让丁启睿等水师将校脱掉甲胄,素服还朝的原因。
以此向圣上、内阁、朝廷、万民表示没有威胁。
虽然不太体面,但怎么说,都活下来了。
面对王崇古的好意,丁启睿摇摇头,拒绝道:“阁老,我想留在这。”
成熟的大国,皆是以“稳定”为重,所以,维稳是大国第一要紧事。
而维稳中,“连坐”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一人犯错,家眷或受益者会为之付出代价,即连坐。
随着大明朝的崛起,玉熙宫、内阁推出和制定了一系列新规,而其中一条,便是于国有罪或触犯律法者,其人上下三代祖父、父、子、孙不得入仕,不得从军。
他和水师将校们是可以活着还朝,但绝对无法通过事后锦衣卫、东厂、朝廷三法司、军方三法司等部衙的联合审查。
就如王崇古所想那样,他和水师将校或许会得到金银等物赏赐,然后被踢出军伍行列,奖惩并行,奖的方面,朝廷、军方会记下功劳,惩的方面,朝廷、军方也会记下罪过。
父祖不提,他们的子孙,大都年轻,心中热血未凉,对建功立业有着强烈的渴求。
作为父亲、祖父,他们不能那么自私,因为想活着,就堵上了儿孙所有的出路。
况且,国朝正值朝气蓬勃发展之时,遍地是机遇,错过了两代人,几十年的光阴,别说吃肉,恐怕连汤水都被喝的干干净净。
与其再空活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丁启睿、杨鹤、陈奇瑜都认为,还不如死在此处,像前水师主将熊文灿一样,以追赠侯爵裹尸还朝,以国葬入土,名垂青史。
熊文灿长子熊曰绘因此蒙荫兵科给事中。
活着,显然不如死了。
王崇古的目光紧紧盯着丁启睿,丁启睿没有丝毫回避,尽管多日食少事烦,使得丁启睿精神、身体都不堪重负,双目涣散,难以集中注意力,但王崇古依然从中看到了坦然,以及一丝解脱。
“留下来,你想做什么?”王崇古问道。
熊文灿死后,丁启睿就再没有露出过笑容,闻听阁老的成全,想笑,可忘记了该怎么笑,嘴扯动上扬,像笑,又像哭,沙哑着声音,道:“阁老到来,我朝对莫卧儿帝国的反攻就要开始了,我想,阁老还缺一个先锋营,我想去到那里。”
先锋营。
不妨说是死士营。
宝船的回归,火器的改造,属于大明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支海军,也是第一支宝船舰队,王崇古在训练时,结合种种优势,对海战、抢滩登陆战,乃至于深入作战,都与传统水师战斗有了很大区别。
在宝船舰队中,已然没有了死士营的存在和位置,远距离火器作战战斗方式,也少了,或避免了白刃战的发生。
国制的改变,军制的改变,也使得大明朝不再有发配充军的人,大明朝军队不再有死士营,所有的将士,都是大明朝珍惜的存在。
但如丁启睿这样的水师将校,浑身散发着固执、腐朽的气息,认为过去的战争是什么样,以后的战争还会是什么样。
王崇古之所以会亲往江南组建海军,招募将士,而放弃水师,水师内部的重大贪墨是其一,再就是这些人太顽固了。
不过,王崇古没有去向丁启睿说这些,没有丁启睿这些人,过去大明朝的东南海防早就崩解了,时间在走,只是这些人跟不上了。
这些人也曾是无数国度眼中的“神”,比如三宝太监郑和,太阳落下,“神”也下山了。
而宝船舰队是上山的人,不会去嘲讽下山的神。
“李锡,给他一把手铳!”王崇古吩咐道。
始终站在阁老身边,望着昔日同在部堂大人胡宗宪、将军戚继光麾下的老战友,老同袍,老袍泽,李锡感慨万千,将自己的短式火铳递给了他。
这也是锦衣卫研究的新火器,不必引线,体型较小,能够连发,还能随身携带。
锦衣卫内将之称为“手铳”。
为了防止走火的事件发生,那些大匠作还特意加了“保险”,手持者,需要先打开保险,才能扣动扳机,射出钢珠火药。
在李锡的教导下,丁启睿对着靶子射出了几颗钢珠火药,那与传统火铳相比,显著提高的准度和攻击次数,令丁启睿神情复杂。
这种火铳,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了,丁启睿至今都记得,出海时熊文灿还在询问新火器的事,得到的回应是没有。
丁启睿默了一下,将手铳还给了李锡,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漠然道:“我还是习惯用这个!”
李锡望向王崇古,王崇古摇摇头,知道丁启睿是有心结,但没有勉强,一边吩咐李锡去与葡萄牙海军交涉归还战俘事宜,一边下达了整军备战的命令。
王崇古看向了莫卧儿帝国王都德里的方向,默念道:“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
战俘交换,非常顺利。
葡萄牙海军接走了那一万五千多名战俘,登船,开船,回返,一气呵成。
上千艘“赎金船”,移交给了宝船舰队,再由水师战船护送回大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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