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394节
林黛玉并不喜欢过于喧哗的热闹,这和上元节看花灯有本质的不同。
与之相比,薛宝钗的身份本就更加恰当,有关商会上的事,也比林黛玉更清楚,当然是不二人选。
林黛玉收回了目光,心思一转,回眸瞧了眼晴雯。
如今房中的丫头实在多的数不胜数,但晴雯的相貌,也得算是除了几位小姐以外,最顶尖的那一批。
削肩膀,水蛇腰,一双明亮的眸子,睫毛也是修长,手上更是因为刚来府上活计做的多了,才比之前粗糙了些。
不然,如旧时的细皮嫩肉,真倒是个娇俏美人,简直是府里的美姬,纳颜的典范。
这样的人在府里,本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而方才在不经意间展露出为林黛玉不争的忿忿不平,更让林黛玉讶然。
“没想到,这晴雯心气倒是不低。”
再仔细想想晴雯来府上之后的所作所为,皆是颇为用心的想要融入到安京侯府里来。
明面是这样没错,可换种说法,这丫头其实藏了一颗争宠的心,一颗不甘做丫鬟的心。
这并不是件错事。
但身为府里的丫鬟,想要更进一步,那便没有第二条路了,只能讨好岳凌。
前不久,林黛玉才要晴雯看守着其他丫鬟,而晴雯自己争宠的心就这么重,岂不是在监守自盗了?
由此,林黛玉暗戳戳的念着,“不好,这晴雯也不是个老实的家伙,往后该选别的人,监视别人的同时,还得着重监视着晴雯。”
只是眼下,房中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林黛玉只得将心绪捱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紧盯着雪雁。
而雪雁此时更是蹲在路边拨弄着野草,似是根本没想加入到两人的对话中来。
就在晴雯深感惋惜的叹着气,林黛玉心思百转蹙眉不放时,雪雁轻声开口道:“晴雯,你还是太稚嫩了,根本不懂得姑娘的为人处世之道。”
此言一出,别说晴雯震惊,就连林黛玉也震惊的回过神来,诧异的望着和泥拔草的雪雁。
晴雯心底更是不服气,你一个雪雁天天只知道吃吃吃,哪里通晓什么大道理?
但毕竟是在林黛玉面前,自己身份又比不过雪雁靠前,便也不敢发作,而是虚心求教道:“是我来府中的时间不长,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别的缘故吗?”
雪雁拍了拍手起身,一脸郑重的说道:“晴雯,你可知‘不争是争’的道理?”
听雪雁说得玄而又玄,晴雯扑闪了两下眼睛,更是愕然了,余光看了看同样怔在原地的林黛玉,不由得开口接这个话茬道:“还望姐姐赐教……”
雪雁摇晃着脑袋道:“我便知道你是个头脑简单的,给你举个好懂的例子吧。”
“就拿晚上的晚膳来说,一共送入房中十个食盒,其中七个都归我吃,我若不吃,你们会吃吗?”
晴雯配合的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吃不下那么多。”
雪雁点了点头,拍拍晴雯的肩头,继续道:“便是这个道理,我即便不争,你们也不会争。就好比侯爷就站在那,姑娘不争,她们谁能争得走?”
“稳坐内宅的大妇,哪能那么小气。”
“而且姑娘其实在等花神节,两天以后……”
林黛玉一把捂住雪雁的嘴,红着脸急道:“晴雯,你可别听她瞎胡诌,这都什么歪理?”
掐着雪雁肉嘟嘟的脸蛋,林黛玉便将她往房里扯,“今晚,你跟我们一样,也吃一盒,我看你争还是不争!”
“啊!姑娘怎么这样,忒小气!大妇可不能这般小气!”
“你还说!”
两人吵闹着离去,留晴雯一个人凌乱在风中,仔细回味着雪雁的话。
半晌才嚅嗫着道:“大智若愚啊,雪雁是真有见地,平日里我还须得谨言慎行……”
……
瘦西湖畔,
扬州第一名楼,琼华阁上燃起千盏琉璃灯。
飞檐垂下数丈彩绸,在晚风中翩翩芊芊。
楼阁内部,更是有三层楼宇,中空是回字的走廊,廊柱皆嵌螺钿,连成一副《运河图》,画了扬州繁华漕运的景色。
大堂中央,掘地为池,引活水入门,形成环形墨渠,其中怪石嶙峋,以为奇景。
其背后便是一方看台,一侧堆叠了三条长案,皆标有落座人之名。
安京侯岳凌,巡盐御史林如海,扬州知府崔影。
在看台四周,则是此次来参加竞标的扬州富商。
再往外,甚至在楼上几层的回形环廊中,皆是此次大会的看客,还未开幕正把酒言欢。
看台之后,岳凌矗立着,环视周遭。
崔影立在岳凌身边,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侯爷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望向已经落座的林如海,岳凌微微颔首道:“好,开场吧。”
岳凌回身落座,崔影给场中人打了个手势,扬州府总商竞标大会正式拉开序幕。
府衙中的绍兴师爷,敲响了铜锣登场,清了清嗓子,与堂下人高声唤道:“诸位静一静,已到了大会开始的时辰。”
堂上气氛为之一静。
坐在商贾中居中位置的薛宝钗,不禁抬头循着岳凌的方向望了眼,双手交叠在身前,深深的吸着气。
身旁是同行的薛家掌柜,临时从外地调来,为薛宝钗打着下手,做些辅助。
“太太,咱茶行的表单都交上去,没有差错。”
薛宝钗轻点螓首,“好。”
台上,绍兴师爷继续高声道:“今日诸位皆知,是盐院招标总商的日子,总商之于盐务为骨上之筋,不可或缺。”
“此大任今日究竟能降在孰身,还得看各位的表现。”
“首先,诸位先见过三位大人,安京侯岳侯爷,扬州知府崔大人,盐院林大人,今日共同做见证,评选出扬州最适宜上任总商之人。”
一阵掌声雷动过后,师爷又道:“诸位身侧,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身份牌,当开始叫价之时,便可举牌示意。”
“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一项,点验盐引。”
一官吏走上台前,捧着一方名册,师爷拾起,捻开扉页,开始宣读各家接收新盐引的数量。
“旭福盐行岑家,三百七十票;邱记盐行,三百七十五票……”
师爷一面报着各家账面上的实力,一面由官吏核对着各家的身份。
当报菜名似的将花名册读完,才来到了正式拍卖的环节。
“现在,诸位的身份皆已明了。接下来便开始竞拍总商资格,先拍鲍家的盐田,底价为十万两,在此之上一次一万两起拍。”
师爷话音还未落,便有人举牌道:“十一万两。”
“好,邱记盐行十一万两。”
“十二万两。”
“旭福盐行十二万两。”
“……”
鲍家的盐田过多,分块拍卖,薛宝钗也在其中买入了自己看好的盐田,并未引人注意。
将盐窝分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要真正开始竞争总商的资格。
连盐田都没占下的,当然就没有上桌竞争的机会了,从最初的门票盐引,到方才的盐田竞逐,已经将商贾们筛选出了大概。
最后,只剩五家还有竞逐的能力,其中便包括了薛宝钗所扮演的茶商。
“好,盐田既有归属,接下来便是各位竞比优势的时候。”
座位最前方,应声起立一人,羽扇纶巾,面白少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语气却咄咄逼人。
“本人出自金湖,是为裴记坊的东家。”
众人闻声窃窃私语,金湖裴记坊,近来风头正盛,烟花生意做得极大。
只是这烟花季节性太强,要想真正翻身,确实还需要一项更赚钱的买卖,显然盐商就很合适。
且金湖裴记坊也不少用盐,自产自销,还有诸多便利。
“盐库收盐,本人以每引八钱银子上缴盐库,诸位抬爱了。”
“什么?八钱?”
一句话丢出,便让堂上炸开了锅。
八钱银子是生产盐的成本,其中包含了盐户的收入,燃柴以及缴纳官府的场税,余下的才是场商的收益。
而场商的报价越低,运商拿引的价格便越低。运商缴纳盐课按引结算通常是个定额,价格越低,盐引发的越多,官府收缴的盐课也才越多。
压低价格,便可以看作是损己利人的行为,让逐利的商人无法接受。
“八钱银子还搞个毛?将盐场的本钱赚回来还不知是哪个猴年马月!”
众人一片嘈杂,原本志气满满的几家商贾,此刻都不愿再入场竞争了。
商人逐利,没有必要来到这里做一个赔钱的买卖,给官府做苦力。
“我家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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