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长剑 第915节
第一波错马而过之后,第二波碰撞展开,这一次匈奴人的死伤就更惨烈了,紧接着是第三波……
“快!射箭!”河南岸的丁壮们吭哧吭哧赶着路,来到双方骑兵交战地点附近后,沿河岸一字排开,拈弓搭箭。
不慎靠近河岸的鲜卑骑兵骤然遭袭,顿时气急败坏,打马远去。
就这一下,南岸丁壮们就稍稍阻滞下鲜卑骑兵的攻势,让北岸的自己人有时间收拢聚集。
但北边的大局其实已经抵定。
冲阵幸存下来的匈奴人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右边是河,左边是村落、树林乃至山脉,迂回空间不大,角弓难以发挥出太大的作用,遇上肉搏极强的鲜卑骑兵,几乎是被压着打。
三千人打一千人,直接被冲垮了,伤亡还比人家大。
眼见着鲜卑人缓缓列阵,要展开第二次战斗了。
匈奴骑兵下意识散了开来,不敢硬接人家的冲锋,试图拉开距离骑射。
毫无意外,他们再一次被冲散了。
匈奴人一部分溃散进了河中,哭喊不已。
一部分策马往丘陵缓坡上跑,摆脱鲜卑人的追击。
从河南岸望去,北面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
很多男女老幼也放弃了家园,一路狂奔上山,躲避索头可能展开的杀戮。
鲜卑人并没有追击,而是分出一部分人手防备上了山的匈奴人,其他人从容收集村中遗留的物资。
马匹、牲畜、粮食、干草、工具乃至车辆,什么都要。
夕阳西下时分,东边又赶过来了两千余骑,大摇大摆下来,喂食马匹,宰杀牛羊。
鲜卑人分出千余骑,沿着缓坡上山,与匈奴人激斗,将他们稍稍赶远了一些,然后下到村中,洗刷马匹,大吃大喝,嚣张无比。
天色渐晚之时,鲜卑士饱马腾,便拣选了整整两千骑,悄然回头向东,朝楼烦故城方向而去。
此间地理,主要沿汾水及其支流的平坦谷地展开。
自太原向西,沿着汾水河谷走二百四十里,便至已经废弃的楼烦故城。
楼烦故城向西,沿着岚水河谷走八十里便是秀容,自秀容往北插,可直拊岚谷后背。
楼烦故城向北,沿着汾水河谷走七十里,可至静乐。
静乐向西,沿着山间河谷四十五里至秀容县北境。
静乐向北,继续沿着汾水河谷走一百五十里可至天池。
河谷以外全是山,没有现成的道路,不便行走。
鲜卑人如果能攻破静乐,便能抵达天池,从南面发起进攻,与天池以北的鲜卑人前后夹击,战局将为之大变。
秀容长乔豫在城头看完,焦急无比。
现在要想办法通知北面,他可是知道梁王还在天池呢,搞不好他已被鲜卑人绕到背后去了。
若被堵在那条南北二百三十里长的狭窄河谷地里,南北两个出口皆有鲜卑大军,这可如何是好?
都说晋阳是整个并州的总道口,这并非虚言。
诸条道路交汇,南去河南,东进河北,西渡黄河,北上出塞,都可以从这里出发。
而晋阳人烟稀少,残破不堪,刘灵只有五千步卒,搞不好已经丢掉晋阳了。
情况如此危急,乔豫不敢想象万一梁王死在山里会怎样。
秀容城内大部分人还是不希望梁王出事,不想投靠索头的,但保不齐有些人利欲熏心,希望看到天下大乱。
其实不仅秀容如此了,附近山里的各色部落呢?同样心思叵测,想法不一。
不要轻易考验别人的忠诚!
第773章 偶然与必然
苍茫的群山寂静无比,原始得仿佛千万年来都没人居住过一样。
刘明抬头看了看,两侧山势连绵,起伏不定。
山上草木郁郁葱葱,林深幽暗。
群山夹峙中,汾水静静流淌着,一路向南。
河畔开满了野花,牧草节节拔高,充满了旺盛的生机。
一只猛虎自山林而下,远远对视着这边的一群人。
刘明放下手里那细长而尖的破甲箭,换上了一支相对扁平的长箭,搭在弓弦上,遥遥对着老虎。
虎停下了脚步,目光意味难明。
刘明身侧有两名随从,腰间悬着步弓,手里握着铁矛,此刻身形微紧,做搏杀状。
他们身后还有一人,轻声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战马。
马非常恐惧,蹄子都有些软,但却不敢嘶鸣,似乎害怕被老虎发现一般。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四人一虎对峙良久之后,老虎缓缓后退,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虎吃过人。”刘明放下步弓,轻吁一口气,说道。
“什长,不猎虎么?”身旁之人忍不住问道。
“今日不猎虎,猎索头。”刘明钻出草丛,趴在驿道上仔细听了听,道:“看样子真有索头过来。”
“彩雉奔行山间多年,他说看到了索头在牧马,应不是虚言,回去得奖他几只羊。”随从说道。
刘明没有回答,正自起身之时,眉头一皱,再度趴伏而下,施展地听之法。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道:“来人不多,十余骑而已。”
“这是前面探路的。”随从又道:“大队人马不知在哪里,更不知从哪钻出来的。”
刘明瞪了他一眼,道:“岢岚已是我刘氏扎根之处,叫你多跑跑,熟悉地理,你却一副惫懒样。”
随从低下头,不敢多言。
刘明是正儿八经的上党刘氏分支岢岚刘氏的族人,他虽然也姓刘,却是家奴赐姓,能一样么?
“鲜卑定是破了晋阳。”刘明说道:“若晋阳侥幸还在,那就是秀容没了。他们抢到了牛羊、粮食,然后大举北上,往静乐杀来。”
“为何不是羊肠仓告破呢?”随从不解道。
“羊肠仓内没什么粮食了。”刘明摇头道:“上个月我们去那运粮,已是最后一批,全都送到梁王军中了。”
“竟然没补?”
“没补,没处补。”刘明说道:“梁王本就是来巡视一下,没打算待多久,若长期屯驻北边,这会是断然不成的,须得等夏麦收了才行。”
“梁王来巡,代王也来巡,巡着巡着可不就打起来了……”随从嘟囔道。
刘明瞪了他一眼,正待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道:“来了。”
话音刚落,便飞快地窜进了山坡上的草丛中。
最后一人牵马而来。
刘明看了看,居然还有心思大笑:“被猛虎吓坏了吧?还好你缓过来了,一会不许腿软。”
随从们忽略了他的话,最后一遍检查了器械,然后接过马缰,屏气凝神待命。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片刻之后,十余名拓跋鲜卑骑兵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显然有所保留。
往前行了三十步后,只听“唏律律”的嘶鸣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鲜卑骑兵轰然倒地。
马儿痛苦侧卧而下,压住了其中一人的腿,让他发出一声惨叫。
看样子,竟是一人一马的腿都断了!
“冲!”刘明翻身上马,自山坡上斜冲而下。
马匹奔驰之中,他本能地身体后仰,双腿夹紧马腹,身子略微斜着,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快速飞出,直接命中第三名鲜卑骑兵的脖子。
箭矢去势甚急,穿透脖子之后,似乎还带出了点什么,血更是喷涌得一塌糊涂。
两名随从亦奔马而出,双双射箭。
其中一人射空了,另一人则射中了敌人的马。
“嘭!嘭!”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响起。
鲜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四人倒地,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
草丛中还有最后一人,手持刘明方才使用的步弓,短时间内连发三箭,射中一人,撂倒一匹马。
一个照面被放倒一半,鲜卑人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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