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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685节

  你还想要什么?就像暗地里结交幕府僚佐,换个狠一点的人,你和你结交的僚佐都已经死了,而不仅仅是免官。

  现在你每拉拢一个人,都是在害人家。

  幕府里有一个支持你的人,都是在害你自己。

  “邵勋不是答应过我父,不杀我的么?”良久之后,司马毗带着点哭腔说道。

  邓攸叹了口气,揽着司马毗的肩膀,叹道:“时也,命也。权力之争,最是残酷。你要耐心等机会。太妃也很难,她已经很照顾你了。现在有了孩子,能做到这份上已是极限。”

  “那就继续游山玩水?”

  “离幕府越远,你越安全。雷思进,老夫害了他。此事,我也有错。”

  “邓师你灰心丧气了?”

  邓攸也有些迷茫,只道:“若实在憋屈,或可渡江南下。琅琊王看在先王面上,定礼遇大王。”

  司马毗有些意动,遂问道:“琅琊王能北上吗?”

  邓攸苦笑了下,摇头不语。

  司马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有些不解:“徐州不是都要打起来了吗?糜晃在祖逖手下连吃败仗,军心离散,而今只靠自己坞堡部曲坚守,早晚落败。若琅琊王攻取徐州,则声势大震,邵勋左支右绌,或出现破绽。”

  邓攸停下了脚步,看着司马毗,问道:“大王如何知道这些?”

  司马毗有些不好意思,道:“东海王氏的人说的。前右卫将军王秉遣人捎来信,询问近况,说一旦琅琊王收取徐州,愿迎我之国。”

  邓攸大惊:“这事老夫怎不知道?”

  司马毗不语。

  邓攸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

  东海王娶妻之后,不再完全依赖他们这些老人了。

  “大王真觉得,若琅琊王攻取徐州,会让你之国吗?”邓攸反问道。

  “琅琊王总要人为他看着徐州吧?”司马毗不确定道。

  邓攸摇头,只道:“祖逖必不会让大王之国。东海王氏,嘿。”

  “那就一直没法之国了吗?”司马毗问道。

  “徐州兵荒马乱之际,之国只是空谈罢了。”邓攸说道;“等,慢慢等。”

  司马毗有些泄气。

  “放心,很多人在和你一样等呢。”邓攸又道:“便是宫里那位,都在等。陈公为什么从邺城回来?不就是观望的人有点多么?琅琊王已经出手了,他们都想看看陈公能不能顶住南北夹击。他们能等,大王也应当能等。之前老夫操切了,大王也操切了,当勉之。”

  “若这样还不能让邵勋失势呢?”司马毗问道。

  “那样的话。”邓攸仰首望天,道:“大王还不如留在河南呢。在这里能做富家翁,去了建邺,一样是富家翁,顶多领个清闲职官罢了。得了河南河北,陈公势头便无法遏制了,从今往后,大王当改变态度,多往太妃那里走走。将来陈公成事之后,便不会再提防你了。或许,还能给你个官当当。”

  河南大地,人心纷乱。

  有人与邵勋绑得很紧,只能支持他。

  有人犹豫不决,只愿随大流、从众,出点钱粮,但出得多了还不乐意。

  有人冷眼旁观,决定继续观望。

  有人甚至表面顺从,暗地里与各方勾勾搭搭,多面下注。

  人心隔肚皮,你很难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唯一能改变他们决定的,就是胜利。

  胜利能涤荡一切,此乃煌煌大势,比什么阴谋诡计都管用。

第574章 首次交锋

  大地响起了震颤。

  远方的地平线上,身着黑衣的轻骑开始加速。

  一开始只有数骑,然后是数十骑、数百骑……

  正在原野中行军的步兵猛然停了下来。

  士兵们脸色苍白,惶惶然看向军官。

  只此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是有点组织度的了。如果是乌合之众,看都不会看军官,直接撒丫子跑路了——每个王朝末年,最开始起事的义军就是这个水平。

  军官干咽着唾沫。他们不明白,斥候去哪了?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结阵!”领头的部曲督大喝一声,随即鼓声响起,令旗连发。

  下级军官们得到命令后,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伍,尊奉金鼓旗号行事。

  传令兵奔来奔去,将一道道细微的调整命令传达至各处。

  军士们口干舌燥,浑身颤抖着,将仅有的车辆堆放在正面,然后又把各种杂物乃至拒马枪堆放到其他方向。

  一边忙活,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手脚愈发不听使唤了。

  整个千余人的队伍之中,大概只有正中央的三百余人还算镇定了。

  他们来自吴兴郡,乃吴兴土豪钱氏的部曲庄客。

  士兵对上级有着深入骨髓的敬畏,上级不退,他们即便非常害怕,却也不敢退。

  手里的器械也还可以,部分人身披铁铠,手持长枪大槊,也有步弓手、弩手,看他们配合起来的样子,不像没练过。

  整体看来,其实可以了。

  这些人,便是江东政权自东吴以来割据的基础:豪族私兵。

  进入国朝以后,张昌、石冰作乱,镇压的荆州都督、宛城都督皆大败亏输,新野王甚至战死,最后能平定,主要靠的还是他们。

  典型的便是义兴周氏,每次都带一万多私家兵马出动,平定叛乱,周玘甚至得了“三定江南”的美誉。

  如今镇压杜弢之乱的兵马,主力还是江州、湘州、荆州一带的豪强部曲,甚至是蛮人酋长。

  当然,司马睿也在着意建立直属于自己的部队,毕竟不能总靠江南豪族对吧?但时日尚短,只招募了寥寥一万五千余人,拱卫建邺,轻易不能出动。

  而且,司马睿在招募军士时也遇到了困难……

  江南的人口多掌握在士族豪强手中,自耕农不是没有,但比较少,招募不易。到了最后,只能在南渡流民、士族庄客中想办法,真的太难了——历史上北府兵之所以以南下的北方流民为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想招募江南本地人也不容易啊。

  “后退者斩!”部曲督钱慈快上一步,横刀于前,厉喝道。

  “后退者斩!”钱氏部曲在军官的带动下,持械大呼。

  前后左右稍显混乱的军兵们渐渐停止了骚动,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骑兵冲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步兵们又有些骚动。

  真的没办法,高头大马冲起来太吓人了,看着都怕。

  已经有人开始往后溜了。

  钱慈立刻指派了几個小军官,让他们带着人手上前,把十余名逃跑的士兵斩杀当场。

  当血淋淋的人头扔在地上时,骚动又平息了。

  “嘚嘚……”马蹄声继续响着。

  不过在靠近敌阵的时候,马速慢慢放缓了。

  军官们娴熟地变幻阵型,数百骑一分为二,在一箭之地外分为两拨,各自向左右包抄而去——没有吓溃敌军,说明当面之敌不是乌合之众,那就执行第二步,纵骑围射。

  “嗖!嗖!”密集的箭矢破空而至,抛入了步兵人丛之中。

  最外围的人开始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钱氏部曲又斩杀了十几个乱跑乱撞的兵士,随后盾手上前,弓手抽空施射,利用射程、威力的优势,给骑兵造成杀伤。

  弩手也在笨拙地装填着弩矢,但太紧张了,手抖个不停,装填动作十分缓慢。

  骑手们不断惨叫摔落马下,但骑弓射出的箭矢也在不断收割人命。

  威力不够,那就数量来凑。

  冲上来的五六百骑人人都是射手,在马背上不停地转着圈,拈弓搭箭,密如飞蝗。

  这个时候,如果有三百步弓手的话,在盾手掩护下,早他妈把这些骑兵射崩了,但很可惜,他们没有……

  最先出问题的是后方。

  这毕竟是场遭遇战。步兵仓促遇敌,未能做好万全准备,派到后方布设障碍物的三百步卒是徐州本地人,入伍较短,不如钱氏部曲精锐,被骑兵射了两轮后,死伤枕籍。

  关键时刻,百余骑兵从骑射手后面猛然冲出,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剑,直接把摇摇欲坠的徐州步兵给冲散了。

  “羯奴!”有人嘶喊道。

  但为时已晚,锋利的铁剑划破肚腹,雪亮的马刀斩于脖颈之上,鲜血喷涌之处,步兵四散而逃。

  骑兵抓住机会,冒着马速放缓的风险,前进前进再前进,深入插入了敌军步兵的人丛之中,制造了大片混乱。

  步兵喧哗声四起,原本还算有序的还击阵型瞬间崩溃。

  弩手放弃了装填,茫然不知所措。

  弓手转身回看,下意识射杀从背后冲来的羯人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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