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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535节

  庄下另有农田、果园,自收自支;山上可放牧,提供肉奶,基本需求都满足了。

  以后,她们娘俩就住在这里,相依为命。

  邵家的富贵,她不在乎,也不想去蹭,她自会给女儿留下两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

  再者,她就不信那个人会对他的女儿不闻不问。

  程明匆匆上了露台,将汝南来人之事禀报了一番。

  司马脩袆听完之后,只问道:“陈公来了吗?”

  “没有。”

  “在山下庄子内找地方,让他们住下吧,毕竟是陈公的兵。”

  “遵命。”

  家令程明退去后,司马脩袆看着远处巍峨的群山,默默出神。

  陈公找她借了一千匹骡子,其实不是什么小事,几乎把她在汝南开办的驴行家底给掏去了大半——一般的士族庄园,可真掏不出这么多大牲畜。

  不过她没怎么在意。

  她现在最大的财富是降生近两月的女儿,粉嘟嘟的,惹人爱怜。

  今年已经四十整了,这是她第一个孩子,极可能也是最后一個孩子,是她人生的依托,血脉的延续。

  从今往后,育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打理家业都是次要的了。

  除了与那个人相关的产业,其他的她都打算委托给依附她的宗室别支子弟、公主府家臣们管理。

  至于什么是相关产业,很明显了:龙陂牧场——这个牧场马匹不多,以驴骡为主。

  说到底,还是为男人的战争准备的。

  “又要打仗。”司马脩袆轻叹了口气。

  她隐隐感觉,这次可能还比较危险,因为连组建不过半年的汝南新兵都调来了。

  形势如此危急了么?

  禁军就不能帮些忙?

  司马脩袆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还未完全恢复的小腹,暗想何时进宫一趟,见见天子。

  ******

  洛阳城东的南阳王府之内,仆婢们提前一天开始了打扫。

  至当天下午,数十骑赶至,接管了府邸。

  入夜之后,侍中卢志悄然赶至,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面见陈公。

  用过简单的晚膳后,卢志又看了一遍邵勋给他的信,信里谈了他对河北的设想,中心意思就一个:围魏救赵。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部队北上,或能击败石勒,但占领河北可能性不大。

  即便一时占领了,石勒也可退往并州,请刘汉支援,届时局面愈发复杂,弄不好要吃大亏。

  放下心之后,他又伏案写起东西来。

  四月二十七日,近万人马抵达洛阳城东,宿于东阳门、建春门外,京师为之震动。

  “子道。”邵勋大笑着走过来,拉住卢志的手,关切地问道:“近来可好?”

  “清闲得很,朝中没太多事可做了。”卢志说道:“还不如当个司隶校尉。”

  邵勋看了他一眼,发现卢志不是开玩笑,顿时劝道:“子道为我担着些,免得朝中有宵小坏我大事。天子最近怎样?”

  卢志思虑了一下,道:“比以前安分了不少,但似乎过于安分了。”

  “哦?可知为何?”邵勋问道。

  “不知。”卢志说道:“从帝后身边之人那里打探,亦无所得。”

  邵勋“唔”了一声。

  卢志说“打探”,那也只是尽力而为,事实上你不可能收买帝后身边每一个人。

  “不谈此事了。”邵勋说道:“围魏救赵之方略,子道以为如何?”

  “旷野之中,深入邺城,实为冒险之举。”卢志说道:“不如想办法收复汲、顿丘二郡。”

  邵勋不置可否。

  汲郡、顿丘在前几年被陆续放弃,原因是匈奴骑兵优势太大,深入内陆的孤立据点不好守。被游骑反复袭扰破坏之后,粮食都不够吃,最后只能带着军民南撤,以黄河为屏。

  现在要重新收复这两处失地吗?那么势必要遭受匈奴方面的围攻。

  人家可能强攻你的城池,也可能学当初石勒的办法,破坏你的庄稼,让你无粮自溃。

  河阳三城为何能坚守?因为这三座城池一个位于河心岛,一个位于河南岸,一个位于河北岸,敌军切断不了后勤。

  汲郡和顿丘就离河岸较远了,很容易被切断后勤补给线,这是与河阳三城不一样的地方。

  “围魏救赵之策已定下,便不再更改。”邵勋说道:“无论怎样,要把石勒的主力部队吸引过来,给王浚喘息之机。此事,最好由朝廷出面。现在怎么联系刘琨、王浚?”

  “联系不上,信使很容易被捕。”卢志说道。

  邵勋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我一家打,怎么也要把石勒摁住。”

  “如何个打法?”卢志问道。

  “步兵打骑兵,只有一个办法。”邵勋遥遥指着北方,说道:“筑城。”

第451章 捐资助粮

  牛车驶过泥泞的乡野小路,停在一座坞堡前。

  兵曹掾张劲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围墙,大声道:“羊公何在?”

  围墙上响起一阵喧哗声。

  不一会儿,吊桥轰然放下,院门大开,一年约五旬的老者带着数十子侄、部曲出门相迎。

  “原来是张君,数月未见,风采依旧啊。”被称为“羊公”的老者笑道。

  笑意之中,似乎隐隐藏着担忧。

  偃师县的官吏上门,从来就没有过好事,不是派捐,就是要人,有时候两者都要。

  但他们也没办法。

  作为偃师县不多的坞堡帅,他们自有生存之道。

  一是能打。不需要强到能打败所有敌人的程度,而是让围攻他们的敌人付出相当的代价,觉得得不偿失。

  二是与人为善。只要不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万事好商量——谁都可以商量,朝廷、草寇、匈奴乃至各路军头。

  兵曹掾张劲代表的是朝廷,羊公似乎已经意识到他来是做什么的了。

  “今日上门,我也是没办法,上头压下来的。”张劲先讲了一通“免责声明”,然后说道:“事情比较急,今日便不叙旧了。河南尹有令,于司州诸郡征集人丁、钱粮,偃师县也有份……”

  羊公沉默许久,问道:“要多少?”

  张劲其实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因为县令只要结果,不管过程如何。

  因此,他完全是看人下菜碟,每个坞堡、庄园的指标都不一样。

  眼前这家坞堡的主人据说出身泰山羊氏远支,但怎么说呢,从来没见羊氏对他们有过什么照拂。纵有关系,那也不知道多少辈以前的事了,虽然都姓羊,其实是两家人。

  但张劲颇通人情世故,对地方上非常熟悉。

  据他所知,惠皇后羊献容之父羊玄之的墓就在偃师,面前这个老头经常带着子侄辈祭扫,非常勤谨。

  在张劲看来,这纯粹是不要脸硬往上凑攀亲戚。

  当然,这话他不敢对别人说,因为乡间有传闻,羊公之父当年以羊氏远支——一说家奴——身份,陪着羊玄之进京,后不知什么原因跑到了偃师,乱世之中纠集乡人,聚居自保。

  传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但这种事,宁可当做真的,也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他稍一思索,便给出了数字:“三百精壮,五月二十日前抵达河阳南城。”

  “可还要钱粮?”羊公微微点头,又问道。

  “钱粮之事不归我管。”张劲摆了摆手,说道:“但粟麦、干草总要准备一些的,说不定还要几头带役畜的车辆,驭手要准备好。”

  羊公心里有数了,只见他拍了拍手,一子侄端着个木盘上前。

  他将盘中的一匹绢取下,交到张劲手里,道:“张君勤于王事,辛苦了。”

  张劲也不客气,让随从把绢放回牛车,然后寒暄一番,便匆匆离去。

  看着兵曹掾一行人远去的身影,羊公脸色微沉。

  事情不小啊!

  洛阳那边传来消息,陈郡公邵勋引兵入洛,看样子要对匈奴大打出手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征丁派粮是发动战争的先兆,大家早就习惯了。

  战战战,终日战!再战下去,大家一起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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