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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96节

  有大义名分在,司马睿八成斗不过天子,完球了。

  其次,他真的得罪了新蔡王司马确和邵勋。

  你什么意思?让裴宪“行”使持节、监豫州诸军事、东中郎将,虽然只是代理,但直接得罪了正牌都督司马确,还得罪了把豫州看作自家地盘的邵勋。

  裴宪什么鸟人?当初尚未接战,就丢下军队,一路狂奔至寿春,“飞将军”非伱莫属,结果看到豫州局势稳定了,又想回来摘桃子,你有这个能力吗?

  而且,周馥奏疏里写了派三万兵过来迎接天子,啥意思?要火并?

  有病吧?匈奴未灭,自己人先搞起来了。

  邵勋很是气恼,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再信任周谟了。

  哪天试探下他。

  第三,周馥还得罪了部分朝臣。

  道理很简单。

  从迁之臣,弗能据尊荣,此其一也。

  去了寿春,周馥必为公辅,定然会为手底下的人争取官位。

  看看他奏疏中列名的三十人:长史吴思、司马殷识、祖纳(祖逖之兄)、裴宪(裴楷之子,前豫州刺史)、华谭(前越府军谘祭酒)、孙惠(前越府记室督、军谘祭酒,现安丰内史)、谢摛(周馥部将)……

  这些人不都得安排一番?

  官位就那么多,他的人上,朝臣就有人会下。

  另外,朝臣们久宦于洛,宅院、田地、家产、关系网等等皆在附近,心中犹豫,“将欲往而徘徊”,下不了决心舍弃,这是第二个原因。

  天子一迁都,他们损失很大,所以对周馥不满。

  总而言之,周馥或许出于公心,或许公私皆有,总之他把事情搞砸了,弄得四面皆敌。

  “尽给我找事。”邵勋听完之后,叹道:“匈奴磨刀霍霍,你这三万兵干什么不好,非得来抢天子。”

  “可未必是抢天子。”王衍高深莫测地说道:“天子至今未下诏表态。既不说可,也不说不可。”

  “天子怕了?”邵勋问道。

  王衍不意邵勋说话如此直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此番匈奴围城,君侯并未前来勤王,天子确实有些不满,朝臣也有些不满。”

  邵勋看了王衍一眼。

  老壁灯话中有话啊。这个“朝臣”是不是你?

  “从五月到九月,我力保漕运不失,朝臣们可曾夸赞于我?”邵勋反问道:“没有这些漕粮,洛阳可守得住?”

  王衍先是默然,然后拱手作揖,表示承情。

  “荆州之乱,我快刀斩乱麻,迅速平定,并将贼首侯脱、庞实槛送洛京,朝臣们可有好话?”

  王衍又拱了拱手,很是无奈。

  严格来说,荆州之乱并未平定。

  邵军撤走后,王如又活跃了起来,一边大肆搜刮粮草,一边北上,克义阳、破随国,进入新野,并击败了太守庾方的部队。

  同时又向南,于江夏、南郡间纵横驰骋,掳掠不休。

  羊曼遣其弟羊聃率顺阳、南阳联军二万余人南下,汇合新野豪强部曲,试图与王如决战。

  南边,正热闹着呢。

  “王桑、石超、逯明、桃豹等人攻入荥阳、陈留、陈郡,又是谁把他们打回去的?”

  邵勋一口气发三问。

  老壁灯无言以对,决定不和他纠缠这点,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司徒薨逝,兖州一下子空出了两個官位。幽州王浚请以田徽为兖州刺史,尚书令荀藩请以李述为刺史。”

  “兖州刺史,督军否?”邵勋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

  “督军。”王衍很肯定地说道。

  “荀藩就算了,王浚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邵勋说道:“他镇幽州,兼领冀州,现在把手伸到兖州。怎么,想包打石超、石勒,然后一统大河两岸?”

  “听闻王浚欲罢领冀州,表枣嵩为刺史。”

  “枣嵩是王浚女婿(一说子婿,从枣嵩父亲、兄弟年纪来看,应该是女婿)吧?还不是一回事!”邵勋嗤笑一声。

  枣氏也是颍川士族,居于长社县。这个家族不大,门第与庾氏差不多,算是中等士族。

  枣嵩曾仕司马颖府。

  陆机被下狱时,曾上疏相救,未果。

  司马颖败亡后,枣嵩投奔岳父王浚,成为心腹幕僚。

  王浚让枣嵩当冀州刺史以避嫌,简直搞笑呢。

  “司徒一走,人人都盯上了兖州这块肥肉,听闻苟晞乃至刘琨都有兴趣,君侯就没点想法?”王衍问道。

  “我人微言轻,能有什么办法?”邵勋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就是有人选了?”王衍讶然道。

  “我欲表羊冏之为兖州刺史,朝廷能答应吗?”邵勋问道。

  王衍微微一皱眉。羊氏和陈侯走得这么近吗?

  “怕是难以如愿。”王衍叹道:“天子现在很看重苟晞和王浚,你——好自为之。”

  邵勋若有所悟。

第334章 低头

  聊完了正事,老王起身告辞。

  正准备走时,又想起一事,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问出来。

  襄城公主司马脩袆与王家人来往得是越来越少了,疏离的感觉很浓。但她终究是自己的从弟媳,有些事情还是要关心的。

  前次流民帅李洪肆虐舞阳,襄城公主的封地被搅得一团糟,损失不小。

  女儿王惠风听到风声,说襄城公主打算把封地内的四千余户百姓献给陈侯,换取庇护。

  王衍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考虑到一些更不堪的传闻,王衍有些担心。

  诚然,是处仲先对不起襄城公主,随后出任扬州刺史时,问都没问,直接单身上任,没有带上公主——或许公主也不愿意跟他去扬州,但你问都没问就不对了。

  但是——司马脩袆终究是自己的弟媳啊,她若跑到天子面前,请求下诏让她与王敦离婚,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王衍想这事很久了。

  今日见到邵勋,犹豫之下竟然没敢问,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仔细剖析一番,叹息更甚。他需要邵勋,邵勋也需要他,两人是事实上的政治盟友,问题在于谁更需要谁。

  王衍觉得,自己内心之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应该是别人捕风捉影。”王衍暗暗告诉自己。

  但又有些不信。

  京中有笑谈,陈侯邵勋选女人,俨然“九品官人法”,太弟妃是第一品,郡王妃、公主是第二品……

  他府中已经有了太弟妃、范阳王妃,与惠皇后羊氏的关系也很可疑,由不得王衍不怀疑。

  这个时候,他都有点后悔让儿子王玄、女儿王景风前往陈县了。

  “君侯年前还去陈县么?”他转身问道。

  “去的。”邵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本来约好一起吃赤豆粥的,因司徒薨逝之事,急着回京,便耽搁了。明日便启行。”

  “眉子提及,君侯曾邀他食赤豆粥,眼下他应已至陈县。”嗯,说这话时,老王的脸皮微微有些红。

  这世道真是……把人逼成什么鬼样?

  “哦?眉子倒是守信之人,定与他一会。”邵勋笑道。

  其实,当初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算特别正式的邀请,但人家偏偏就当真了。

  他是聪明人,已经琢磨出了一些微妙的信号。

  不容易啊!哈哈!

  让老壁灯低头,我是第一人吧?历史上大概也只有被俘虏的时候,王夷甫才彻底放下身段,跪舔石勒。

  这时候还强撑着架子,没跪舔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体面还在,觉得自己还需要他。

  是的,现在还需要他。

  等豫州经营成铁盘的时候,王衍就会大幅度贬值了。

  “君侯有事要忙,老夫就不打搅了。”王衍说道:“真不进洛阳了?”

  “太尉觉得我该进洛阳吗?”

  “你若不带着大军进城,自无不可。”

  “我惜命。”邵勋很直白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他离开洛阳这么久,鬼知道禁军里有没有人被天子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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