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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47节

  好怀念的小月牙,邵勋几乎在一瞬间回到了八年前,想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娶一个小迷妹当妻子,感觉很不错啊。

  “君侯,朝命都没下来,何必呢?”庾亮不解道。

  “元规。”邵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我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就不能斤斤计较了。凡事要看远一点,心胸要大一点,要让人看到伱有担当,能庇护大家。哪怕一时吃亏,只要长远有好处,事情都值得做。别和个市侩商徒一样,胸怀天下四个字,切记。”

  说完,他又看了看庾怿、庾冰二人,笑道:“叔预今年十八了,可有人征辟?”

  庾怿赧然一笑,道:“新蔡王欲征我为西曹掾,未就。”

  邵勋点了点头,道:“你自己有想法,不错。”

  “听闻季坚要入朝为秘书郎了,可有所思?”邵勋又看向庾冰,笑着说道。

  十五岁的庾冰一本正经道:“秘书郎掌图书经籍,可左右王化,清夷国风,正吾所愿也。”

  “壮哉少年郎。”邵勋赞了一句,道:“我闻松竹挺色,不畏严霜;雕鹘凌空,自有俊气。望季坚能秉持此志,百折不挠,如此则胜人良多矣。”

  庾冰躬身行礼致谢。

  邵勋回礼,然后又对毌丘氏道:“夫人率家众出游,仆便不打扰,今去陈郡,后会有期。”

  “军国事重,不可稍阙,君侯自去便可。”毌丘氏说道。

  邵勋行了一礼,转身上马离去。

  庾文君下意识前跨了一小步,很快便止住了。

  毌丘氏抓住了她的手,叹道:“八年了,他变了那么多,你却未变。”

  庾文君低下了头,母亲是在说他让两个王妃生孩子的事情……

  四位少女则各有所思。

  这个武夫兵家子,出口成章,倒不像军户出身,而像士人子弟,奇哉怪也。

  庾亮则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妹婿,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尾巴都要夹起来。明明邵勋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对人也温和有礼,但在他面前,怎么就那么放不开,那么害怕呢?

  有些人,不靠严刑峻法,不靠残暴杀戮,也能有深重的威望,真是异数。

  ******

  十天后,邵勋率队抵达了陈郡,刺史卢志率州府官员,自项县北上迎接。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各郡士族陆陆续续派人前来汇合。

  也是在这个时候,李重率牙门军主力三千及辅兵,带着大量车马军资,往许昌方向开进。

  府兵也开始了动员,陆陆续续往梁县方向集结,总数达到了两千。

  不一定会打仗,但军事动员是真的,紧张的气氛也是真的。

  司马越身体刚刚有所好转,便离开了洛阳。

  他带走了左军、右军及乞活军总,外加骁骑军数百骑,总计约三万二千人,在数十幕府僚佐的簇拥下,于凄风冷雨之中,最后看了一眼洛阳城,滋味难言地踏上了前往兖州的旅程。

  王弥的部众已经完全退到了黄河渡口边,但并未离去,而是伐木设栅,翼护渡口及浮桥,好像不愿失去这个桥头堡一样。

  石勒在河北转战如风,清河、平原、阳平、广平、顿丘等郡皆遭其掳掠,降附于其的堡壁越来越多。

  石勒委派官员监督诸堡壁,索取钱粮,积极操练兵马。

  在野马冈之战结束差不多一年半的今天,他的部众已然有些模样了,至少比王弥的兵能打不少。

  乐谟在顿丘有点坚持不住的意思。

  他与石勒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又不像庾琛那样在河北根基深厚,已经想要放弃此郡,携军民南渡兖州的想法了。

  刘汉朝廷对王弥发来的奏疏争论不休,暂时没个头绪。

  就刘渊本人而言,他倾向于南攻陈留、荥阳,截断晋国的漕运线路。

  这一两年,他愈发感觉到力不从心,身体的衰弱非常明显。

  心有所悟的他,无比渴望在临死之前,达成攻克洛阳的心愿。

  有些事情,似乎难以避免,将要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汲郡、顿丘、河内、兖州、豫州、洛阳乃至荆襄,一场席卷大半个中原的战争已经开始深入酝酿。

第295章 封国

  “大晋永嘉四年(310)三月十八日,陈侯治兵于陈县西郊,士族相仪。陈侯御华盖,亲令金鼓之节。”

  “银枪陈于南,义从、世族兵陈于北,各击金鼓,以为节度。”

  “有偃月鱼鳞之阵,飞龙腾蛇之变,凡十余法。”

  “枪弓刀牌、剑槊戟棓,周回转易,以相避就。”

  “陈毕,南北二军皆鸣鼓角,众尽大噪。”

  “步骑进退以相拒击,南捷北败。”

  “噫!北军有诸族之骑军,亦溃不成军。南军追亡逐北,以为盛观。”

  “讲武毕,各鸣金钲,诸军重整以为常,皆坐。”

  “陈侯策马阅兵,将士起立,皆山呼‘万胜’,诸族之兵亦噪之焉。”

  侯府左常侍胡毋辅之伏在案几上,已写完一篇“通稿”,颇有运动会报道员的风采。

  当然,这不是真的通稿,只是一种记录。

  古来修史,一般是后朝修前朝,史官们写史的依据便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各种材料。

  有关帝王的,一般依据当朝实录或起居注之类。

  有关诸侯的,则有史官专门采访,即便战乱年代亦如是——后梁陈留郡王葛从周晚年老退在家,就有史官上门,让他回忆这一生的经历,并挑重点记下。

  此时不如唐宋时重视治史,所以不一定会有史官来记录这件事。

  但胡毋辅之写下的这些材料还是很有价值的,后世治史之时,如果有哪个史官对此感兴趣,就有可能写上一笔——难得他这次记得比较正经,没有太多夸张之处。

  阅兵之后,自然是全军大酺。

  银枪军、义从军儿郎跟着邵勋在豫州走了这么一大圈,好酒好肉吃了不少,别提多爽了。

  此次大酺,不再是荀公子买单,而是由来自豫州诸郡的数十家士族集体买单。

  河南物产丰富,吃的东西自然也丰富。

  “我自鄢陵入阳夏,端地一副好风景。”邵勋夹起一块鸡肉,道:“谢公经营得力啊。”

  谢裒(póu)闻言没说什么,只抬了抬眼皮,道:“不知陈侯看到了什么风景?”

  “鸡犬散墟落,桑榆荫远田。”邵勋说道。

  谢裒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邵勋,笑道:“不想君侯竟是雅人。”

  说罢,举起酒觞致意。

  邵勋心中有淡淡的不爽,不过还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阳夏谢氏,不算什么大士族。

  谢鲲、谢裒、谢广三兄弟的父亲谢衡乃国子祭酒,祖父谢缵为典农中郎将,都不是什么手握重权的高官。

  谢鲲娶妻中山刘氏(刘琨的侄女)。

  刘琨是中山靖王之后,在国朝其实已经有些没落,但因为是“老钱”家族的一员,名望犹在。谢鲲娶妻刘氏,明显是想得到旧族的认可,打入这个圈子。

  效果只能说还行,至少谢鲲有资格跟王敦说上话,甚至成为朋友了。

  但也就到这个地步了。

  谢鲲表面上和王敦称兄道弟,有时候还得到王衍的赞誉,但王家这种旧族核心成员会真心看得起你吗?关键时刻会拉你一把吗?

  说难听点,在王衍眼里,谢鲲、谢裒这种中等士族成员算个鸡儿,还不如邵勋这种舞刀弄枪的人呢,至少他让老壁灯又爱又恨,经常令老王血压飙升,又让他感动得不行。

  谢氏兄弟行吗?他们不行。

  谢家唯一的破局之策,就是南渡。

  都是北方士族衣冠南渡,但历史上有“早渡士人”和“晚渡士人”的说法,早渡早占坑,晚渡连萝卜坑都没了。

  衣冠南渡是一次难得的洗牌机会,可以拿捏晚来的老钱家族,然后与他们联姻,抬高门第,再加上早渡所占得的萝卜坑,阶级跃升就完成了。

  留在北方的话,机会寥寥,你看看谢鲲在司马越幕府混得如何?哦,他已经决意南渡了,因为不看好司马越幕府的前途,同时对北方局势十分忧虑。

  邵勋吃不准谢氏家族的其他成员会不会南渡,至少到目前为止,谢裒、谢广兄弟还没走,或许还在观望吧。

  爱走不走,老子不惯着你们!

  邵勋又看向阳夏袁氏的代表袁冲。

  袁氏这一支可追溯到汉司徒袁滂。

  袁滂之子袁涣先投袁术,再投曹操,混得还行。

  袁涣之子袁准在武帝时期任给事中,准子袁冲曾为光禄勋,现在已丢官在家。

  袁氏到现在虽然混得还行,但颓势已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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