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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14节

  禁军右卫五千人马土崩瓦解,殿中将军宋胄以下将校数十员死难。

  他到现在也不觉得这样做有问题,只是觉得没配合好罢了。

  “新安道上不是也有贼军么?如何了?”他又问道。

  “度支陈校尉所部败于硖石,退至函谷关后,复败。”王衍说道:“收得残兵千余,屯于西明门外。”

  “怎么败的?”司马越觉得自己的额头又突突直跳了,有些生气。

  “陈校尉与王弥大战,居于上风。伪汝阴王刘景率精骑绕后突袭,左右驰射,王师遂败。”

  “阵列野战真打不过了?”司马越问道。

  王衍摇了摇头。

  “那邵勋怎么打的?”司马越一拍案几,质问道。

  王衍仿佛没感受到司马越愤怒的情绪,只道:“邵勋也不与匈奴骑兵阵战。七里隘之战,乃设伏取胜。闻贼骑大至之后,他便退守宜阳了。”

  司马越一窒。

  这小贼脑子这么清醒?知道什么能打,什么不能打,确实比宋胄、陈颜之辈强多了。

  “也就是说,匈奴两路进兵,已从西面、北面进薄洛阳?”

  “西路或许只是偏师,贼军主力还在北面。”

  “匈奴粮道在何处?能否遣兵遮断?”

  “司徒,匈奴粮道当有两路。一路为新安道,一路为轵关道。”王衍回道。

  新安道指的是粮食自大阳运到陕县后,一路向东,过新安县运抵洛阳城西。

  轵关道指的是粮食自大阳东运,出轵关陉,入河内,再南下运至洛阳城北。

  其实吧,匈奴是有粮道,但似乎又没粮道。

  因为他们的粮食真不够吃。

  不然也不会沿途大肆掳掠,并逼迫坞堡、郡县供给粮草了,为此还耽误了不少时间。

  “邵勋不是不愿去白马么?”司马越突然说道:“着其北上攻陕,断匈奴一路粮道。”

  “是。”王衍低下头,应道。

  司马越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

  他发现,这一招真是绝。

  邵勋若能攻克陕县,匈奴两条粮道被断一条,军馈不继。

  邵勋若攻陕失败,似乎也不是坏事。

  “着北宫纯来见孤。”司马越坐直了身子,下令道。

  去年王弥围城,靠着凉州兵的勇猛击退。

  今岁匈奴来攻,或许也能靠他们力挽狂澜。

  司马越不介意见一见此人。

  ******

  其实,没等司马越下令邵勋北上,陕县的敌人就攻过来了。

  来者乃老熟人王弥。

  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愿,反正他的兵汹涌南下,二十四日一大早就在回溪坂立寨。

  双方在狭窄的地形上展开了激战。

  真的很激烈,但水平也真的不高。

  忠武军那帮菜鸟,战斗力与弥兵半斤八两,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

  一整天下来,各自死伤数百,收兵回营。

  二十五日,邵勋率银枪军一部抵达回溪坂大营,亲自督战。

  陈有根去了伊阙关。

  李重在前两天带着牙门军去了宜阳县,全面负责那个方向可能出现的战事。

  段良、段雄二人带着骑兵屯于金门坞,是为机动力量。

  邵勋手头能动用的战兵,也就四千多银枪军了。

  从战略态势上来看,他似乎被“包围”在了狭长的洛水河谷内。

  回溪坂方向有刘景、王弥。

  东北方向正对洛阳的那个大敞口,可能会有匈奴骑兵突入。

  好在粮草尚算充足,可支数月。

  河谷内又有宜阳县城及众多坞堡作为支点,在车阵的掩护下,他可以从一个支点“跳”到另一個支点,机动能力并未被剥夺。

  是的,机动能力非常重要。

  他的主力是步兵,匈奴主力是骑兵,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的步兵如何在骑兵眼皮子底下长距离机动,乃至主动发起进攻?

  相互间间隔数十里的各个支点是关键。

  他从金门坞出发,行军四十里可至云中坞。

  从云中坞出发,东北行二十里至一泉坞,再二十里不到可至宜阳县城。

  出宜阳到洛阳稍远一些,近百里,但也不是不可以走,只是风险稍大一些罢了。

  在这一整条线上,他是可以在骑兵包围下机动作战的。

  但如果没有这些支点,从金门坞到洛阳小二百里,一路趟过去,风险就会急剧放大,不是说一定会失败,但真的很危险。

  也就今年大旱,洛水通航能力尚未完全恢复,不然的话,事情可能更简单——粮道交给船运,骑兵抄截的风险大大降低。

  总之,他不怕被人“关”在洛水河谷。

  但如果要出洛水河谷,增援洛阳,还是得把王弥、刘景这两个烦人虫击退。

  “呜——”涧底传来了沉闷的角声。

  营寨之上,箭矢如雨。

  来自略阳垣氏的垣喜扒了上衣,亲自擂鼓助威。

  军士们受其鼓舞,奋勇厮杀,激战小半个时辰,将王弥又一次攻势挫败。

  见敌兵退去,垣喜直接跳下了高台,来不及披甲,就挺着一杆长槊,带人出营追杀。

  “壮哉!肉袒冲锋!”邵勋站在坂道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几年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肉袒冲锋。

  不过,还是差一点点啊,这是追击敌军,不是与敌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肉袒冲锋。

  想想看吧,不披甲、赤裸上身,顶着敌人的箭矢和锋刃,大呼酣战。

  这样固然很危险,很容易死,但真的很激励士气,让周围人肾上腺素飙升,一起爆种。

  这种勇士,一定要厚赏,因为他们经常打出不科学、不讲理的结果,让人目瞪口呆。

  敌军看到垣喜如此勇猛,顿时作鸟兽散。

  数百人被追着屁股猛砍,时不时有敌兵不慎掉入冰冷的涧水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大军一直追到敌军寨前,卷着溃兵冲入营内。

  敌军支持不住,从另一道营门溃退。

  垣喜又带人追击了百余步,方才收兵。

  邵勋直接下到涧底,待垣喜回来后,将假钟解下,披在他身上,轻抚其背,赞道:“方才看到将军肉袒前冲,气贯山河,勇不可挡。壮哉,数年以来仅见。”

  垣喜有些感动。

  他只是个小人物。

  祖上乃山中野人,无姓,入垣氏为家奴,鞍前马后多年,得赐垣姓,但身份其实很低微。

  今得闻名洛阳的鲁阳县公如此夸赞,可想而知将会大大扬名。

  而且,他之前曾经讥讽过鲁阳县公。人家不但不怪罪,反而百般夸赞,足见看重。

  “明公不以仆卑鄙……”垣喜嗫嚅道。

  “英雄不问出身。”邵勋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平生最喜勇士了,每见一人,都恨不得将其招致帐下。垣君如此勇猛,当可为吾爪牙。”

  爪牙在此时并不是贬义词,反而有腹心的意思,其实是比较偏重褒扬的词汇了。

  “垣军校,都督非常看重你,若愿投,富贵无忧矣。”唐剑在一旁说道。

  理论上来说,垣喜是弘农太守垣延的家将,或者说是他的奴仆。

  他在忠武军,只是一个客将罢了。

  唐剑这么说,很明显是要垣喜投入邵氏门下。

  垣喜闻言,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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