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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304节

  匈奴人——好吧,绝大部分不是匈奴人——尽可能将身体伏在马背上,躲避弩矢。

  还有人在高速奔驰下施展藏身绝技,时而挂在马的这一侧,时而挂到另一侧,试图躲避密集射来的弩矢。

  但迎面相遇,又岂是这么容易逃掉的?

  弩矢从道路两侧交叉射来,千余匈奴骑兵再一次为人们表演了壮观的人仰马翻剧目。

  有人直接被弩矢洞穿,栽落地面。

  有人被射中坐骑,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还有人被前面的尸体所阻,来不及转向,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场面是惨烈的。

  但匈奴人完全没有停下来反抗的意思,几乎将马力摧到了极致,亡命狂奔,毫无斗志。

  就这样奔出去了十余里,眼见着马儿已不堪重负时,后方又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刘灵扭头看去,却见数百骑兵手持马槊、大戟,呼喝着追了上来。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悔意。

  早知要被这么撵着屁股追杀,当初就该在隘口外尽可能多地收容溃兵,然后死战的。

  但他当时怕了,习惯性跑路。

  在遇到方才那帮持弩的骑马步兵时,也不是不可拼死一战。

  但他又急着跑路,莫有斗志。

  现在遇到的应该是晋国骁骑军,这帮人是专业骑兵,马力多半还充足着,怎么逃?

  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回想起来,今天像中了邪一样,从遇伏的那一刻起,一步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中,不断错失机会,不但丧失斗志,终至穷途末路。

  “唏律律”马儿突然前蹄一跪,软倒在地。

  刘灵一不留神,被甩飞了出去,还好他反应快,落地时翻滚了一下,没受什么伤。

  就在他起身之时,十余骑奔至身前。

  有人惊喜地喊道:“这有个贼将,抓活的!”

  刘灵刚想反抗,却已被团团围住。

  他叹了口气,垂下头,弃械跪地。

  在他身侧,大群骑兵如风驰电掣般掠过,追杀仍在继续。

第260章 平静(为盟主浙东观察使加更)

  刘聪派兵奇袭茅津的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战场上很多事情就这样,我定下一个战术意图,然后争分夺秒实施。成功,那也就成功;失败了,也不奇怪。

  很显然,刘聪的战术意图失败了。

  百里奔袭茅津的五千骑兵,最后只跑回去了一千六百骑。

  当天夜里,又回来两百骑。

  第二天,再回来百余骑。

  然后就没有了。

  据闻还有一部分突破了隘道,但他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一无所知。

  刘聪收到这个消息时,刘渊的使者、大汉宗正呼延攸刚刚抵达。

  刘聪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一是因为战败的消息。

  二是因为这人没啥本事,朝廷实在没什么官位可安排给他,于是只能当宗正——呼延攸乃呼延翼之子,呼延皇后的侄子。

  而且,这个人的态度还很差。

  “天子诏命,班师回朝!”呼延攸扯着刘渊的虎皮,当着诸将的面,大声应道。

  刘聪怒视着他,眼神想杀人。

  “你……”呼延攸退后半步,有些害怕。

  “殿下。”大鸿胪范隆站到二人中间,笑眯眯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草原引弓之国,何止十万骑,今不过损兵数千,有何惧哉?天子素来爱护殿下,今可速回,具陈战况。下个月出师,殿下仍可为先锋。”

  范隆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刘聪还没什么反应。待听到后半句时,脸色稍霁。

  范隆察言观色,知道劝说有效果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很了解楚王,知道他的脾气很倔,好胜心极强,打仗容易上头,怕是不太容易说服。

  十月出师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五万骑兵、十余万步兵,浩浩荡荡,攻克洛阳是最低目标。

  楚王为先锋也是早就定下的事情,毕竟大汉宗室里就没几個打仗打得好的。

  楚王刘聪是一个,始安王刘曜是一个,汝阴王刘景也算一个,但后两者都不是陛下息子,这中间还是有差别的。

  范隆其实不太赞成刘聪当先锋。

  大汉军制与晋国不同,素来重骑兵、轻步兵,先锋都督定然统率骑兵,可谓掌握着全国精锐。

  刘聪一旦当先锋,那么从匈奴本部、汉军、羯众、乌桓、河西氐羌、鲜卑诸部以及代北杂胡总计数十万众里面挑选出来的五万精骑,可就要交到他手里了。

  刘聪的性子,只能说有好有坏。

  范隆很是担心,一旦他在洛阳城下受挫,该撤退时,却怎么都不肯撤退,甚至驳回天子的旨意,非要打赢才肯走。

  将不因怒兴兵,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楚王聪可不一定做得到啊。

  “既有天子诏命——”刘聪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

  王弥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现在他也没任何办法了,好在本钱没全部折光,从头再来吧。

  呼延攸又神气了起来,冷笑地看着他。

  天子又怎样?若无呼延氏支持,天子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刘聪这人,打仗不是大胜就是大败,还说不得了?

  “那就撤兵吧。”刘聪艰难地说出了后半句:“不过——”

  范隆、呼延攸的心又提了起来。

  “可遣骑军一部在弘农城外埋伏,如果垣贼出城来追,或可杀之。”刘聪又道。

  范隆心中暗暗叹气。

  楚王还是不死心,临走还想捞一把。

  不过派骑兵伏击,倒也没什么。

  没伏击到,直接撤走就是,干脆利落。况且,确实也应该防备垣延出城追击,虽然他已经被打得没什么实力了,出城的可能性不大。

  “老夫只负责传旨,如何撤,殿下自决即可。”范隆说道。

  刘聪点了点头,立刻传令。

  片刻之后,正在行军万余步骑开始转向,回弘农。

  九月初二午后,大军回返弘农。

  郡城内外一片寂静,仿佛之前惨烈的攻城战都不存在似的。

  刘聪恨恨地看了一眼城头,“垣”字大旗高高飘扬,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撤!”他一甩马鞭,往浢津方向而去。

  王弥部已经撤了一批至河北,如今留在河南的尚有一万五六千人。

  接到命令后,陆陆续续拔营,分批过河。

  残存的四千匈奴骑兵远远游弋,监视着弘农城。

  若在以往,他们万分渴望敌人放弃坚固的城池,然后在野地里将其围歼。

  但现在么,却没那么多心思了。

  连吃两番大亏,心气已经没了,需要时间来恢复。

  整个撤退过程非常平和。

  双方好似有默契一般,就此结束了这场持续长达半个月的战争。

  最后一批匈奴骑兵离开时,将浮桥拆散、摧毁。

  大河内外,再度恢复了平静。

  ******

  九月初二,邵勋陪着最后一批撤离的士兵离开了大阳县城,抵达南岸。

  几乎与刘聪一样,他下令将浮桥一把火烧掉,隔绝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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