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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287节

  片刻之后,邵勋披着一件深衣走了出来,问道:“何事?”

  “裴公漏夜而至,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唐剑远远回道。

  “稍等。”邵勋点了点头,又回了房间。

  卢氏像濒死的鱼一样翻着白眼,时不时猛地抽搐一下。

  邵勋拿起丝绢,细心地帮卢氏擦了擦,然后将白玉般的身体抱起来,道:“薰娘先睡,我还有事。”

  卢氏慢慢回过了神来,一把抱住邵勋,问道:“还回来么?”

  雪白光滑的身体紧紧贴在黝黑粗壮的男人怀中,月华照耀之下,对比鲜明,奇异的荫弥感油然而生。

  “回。”邵勋拍了拍她的臀,道:“这几日我都睡这边。”

  卢氏轻嗯了一声,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仰起脸,红着眼圈说道:“郎君可千万不要把方才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不活了。”

  脸色无比认真,还带着几分哭音。

  邵勋哑然失笑,目光在地面扫了扫,大旱之年,居然湿漉漉的。

  卢氏都快哭出来了。

  小时候尿过床,怎么年过三十了还尿?她真的无法接受。

  “绝对不说,放心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邵勋将卢氏放到席上,为她盖了层薄被,细声安慰几句后,穿上袍服离开了。

  出门之时,满面春风。

  他的两個小妾,都有小秘密,都对他说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就不活了。

  哈哈,司马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可爱?比男人可爱多了。

  来到前厅之时,裴康已经吹胡子瞪眼,很不高兴了。

  “君为县公,夜宿范阳王遗孀之府,成何——”裴康刚刚开始施法,就被打断了。

  邵勋说道:“明日便遣人来娉。”

  裴康一窒,正要二度施法,又被邵勋打断了:“武帝初年,因战乱频繁,下诏鼓励寡妇改嫁,以实户口。而今战乱剧于彼时,我娉个寡妇又怎么了?你情我愿,又非欺男霸女。”

  裴康无言以对,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转而说道:“老夫方才收到消息,洛水断流了。”

  卧槽!即便真有心理准备,邵勋还是有些惊讶。

  他当然不信什么谶谣。

  大旱之年,洛水断流又不是不能理解。

  新中国成立后,黄河还多次断流呢。

  断流不是全流域没水,而是某一段没水,河床裸露而已。有些较深的河段,可能还积存着一些河水。

  但他理解没用,关键是其他人怎么看。

  此时老裴就用黄鼠狼看鸡的眼神看着邵勋,让他有些不自在。

  “鲁公可知如此一来,有人就容不得你了?”裴康幽幽说道。

  邵勋叹了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年就该抗旱救灾,打个屁的仗。但我说了不算,刘元海硬要来,我也没办法。匈奴既来,朝廷就该好好迎战。听闻有使者快马前往凉州搬救兵,这就很好嘛。上下同心,匈奴并非不可战胜。但如果再出内乱,可就难说了。”

  从理智角度来分析,他现在最大的利益、首要任务就是保住大晋朝廷,不要让它受到严重削弱,更不能让它倒台。

  朝廷威望跌得越厉害,地方藩镇化的可能性就越大。

  届时大家就不是朝廷任命的方伯,而是乱世争霸者,彻底没了约束,陷入无序混战,谁最危险?

  不是匈奴,而是身处四战之地的邵某人。

  司马越调动豫州兵从东向西进攻,匈奴从北向南进攻,割据荆州者从南向北进攻,关中南阳王再东出,你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

  无尽的消耗战是非常危险的,一定要避免。

  但世事总不如人意,总有人要搞事。而且这人还是司马家子孙,一点不珍惜祖宗的基业,反复拆台。

  反倒是邵勋这个外人,在为司马家的基业操心,不希望它太快倒台,反复维护。

  简直离谱!

  “司徒会怎么做?”邵勋问道。

  裴康想了想,道:“司徒本就与你貌合神离,如此一来,怕是更加忌惮。说实话,老夫也不知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举兵南下?”

  “应当不会。”裴康摇了摇头,道:“刚刚清洗禁军,怕是不敢。”

  “我若北上洛阳,会如何?”

  “禁军会一哄而散,投你的不会太多。”裴康说道:“天子也会忌惮无比,檄召四方州郡讨伐你。”

  邵勋摇头失笑,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不是后汉末年了,风气已经完全不一样。

  挟天子而令诸侯者,司马氏诸王已经演示过了,谁碰谁死。就连刚刚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实际控制天子的司马越,同样会死。

  既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又要保住大晋朝廷,而大晋朝廷的实际掌控者还对伱有敌意。

  你教训他吧,教训得狠了,他自己散架了,还会坏了你的大事。

  你不教训他吧,他又总恶心你。

  这事还真操蛋。

  “裴公能不能去趟洛阳!”邵勋问道。

  “找谁?”裴康眼皮子一跳,问道。

  “王太尉。”

  “王夷甫会帮你吗?”

  “王太尉这人,固然夸夸其谈,信口雌黄,但他有一点好,识时务、身段软。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朝廷出事。”邵勋说道。

  “你想让王夷甫做什么?”

  “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劝劝天子和司徒。”邵勋说道。

  “天子或不难劝,司徒那边就有点难了。”裴康想了想司马越现在的状态,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现下或无事,将来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邵勋说道:“散播谶谣者,多半是匈奴人。他们也没想到洛水会真的断流,但歪打正着,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让大晋上下无法齐心协力。好在大敌当前,朝廷不会真拿我怎么样。”

  裴康默默点了点头,当下确实只能这么做了。

  “老夫真是欠了你的,唉。”裴康起身,瞪了一眼邵勋,又问道:“走一步看一步固然没错,但你心中可有个长远的方略?”

  “自然是当大晋忠臣。”邵勋说道:“匈奴入寇,我率师赴难,如此忠勇,天子和司徒难道还信那虚无缥缈的谶谣?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你心中有数就好。”裴康见夜已深,不便打扰,便离去了。

  “唐剑。”邵勋喊道。

  “仆在。”

  “明日让牧长吴前过来一趟。”

  “遵命。”

  邵勋挥了挥手,让唐剑退下。

  明日唤吴前来,是让他去募兵。这事本来应该是年底办的,因为要到明年年初才会有军官下部队,但现在等不及了,只能提前招募一千两百人,以应对错综复杂的局势。

  他现在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最危险的时候当是匈奴被击败,退回河东之时,难保司马越会不会有什么骚操作。

  当然,如果匈奴赢了,洛阳陷落,那更危险。

  他现在的实力,对上匈奴主力,失败是必然的。大旱之下,匈奴骑兵甚至可以直冲广成泽,破坏乃至毁灭他的基业。

  他与朝廷,就像同床异梦的夫妻,互相看不惯,甚至多有争吵,但还得一起搭伙过日子,互相忍让,共同应对家庭危机——因为只有双方一起努力,才有可能渡过危机。

  这个时候再算计谁吃亏谁占便宜,乃至大打出手,那就真的一点格局和眼界都没有了。

  另外,从辩证角度来看,任何事都有好坏两面。

  得到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什么。

  在匈奴入寇、谶谣满天飞的大背景下,我、司马越、刘渊三人,各自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全看各自的操作了。

第247章 话疗(加更求月票)

  糜晃回到京中后,一直没见到司马越,原因是他病倒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病的,糜晃也不敢猜测,反正这两年司徒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且不断恶化,生病实属正常。

  但四处疯传的谣言,依然让他忍不住猜测。

  想到最后,只是喟然长叹。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七年前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督护,为司空督练第一支兵马,邵勋还只是个什长罢了。

  七年过去了,世间风起云涌,让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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