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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长剑 第214节

  “前功已赏,新功未建,实不敢邀赏。”邵勋说道。

  天子的赏赐不是不能要,暗地里给可以,但这是公开场合,拿了就是很明显的站队了,他不会这么做。

  司马炽听后,脸色不变,对王延等人笑道:“邵卿有此成就,岂能无因?守道坚固,行已端方,今见矣。”

  王延、高光、刘暾等人连连称是,言笑晏晏。

  正常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邵勋方得机会告退。

  为他开门的是殿中将军苗愿。

  “君侯而今却是炙手可热之人了。”苗愿有些酸溜溜的,也有些高兴,毕竟是一起患难过的。

  邵勋在宫城外与他多聊了会。

  “过几日,把当年一起杀张方、进讨关中的老兄弟们召集起来,痛饮一番。”邵勋拉着苗愿的手,说道。

  苗愿眼睛一亮,立刻笑道:“此事易耳,大伙早说要聚一聚了。”

  邵勋点了点头,又问道:“禁军诸部而今是什么模样?”

  “太傅弄来了不少人,但争权夺利,贪墨钱粮,操演是没人上心了。”苗愿叹了口气,说道。

  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邵勋皱了皱眉,果然什么部队丢到司马越手里就要糟。

  禁军只有两万人的时候,他独掌四分之一,严格整训,定时操练。

  扩充至三万余人的时候,训练也算正常,吸收了大量溃散中军老卒后,甚至能拉出几支素质优良的部队打硬仗。

  现在的禁军有五万多、接近六万,却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

  按理来说,随着禁军成军时间变长,严格管理、正常训练的话,战斗力是会逐渐增长的。但现实是内部分裂、军心涣散。

  邵勋之前就听杨宝等人抱怨,在京担任司隶校尉的糜晃也提过一嘴,今天见到苗愿,一番交谈之后,基本确认了。

  再这么搞下去,以后拿什么来保卫洛阳?

  洛阳不保,他在梁县、广成泽一带折腾的家业也危险——说难听点,洛阳就是邵某人的盾牌,他不想这面盾牌很快破碎。

  ******

  在邵府住了一夜,正准备出门置办礼物,分别拜访曹馥、糜晃等人时,唐剑来报:司空王衍邀宴。

  邵勋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人红是非多啊,连着赶场,他装逼地感慨了句。

  换以前,他压根不会与这些人扯上关系,生活就是单调的训练、打仗。

  每天一睁眼,就是军士们臭烘烘的脚丫子。

  一闭眼,就是军士们的磨牙声。

  仿佛他的世界比别人少了一大块。

  现在不一样嘞。

  赴宴地点在城外的一处农庄别院,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抵达之时,王府仆役将其引到庭院之内,却见一群老老少少在清谈。

  王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谈玄了,然后一一介绍。

  王含王处弘,治书侍御史王基之子。

  王敦王处仲就不用多说了,邵勋见过好几次,为人表面随和,内心则不然。

  王含、王敦都是王基之子,母亲出身泰山羊氏。

  另有王舒王处明、王邃王处重,侍御史王会之子。

  邵勋一一与这些公子哥们见礼,并默默观察。

  王含他不了解,但观其外貌气质,再听得几句话,初步感觉和他弟弟王敦性子差不多,外宽内忌,心性薄凉,甚至有几分残忍。

  呃,王敦已向他望过来了,目光不善。

  邵勋愕然,下意识摆弄着手里的干枣,王敦目光愈发不善了。

  干枣咋了?碍你啥事了?

  邵勋拿起一粒,塞进嘴里嚼吃了起来。

  王衍轻轻拍了拍王敦的手,然后说道:“君侯年且二十,可有表字?”

  “没有。”邵勋说道。

  表字一般是长辈、业师给取的,邵勋还没这个机会。

  他昨天想了想,打算让曹馥替他取个字,进一步加深双方的关系。

  这会王衍提起来,让邵勋有些惊讶,你居然敢占我这個便宜?

  幸好王衍没再提这事,话锋一转,道:“君侯在河北大破贼军,显然熟稔兵事,却不知如何看待王弥此人?”

  “王弥两次惨败,两次复起,并迅速拉起万余兵马。别的不谈,身边一定有数百乃至上千积年老贼。不消灭这些人,就消灭不了王弥。”说到这里,邵勋瞟了一眼王敦,道:“听闻王使君将赴青州之官,或会遇到王弥,一个不好,是要吃亏的。”

  王敦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至于心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王含则不如王敦那么会表面工夫,见到邵勋这个兵家子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似乎没怎么把王敦放在眼里,顿时有点傻,更有些生气。

  一个人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不是装腔作势就行的。它源于内心的底气,是自然而然的一种自信——说得直白点就是,我就惹你不高兴了,你能奈我何?

  邵勋并不是装腔作势,这一点王含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但这尤为让他恼怒。

  王舒、王邃则不动声色,静静看着。

  今日这场聚会,说白了只是初步接触,双方都不会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总得来往试探个几次,双方心里都有数后,族兄才会寻一个契机,把事情挑明。

  邵勋这个人,确实和传闻中一样,有些跋扈啊。

  仆婢们端来了酒菜,众人如同出游一般,在庭院中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庭院后面的一间偏厅内,王景风搬来一个矮几,又踮起脚尖,从屏风顶部悄悄看向院中。

  她的目光扫来扫去,最终锁定一人。

  面色刚毅——有点丑!

  肤色和常年下地的田舍夫一样——太黑!

  坐在那里时,右手偶尔抬起,挥舞一二,但左手始终低垂,离刀柄很近——杀才!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王弥贼寇也,两次被人击溃。今苟道将都督青兖诸军事,宁不能剿耶?”王敦问道。

  “使君去了便知。”邵勋笑道。

  王景风不想看了,因为她有点担心族叔王敦要发火。

  “阿鱼,你在做什么?”旁边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王景风受惊,站立不稳,当场摔了下来,并且还是屈辱的脸部着地的姿势。

  “叔母……”王景风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来人是叔母襄城公主司马脩袆,此时正无奈地看着她。

  婢女们上前将王景风拉起。

  王景风一瘸一拐地走了几下,然后被司马脩袆拉去了里间。

  “你方才在偷听?”司马脩袆看着正在揉脸的王景风,问道。

  王景风如梦初醒,慌忙说道:“叔母小心,青州有王弥之乱,听说凶得很。身边有一千剧贼,人人身长八尺……”

  司马脩袆噗嗤一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他们会呼风唤雨?”

  王景风赧然,说不下去了。

  婢女们亦纷纷偷笑。

  襄城公主是武帝最宠爱的女儿,出降王敦时,嫁妆是其他公主的十倍。

  因为司马脩袆的地位,婢女们有点恃宠而骄,曾经就嘲笑过驸马王敦。

  至于王敦是不是记恨在心里,那就不好说了,至少到目前为止,碍于公主情面,他还没有下手。

  “你听谁说的?”司马脩袆有些好笑地问道。

  “鲁阳侯邵勋,就是那个阿黑。”王景风说道。

  “休要胡说八道!”司马脩袆斥了一句。

  阿黑是驸马王敦的小名,这怎么能张冠李戴呢?

  “放心吧,伱叔叔当过左卫将军,素有军略,不会有事的。”看着王景风担忧的眼神,司马脩袆笑了笑,说道:“他会护着我的。”

  当然,就只是说说而已。

  真遇到危难,驸马会怎么做,她心里完全没底,这些年一直是吵架过来的,丈夫甚至想要借机处死自己的陪嫁婢女。

  这么小心眼、睚眦必报,那个阿——鲁阳侯若得罪了丈夫,多半会被一直记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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