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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73节

  终于,曹操在亲族骑兵的簇拥之下,冲出了凉州兵布置的包围圈。

  然而,冲出了包围圈后,没有海阔天空,没有眼前一亮,前途依旧晦暗不明,并且没有了绝境的被动束缚,也没有了鲍信牺牲创造的凝聚力维持,曹操身后的骑兵在出了包围圈之后,瞬间失去了组织力,这些由乡间恶少年组成的骑兵们,生平第一次,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修罗战场。

  有人逃出重围后,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到遭遇河水的堵路。

  有人逃出重围后,坚持留在此地最大的权力者-曹操身边,试图寻找最大的生机。

  逃亡中的曹操一直试图重建亲族骑兵的秩序,试图带领他们找到逃出去的路,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冲出了一个小的包围圈的同时,也立刻陷入了更大的包围圈,由于大河、汴水的河道阻隔,前方无路,后有追兵,情势危急,不容乐观。

  “当务之急,唯一的生机只有与步兵会合,于汴水列阵,设立营寨,深沟高垒,阻挡敌军,以待时机!”这一回曹操算是看出了双方在军事上的差距,不打算一战定胜负,决定以拖待变,于是他对左右急声道。

  然而,占据战场绝对优势的徐荣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杀!”徐荣带领骑兵四处冲杀曹部骑兵,失去建制的恶果这时体现了出来,每一次徐荣军的冲杀,都能从曹操骑兵队列中撕下一大片肉下来,可是曹操对此却无能为力。

  不成建制,风声鹤唳的军队如何对付得了如狼似虎的凉州铁骑的冲杀?曹操的亲兵每一次试图重组汇集,保护他的安全,都会被徐荣盯上,作为骑兵集团的重点打击对象。

  “铛!”徐荣扔掉了手中环首刀,上边因为刚刚奋力的劈砍,有了许多明显的钝口,不宜再用。

  接过亲兵递来的崭新长刀,他眯眼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前方不成建制的敌军,指挥道:“挤压、驱赶他们,让他们回去冲散汴水岸边的步兵!”

  狼奔豕突的曹操余光里终于瞥到了凉州兵马的惊人战力,只见那些疯狂的凉州兵骑马冲阵,完全不顾人与马的伤亡,竟然敢于自马背上跳起来冲杀。

  有的凉州兵竟然是以战马代步,跑到曹操队伍的前方列成单薄的步兵阵线阻拦,那种步兵阵线阻拦,若是平时的曹操看到,一定会嗤笑对方是在找死!

  然而今日的遭遇给他上了一课,那便是不惧死亡的亡命之徒组成的步兵,是真的能抵挡骑兵的冲击的,只见那些脸露不屑之色的步兵下马,前排持矛据敌,后排强弩上弦射击,战意本就不高的曹军骑兵,竟然被步兵的一个反冲锋,一冲即散!

  渐渐的,曹操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他与自己的亲族失散,并且于混乱人从中亲眼目睹了,凉州兵驱赶残余骑兵对刚刚渡河的步兵的展开的疯狂冲击,只想着逃离魔爪的骑兵轻而易举地冲散了渡河完毕、立足未稳的步兵。

  鲍涛在得知了兄长的死讯后,集合兵马誓要为兄报仇,却被徐荣带领凉州骑兵一个冲击,冲乱了其中军阵脚,徐荣趁势驱赶溃兵向步兵军阵,试图造成更大的混乱。

  这些步兵这些日子连续行军,本就是疲惫之军,加上渡河的消耗,此刻正是人困马乏的阶段,遇上徐荣带领的凉州兵马的疯狂冲击,即便鲍涛多次亲身上阵,试图振奋士气,也都没有挽回局面。

  而作为鲍涛副手的卫兹在听说前军骑兵溃散之后,就彻底乱了心神,将无战心,兵无战意,卫兹、鲍涛二人被徐荣轻松阵斩。

  为了加快对盟军的收割速度,徐荣下令将渡河的盟军骑步兵向汴水-大河挤压,慌了神的步兵为了争抢船只自相残杀,骑兵为求生路驱赶战马下水浮马渡河。

  徐荣紧接着安排后续赶来的强弩营士卒上前,以床弩、连弩、强弩射杀拥挤的盟军士卒。

  前有大河涛涛的阻挡,后有凶神恶煞的凉州兵持矛推进,盟军的尸体堆叠了一层又一层,死于凉州兵马的矛下的士卒很多,但是汴水之上的浮尸更多。

  待盟军大部投降后,强弩营还抵近河岸,接连向汴水中浮水的士卒射箭,一时间,汴水为之赤!

  此战之后,大河下游的酸枣大营打捞了数以千计的盟军浮尸,而葬身鱼腹的则是更多。

  荥阳之战,徐荣以弱势兵力歼灭了大部曹操、鲍信带领的关东军队,并且,由于地形的阻隔,盟军逃出包围圈且生还的人数甚少。

  曹操在混乱中与亲兵失散,身边无一人相助,失足入河,幸而坐骑救主,跃入河中将之驼起,顺水漂流而下。

  入夜,汴水畔星火点点,就如夏夜里的流萤,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实在太重,就连河水面上升起的水雾都不能将之带走。

  “啊呃!”那是倒地的伤兵痛呼声。

  “扑哧!”那是兵器刺入脏腑的声音。

  凉州兵手持火把,排成队列给战场上残存士卒挨个补刀,在此行动中能动弹的进入俘虏营,受了伤的那就直接归西。

  “缴获怎么样?”徐荣站在汴水之畔,望着河面泛起的银光,透过这些光线仍旧能看到那些上下浮沉的尸体,手掌紧了紧,他转头问统计斩获的手下道。

  “回将军,这关东军的辎重被我部全部缴获,属下刚才查看过,彼辈刚刚渡河便遭遇溃败,辎重车都没有卸,就被我军缴获了。另,约有1万余投降俘虏,将军要如何处置?”

  有那么一瞬间,徐荣想要驱赶这些俘虏进兵酸枣的,可是一看眼前的汴水,他就很清楚,一旦渡河,形势异变,战事不利,后路被断的就是他徐荣了。

  况且,考虑到今日诱敌,是大大得罪了军中的河南兵卒,又加上这么一帮心思叵测的俘虏在手,实际上真正能当作作战主力的只有几千凉州本部,用这些兵马去攻击坚垒?徐荣真没有信心,后果难料。

  “罢了,按规矩统统编入俘虏营,回军成皋吧,一切行止听候主公调遣。”激烈战事之后,徐荣忽地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他挥挥手命令道。

  ...

  辽东郡,襄平城

  正在努力办公的公孙度收到了一条噩耗:他的妻子、儿子于玄菟郡高句丽城遇刺,刺客下落不明。

  “啪嗒”公孙度将记录情报的竹简扔到地上,吓得跪伏在地的秦奉身子一抖。

  “说说,当前是个什么状况?”台上的公孙度语气淡漠,声音没有起伏,似乎情报上记载之事与己无关,可公孙度语气越是淡漠,秦奉就越是小心,只见他瞥了眼公孙度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战战兢兢回道:“禀主公,夫人、少主于城中遭遇不明刺客袭击,夫人为救少主,当场被刺身亡,少主无恙,只是受到些许惊吓。”

  “哼!我要你说的是这些竹简上都有的吗?”公孙度脸色转阴,长袖一挥,冷哼一声道:“我要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还有玄菟郡到底出了何事,此事又都有哪家的参与?如今又不是战国,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刺客?而且,那里可是玄菟郡,其中定有蹊跷!”

  秦奉见状,知道公孙度的嗅觉一如既往的敏锐,立即将自己准备的情报分析递了上去。

  公孙度接过文件,细细翻阅起来,只是看了两眼他便眉头紧皱,片刻后他转头问道:“果真如此?”

  秦奉抿嘴,脸色肃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秦奉的情报分析中,玄菟郡与公孙度不对付的豪强纷纷上了名单,这些人都有动机,而且最近的行踪也都隐秘,似乎有所谋划,还有那些因为此前辽东郡分地风波而舍弃家业,逃往玄菟郡的豪强踪影,也在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中若隐若现。

  “义父的身子如何了?公孙家如今是谁在主持?”公孙度立刻把握住了此事的脉搏,问起了玄菟郡的顶梁柱公孙域的近况。

  “老太守近日不曾露面,家族事务多由夫人在处理。”秦奉回道。

  捋胡子的手停住了,公孙度立即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他立刻下令:“召集阳仪、张辽、公孙贺来此议事,不得有误!”

  摊开辽东玄菟郡的地图,公孙度皱眉,他不得不思考一个最坏的结果,那便是义父已经去世,而玄菟郡的局面已经逐渐失控,那些对公孙家不满的豪强们开始联手了。

  望着地图上的辽东郡北方的玄菟郡,手指一一拂过那些城池名字:辽阳【今沈阳辽中】、侯城【今沈阳市区内】、高句丽【今沈阳市区内】、西盖马【今抚顺】

  这些城池都是沿着小辽水布置,一直延伸到与高句丽接壤的山区,而一旦这些豪强狗急跳墙,干出投靠高句丽这样违背祖宗的丑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106章 准备

  “砰!”公孙度一想到最坏情况,禁不住手掌握拳,往下给了案几狠狠一锤。“该死!这帮豪强,不见棺材不落泪。”

  因为从地形上看,辽东腹心的襄平,是大小辽水、大梁水的冲积平原,就像中原之地那般平坦无垠,无险可守,是异族骑兵最好的纵马之地。

  玄菟郡之于辽东的意义,就相当于燕云十六州之于幽州,失去它辽东就再无天然之屏障。

  没多久,阳仪、张辽、公孙贺等人纷纷抵达太守府邸,在得知公孙度妻子遇袭之后,都表现得十分震惊,本还想着如何安慰公孙度,却没想到,公孙度对刺杀一事只字不提,反而是专心与他们讨论起了征伐玄菟郡的可能性。

  “如此说来,一切未可知?玄菟郡豪强尚未打出反旗?”阳仪率先提出疑问,眼睛死死盯住试图隐藏自己身形的秦奉。

  秦奉之前作为公孙度的元从,几人互相都是熟识的,然而自从其人掌管起情报工作以来,阳仪就自觉的与之保持距离了,谁都不愿意身边的人是一个告密者,哪怕其人是主公的告密者。

  “一切都是从玄菟郡的蛛丝马迹推测而来的,豪强尚无明显动作。”秦奉见大家的视线投注过来,只好出面解释道。

  “这个,出师无名...着实不好办啊!”阳仪闻言摇摇头,但是作为公孙度的多年手下,他还是习惯性的为其考虑,眼珠转了转,阳仪抬头开口道:“要不?直接将刺杀之事坐实到豪强头上!”

  阳仪似乎是一下子想通了,他继续道:“以前,我等对玄菟郡只是名义上的掌控,这是建立在老太守的威望、公孙家在玄菟郡的势力基础上的。一旦,老太守出了变故,我等在玄菟郡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老太守,公孙家与那些豪强,有什么分别呢?”

  “主公,玄菟郡兵马被我带走了两千人,剩下的一千人马都是在边境驻守。若真如情报所言,家主病重无法理事,郡中事务极有可能被那些人架空!”公孙贺拱手回道,此刻他也意识到了如今的局面,也算是他带兵南下,使得公孙家在玄菟郡掌控力变弱后的连锁反应。

  因为郡府要议事,室外的火炉中刚刚添了煤炭,火热的烟气不断烘烤着室内,公孙度感觉有些燥热,他松了松衣衫,走到窗棂前,打开了一扇窗户透气。

  木板窗户刚被推开,一股寒气就像脱兔一般涌入,让公孙度立时打了个激灵。

  他回头看看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指着外边光景道:“如今正是入冬,玄菟郡的冬日,比我等襄平还要冷冽一些,也就是说如果那些人真的在谋划叛乱,一定是料定了我等在开春前拿他们没办法,也变相地给了他们至少两个月整肃内部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次打玄菟郡,无论是平叛也好,镇压豪强也罢,我等都要速战速决,天气不容我等犹豫,玄菟郡、辽东郡的百姓也容不得我等犹豫。所以这一战不仅要打,还得要打得坚决,要打得快,打得没有瑕疵。”

  当说到瑕疵之时,公孙度瞥了一眼边缘的秦奉,秦奉闻言低头,知道这便是自己到玄菟郡需要做的事情了。

  公孙度一锤定音,定下了攻打玄菟郡的决议。

  “主公,当前已经入冬,辽水也已结冰,百姓多半在躲避寒冬,若要讨伐玄菟郡,征发劳役,定会引起民怨的,后勤辎重也很难保证.....”阳仪率先说出了后勤难点。

  “无妨,我已有解决办法。当初设立农庄之时,我与子仲,就已经考虑到近日的处境了。从襄平北上一直到侯城境内,路线上都有农庄可以作为兵站,进行补给及士卒歇息地。”

  公孙度摊开了一张农庄布置的地图,上边可以作为行军兵站的农庄已经被他画上了红圈,“阳仪,出现在就派遣人手,拿我的手令前往这些农庄传令,将我等的军资、粮食、乃至燃料准备好。”

  “喏!”阳仪面色严肃立即拱手应道,见到准备工作都已经提前布置,要不是一直在公孙度身边,他都要怀疑玄菟郡的局面是公孙度一力促成的了。

  “小贺,你在南下的玄菟郡人马中选出五百信任的人手出来。文远,你也是,从辽东郡兵中选出五百人马出来,凑足一千兵马足矣!此战,以快打慢,以有意打无备!兵马人数太多反而是拖累!”

  “喏!”公孙贺、张辽二人立即领命。

  “阳仪,准备军资,府库中的军袍、御寒衣物尽数下发,这一千人马的御寒之物,你就是抢也得给我准备充足!”

  “另,征集城中大车、马匹,数量越多越好。还有征集的时候客气点,讲清楚,此战过后,我等如数奉还,若有损伤照价赔偿!”

  “喏!”众人闻言,皆立即拱手称诺。

  ....

  短短一刻钟,襄平城各处就发生了数起官兵强抢车马的事端,这些拥有车马都是些豪富人家,这些日子跟随公孙度的政策,得了不少好处,本以为在郡兵面前能够有所优待,然而在郡兵明晃晃的刀矛、以及太守亲自下发的命令文书面前,谁家的面子也不管用,都得乖乖奉上车马。

  “这些大头兵,甚是无礼!太守也是太放纵此辈了!”有人被大街上拦路,刚刚从温暖的车马赶下来的豪族子弟,忍不住朝着那些远去的士卒背影啐了口,低声骂道,然而襄平城的寒风可不管他的身份是否尊贵,冻得这位养尊处优的豪族子弟狼狈的奔向街边酒肆取暖。

  公孙度给襄平带来的最大的改变或许就是火炕的推广了,便宜的煤炭有了用武之地,酒肆等场所率先进行了翻修,铺装了更为暖和的火道,如今就算是三九隆冬,酒肆内也是春风和煦。

  一入酒肆,铺面的暖气,让这位狼狈的豪族子弟连打几个喷嚏,还未等他看清楚酒肆布局,就听到熟识的招呼:

  “崔兄!这么巧?你也在啊!你车被征用了?哈哈哈,我也是!”

  “本来是要去宜春院的喝酒的,缘分啊!咱们相逢于这小小酒肆,喝酒来!”

  崔处搓搓有些冻麻了的手,让仆从回家找辆车来接他们,自己上楼喝酒去了。

  这群纨绔子弟根本不将征用车辆的事情放在心上,太守他老人家要用车,想用就拿去呗,他们也不敢说半句不是的。

  现如今,这辽东,谁还敢说太守的坏话?

  “听说了吗?玄菟郡可能要谋反?”席间,一位少年神神秘秘的说道。

  “哦?你是说,太守征集大车,是要去平叛?”

  “可不是吗?这么冷的天,不呆在大车里,谁还能走路行军不成!我看多半是真的。对了,你说说玄菟郡谋反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的是,那少年只是开了个头,其余的少年根本不将谋反之事当作可疑,像是料定玄菟郡必然出事一般,反而是那最先出声的少年疑惑道:“你们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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