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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83节

  “休整一日,明日出发,征讨境内黄巾。”

  面对着拜伏在地的乌桓大人,刘虞没有像从前那般展现出温和一面,而是颇为威严的命令道,言语里不容一丝质疑。

  “仆等遵令!”

  难楼、乌延在地上连连叩首领命,面对着周围环视的汉军刀斧手,他们不敢说一个不字。

  见到乌桓大人服软,知道当前的危局已解的刘虞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改神色,反而冷哼一声道:“某听附近官吏说,尔等途中抢掠了不少良家?尔等可知罪?”

  “知罪!知罪。仆驭下不严,还请使君责罚。”难楼立即低头叩首,干脆利落的认罪,知道自己尚有用处的他心中其实根本不怕刘虞的处罚。

  刘虞见到难楼如此识相,心中其实很高兴,面上却只是淡漠道:“善!念你等将来尚有效命之处,这便留你等性命。哼,你等将抢掠所得财货全部返还,不得有私自扣留。”

  “诺!诺!仆等遵命!”

  难楼叩首接令后,便就告退转身,指挥着手下将沾血的财货整理出来,连带着抢来的车马打包,准备着转运回去。

  刘虞来到帐外,眼睛扫过那些沾血的粮食布匹,想到这些财货主人的下场,他眼中闪过不忍,轻轻叹口气后,他抬手拦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对身后的护卫道:“百姓受苦,乃虞之过,随我走一趟吧,能尽一份力算一份吧。”

  说完刘虞便命令鲜于银、公孙模整理营中的乌桓兵马,自己则带着随身护卫,跟着一列列马车向着昌平而去。

  沿途刘虞所过之处,目之所及尽是废墟,那些乌桓人造成的破坏,犹如幽州大地上的脓疮,让刘虞不忍直视,心情却是愈加沉重。

  “万岁!”

  “谢使君!”

  沿途那些财货粮食失而复得的百姓们,对着刘虞的车架连连叩首,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荡开,惊飞了不少啄食粮食的飞鸟。

  “使君,这车粮食的主家找到了。只是这家的村子被烧毁了,只有几个农夫幸存,且其中不少人还受了重伤。”

  车架外,田畴策马靠近,小声禀报道。

  “停车!”

  刘虞听着心中一动,出声要求车夫停下,随着车架停止,刘虞掀开车帘,踏着仆役的后背下车。

  来到那一车染血的粮食面前,刘虞神色莫名,他再一次对自己的政令产生了动摇:“或许,自己缩减州府兵力的政令错了。这里是幽州,是与外敌接壤,是蛮夷觊觎的幽州,怎么能少得了精锐兵卒呢?”

  “走吧,去见见粮食主人。”

  沉默了片刻,刘虞挥手,让手下带路,想去看看那些幸存者。

  “使君!”田畴见此,却是上前一步,拦住了刘虞去路小声道:“那都是些粗汉,不晓事理,恐其惊扰了使君大驾。”

  “呵呵,子泰。你还不晓我的为人?百姓遭此大难,我痛彻心扉,不止是这些粮食物归原主,将来,我还要让难楼他们...哼!”

  刘虞笑着摆摆手,神色间多了一分狠厉道。

  田畴将刘虞的神色看在眼中,脸上一阵恍惚,那一瞬间,他像是见到了那位辽东的公孙将军。

第315章 强权

  见到田畴怔在原地,刘虞没有多说,绕开田畴便在兵卒的带领下向着粮食的主家而去。

  此时官道两侧的屋舍大多已经承了废墟,而在刘虞的前方,一处有着村落轮廓的屋舍还在冒着白烟,淡淡烤肉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的刘虞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鼻头皱了皱。

  “继续!”

  眼见前方带路的兵卒回头,刘虞挥手,表示继续前行,却发现兵卒一脸为难神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虞见状越过兵卒看过去,这才发现,前边的田坎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衣衫不整的尸体,此时天气炎热,尸体发出难以掩盖的臭味,大群的苍蝇围绕着尸体嗡鸣不停。

  “死者为大,咱们绕路吧。”

  刘虞见此也没有坚持,摆手绕开田坎,踏着狼藉一片的田亩向着兵卒所指的屋舍行去。

  而在破败的土屋内,零散的阳光穿过茅草,投射进逼仄的室内,将室内的阴沉都驱散许多。

  “李兄弟,醒醒,使君来看咱们了。你家的粮食,使君也让人送了回来。”

  李沧意识一片模糊中,忽地听见有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快步来到榻前,在他的耳畔大声喊道。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李沧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庞,那是隔壁村子里的陆贵,以往总是与他们一起上田,之前乌桓人寇掠时,其人运气好,因为去丈人家帮忙而躲过了杀劫。

  也是此人给那些暴尸荒野的农夫收的尸,至于李沧,众人见他浑身扎满了箭矢,本以为他已经丧命,却没料到箭矢压根没有造成致命伤,尽管如此,当时李沧身上的惨样,还是让周围前来帮助的村民认为他活不久了。

  李沧微微侧头,就见门口的陆贵一脸无措的揉搓着衣角,似乎因为将要面对大人物而感到分外紧张。

  陆贵本来对李沧的反应不抱希望,只是前来这个以往对他们多有照顾的兄弟面前来汇报喜讯,却不料李沧竟然睁开了眼,陆贵当即凑近李沧,惊喜道:“李兄弟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们村子里,可就只剩你个独苗了。你放心,嫂子、侄子女,你爹娘我都让人收敛了,没有让他们被野狗啃食。”

  李沧躺卧的身子猛地一僵,虽然陷入了昏迷许久,可他对外界的改变似乎都有所预料,闭上眼许久后,才沙哑的出声道:“谢过陆家兄弟了。”

  “不用,”陆贵听到感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连连摆手道,随后接着说道:“周围村子里都传开了,狗日的乌桓人无恶不作,做了多少孽啊。这方圆几十里,唯独李兄弟你,手刃了一个乌桓人,大家都赞你是个好汉子哩!”

  陆贵微微仰起头,砸吧下嘴,似乎很是羡慕李沧如今在周围拥有的名声,但当眼睛扫过李沧那浑身的伤痕。他又迅速将目光转移开去,心道这些胡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呵呵。”

  榻上的李沧闻言,嘴角微微扯动,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随后他费力的挪动身子,想要活动下筋骨,自清醒后,他就感觉后背有个东西硌得慌,好不难受。

  忽地,榻上的李沧转头,继续用那沙哑的声音问道:“陆家大哥,刚才说使君?是咱们幽州那位刘使君吗?”

  “正是,使君仁厚,不仅狠狠教训了那些乌桓人,还将我等被劫掠的财货粮食返还回来。刚才我听里长说,其中还有你们家的,赶紧让你家妇..”陆贵回忆中外边车队的场景,本想要李沧家妇人前去领财货,意识到自己嘴快的陆贵张了张嘴,最后开口道:“我去给你收好,就放这屋子里。”

  行到门口,陆贵转头望着榻上的李沧,叹口气道:“哎,李兄弟节哀,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李沧一直望着陆贵的身影从土屋走出,脑袋这才颓然落下,身下的硬物愈发难受,李沧轻轻翻过身子,想要将之取出,手指刚刚接触到硬物,就听屋外陆贵那大嗓门喊道:“李兄弟,使君来看你了。”

  李沧轻轻“嗯”了一声,就见屋外的阳光被个人影一闪,继而有个面容慈祥的老者踏入土屋,看得出来,老者不常进入这般简陋的居所,阳光映照下的脸庞上,鼻头略微耸动了下,其落地的脚步很是犹豫,生怕踩踏到什么意外事物。

  “你便是那单人格杀了乌桓骑兵的勇士?”

  刘虞强忍住屋子里的异味,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的难受表露出来,他来到一名身上扎满麻布的青年人面前,待看清了年轻人身上的严重伤势,刘虞眼中的悲悯加重了几分,靠近了青年人温和问道。

  李沧身子一顿,待那位从前自己视为天上人物一般的州牧靠近自己,他伸到身下的手掌猛地握紧。

  很奇怪,往日里的李沧遇到大人物的示好,定然会痛哭涕零,可现在的他,只是呆愣愣的转头看着那位面带慈祥的老者,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说了一句李沧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话语:

  “你便是引乌桓人入昌平的幽州牧?”

  “什么?”

  刘虞诧异出声,揉揉耳朵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年轻人怎么能?又怎么敢在大汉大司马、襄贲侯、幽州州牧面前口出狂言?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代表了什么吗?

  ......

  “传使君命令,令鲜于将军即刻出发,前往涿郡剿贼,不得迁延。”

  乌桓大营内,刚刚完成了对胡部青壮的整编的鲜于银收到了刘虞的信使命令,与部下公孙模等人对视一眼后,虽然心中犹疑刘虞为何更改命令,但他还是躬身接令,并没有追问其中缘由。

  “公孙将军,辽西乌桓有消息吗?”

  接下命令后,鲜于银并没有立即下令开拔,而是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公孙模,问起另一支乌桓部族的消息。

  “回将军,刚才便有信使回报,辽西乌桓头领在收到使君聚兵的命令后,便已经拔营向着蓟城靠拢,这会应到了附近了。”

  有些失神的公孙模被鲜于银的问题惊醒,他先是看向东方,心中思索了下回道。

  “唔,那某便不等他们了。使君命令甚急,需要立即开拔。你部前去与之汇合,也正好将这些乌桓人编入你部麾下。”

  鲜于银摆摆手,寻到自己的马匹后翻身上马,过程中不忘对公孙模沉声命令道。

  公孙模闻言,显然很是诧异,他们辽东来的骑兵,在幽州州府可真的是爹不疼娘不爱,处处被人提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他增兵,由不得公孙模不吃惊,甚至于刚刚那一瞬间,他都对这位鲜于将军生出了感激之情。

  “喏!”公孙模压根不推辞,立即拱手接令。

  “善!”鲜于银见此,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道。

  鲜于银何尝不知道辽西乌桓与辽东公孙氏有些隐秘联系,让他们合兵,无异于变相壮大幽州境内的辽东军势力。

  这其实是鲜于银在向着辽东那位府君示好,眼看着幽州局势不稳,在鲜于银这样的军头看来,什么都没有手握重兵的诸侯更让人看重。

  袁绍虽好,可却远在天边,且不一定看得上他们这些幽州本土将领,公孙度就不一样了,毕竟,辽东郡在行政划分上,还是属于幽州的,怎么算也是乡党。

  且在这段与辽东派遣军的接触下来,鲜于银已经敏锐意识到了,辽东公孙氏的势力远比众人所见的还要强大得多。

  当前居于蓟城的辽东军兵卒,竟然无一打算在当地置业安家,且这些兵卒对蓟城的繁荣平淡以对,似乎习以为常,还对刘虞施恩派发的财货也淡然看待,种种异常表现,都让鲜于银感到这支军队的不凡。

  兵卒不看重财货,必然有更加看重的东西,鲜于银很清楚孟子的那句有恒产者有恒心的威力,兵卒有了恒产,不仅代表着强大的经济实力,也代表着兵卒有着普通士兵不具有的信念,这样的军队,极难被外力摧毁。

  战力且不论,光是公孙模帐下骑兵表现出来的军心,就不是鲜于银统带的幽州突骑营所能拥有的。

  也是鲜于银与兄长鲜于辅讲明这一点后,鲜于家才开始重视起与辽东公孙氏的接触起来,他们,也是幽州豪强中极少数愿意向辽东公孙氏下注的武将家族。

  “多谢将军!”

  公孙模知道鲜于银的好意,当即抱拳道谢后,便就掉转马头回营打算去与辽东乌桓合兵。

  鲜于银淡笑着点头,接着望了眼因为部伍被打散编入汉军旗下,而心有不甘的两位乌桓头领,他冷笑一声,继而一边策动马匹前行,一边对帐下诸将挥手道:

  “出发,南下剿贼。”

  “喏!”

  周围的将领们皆是拱手遵令,随后各自回转,将部伍骑兵集合编队。

  片刻之后,刚才还人马喧嚣声不断的乌桓大营便有着一长串的骑兵出动,马蹄踏踏,向着南方蔓延出一条长长的土黄色线条。

  右北平郡,无终。

  无终地处要道,南方是沼泽遍布的沿海低地,北方是山势崎岖的燕山山脉。向来是右北平郡通外他郡的交通要地。

  然而,今日的无终县城,却是涌入了大股军队。

  刚刚经历了辽西乌桓过境的本地百姓紧闭门窗,心惊胆战躲在屋内,唯有在大军路过时悄悄打开窗棂缝隙,直到瞅见军队旗号上的汉字才略微松口气。

  “原来是公孙将军啊!不是那乌桓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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