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06节
前来拦路的马韩军队一下子缺了个大口子,被前方砍杀的海贼甲士瞅准时机,挥舞着钢刀撕破缺口杀了进去,本就勉力维持的马韩军阵,就像阳光下的气泡,轰然破裂。
“杀啊!”海贼甲士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一刀砍下对面马韩人的头颅,并且对那掉在地上的球状物什不屑一顾,继续朝着下一个敌人杀去。
“哈哈哈,本以为会来些厉害点的,没想到战力这般不堪,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马背上的管承见状摇摇头,为自己刚刚莫名的担心摇头,此辈的战力如此不堪,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任对方有万般计策,也拿他无法。
前方,冲散了敌军的海贼精锐杀出了兴致,脚步不停,踏着地上一具又一具的马韩人尸体,衔尾追杀而去。
管承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海贼不似田健军队那样经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纪律性也就这样,此刻下令整队,反而会破坏他们摧枯拉朽的士气。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这里有五百士卒了吧?小国最多有个一千的精锐军卒,这就丧失了一半,啧啧,倒是可以试着攻击下对方的国都!”
“不要停下,将俘虏交予后方的水手看押,追击!”
就这样,得意忘形的管承下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命令。
....
“该死!金平那厮连一炷香都没有拖延住,废物!枉我与他那么多的王国精锐!”肖古站在一处高地,望着远处己方狼狈奔逃的身影,咬牙骂道。
“我王息怒,从其他国家所获消息,这一股海贼异常精锐,在日华、目支等国处,搅出了好大的风波。金将军也是第一次与这些汉地海贼交锋,有所差池也是难免。”一侧的国相劝道。
“算了,不提那个废物了,没有时间了,既然海贼突破速度超出预料,传令下去,不要伪装,全部出击,今日我要将这一支海贼留在我伯济国内,让其他国家看看,我伯济国的实力!”肖古甩甩手,朝着另一侧的左将下令道。
“王,如今辰王的势力不减,反而有所增强,此刻我等如今于各国面前显露锋芒,是否有些鲁莽了?”国相心中很是疑惑,凑近了肖古问道。
“非也,此战正是时候。辰王的使者送来的诏令你看到了吗?嘿嘿,开什么劳什子会议,如今的马韩,实力大者为尊,去了辰王宫,有没有性命回国都是个问题。”肖古闻言,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手掌握拳晃了晃,摇摇头道。
说着他大手一挥,指向脚下那些正在军官动员下,向着战场行去的密密麻麻士卒道:“我伯济国,幸奈诸位国主励精图治,暗地扩张势力,且师从那南方的弁韩,修城池、炼兵甲,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事到如今,韬光养晦的时机已过,是该对外显露实力的时候了,正好拿这一支嚣张的海贼众开刀。”
另一边,快步追杀残敌的海贼众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密集山地中,道路愈发狭窄,林木愈发茂密,而前方的逃敌,也愈加慌张。
坠在队伍后边的管承挥刀,将一个躲在荒草丛中的敌军砍翻,温热的血洒到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度的血珠,在寒风的吹拂下,渐渐变得冰凉,这让管承有些上头的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驻马,管承抬头四望,入冬后的马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树木大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而在枝桠的影绰间,正有凌乱的人影闪过。
而他们的正前方,正是一块两侧无甚树木的坡地,三三两两的敌军后边,追着无数嗜血的海贼。、
管承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前方的地形,两侧的人影,种种都在印证他的猜想:这是埋伏!
顾不得思考敌军哪里有足够的兵力布置埋伏圈,又是如何预料到他们的劫掠踪迹的,管承立时大声喊道:
“小心!前方有埋伏!”
“撤!此地危险,退回海边!”
他的声音中满是慌乱,作为经年的海贼,他本应当是对危险最为敏感的,可刚刚一瞬间的冲动,就让他落入了如此险境。
然而,为时已晚。
山坡上,眼见着海贼大半已经落入了包围圈,肖古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挥手道:“杀!”
顿时,山上的大旗挥舞,寒风鼓荡着绢布,像是只在风中游动的鲤鱼。
在山坡的大旗舞动的同时,远处山头、乃至更远处的山头都飘起了发起攻击的大旗。
管承抬头看到了山上的大旗,环顾一周也发现了四周无数只展开的大旗,明白此刻已经落入包围的他差点摔下马去。
“呃!撤!快撤!”
然而比他的声音速度更快的是两侧山林间射出的利箭,这些预备已久的箭矢就像给士气正盛的海贼泼了一盆隆冬时节的冷水,以有备击无备,箭矢精准的射向了海贼的队伍。
“铮!”骑在马背上的管承成为了敌军精锐弓手的重点针对目标,他用大刀磕飞一支对他有些威胁的箭矢,脸色此刻已经变得铁青。概因他的正前方,那些无甚树木的山坡后,正在涌出连绵不断的马韩士卒。
而刚刚那些追击敌军最欢的海贼甲士们,此刻首当其冲,正遭受着敌军的疯狂反扑。
那些马韩士卒的背后,一名名盛装的天君祭祀,神色虔诚的舞蹈着全身,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经过天君的士卒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浑然不顾生死,以命相搏也要将脱离主阵的海贼甲士掀翻在地。
一个甲士脸上带着疲累,他手中的钢刀此刻已经砍出了缺口,面对如潮水涌来的马韩士卒,他龇着牙,嘶吼道:“来呀!”
长刀高高举起,猛地向下一斩,锋锐的钢刀砍断正面马韩人的肩膀,没想到刀刃缺口正好卡在了面前人的胸腔骨头上。
“呀呀”甲士浑身是血,却怎么也拔不动手中的长刀,面前的马韩人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双手死命的抓住甲士身上的一切,甲页、衣袖、内衬,誓要与他同归于尽。
“噗..唔呜”马韩士卒嘴里冒着血泡,手上却如钢爪,死死捏住了甲士手臂,不让对方逃走。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后方赶来的马韩士卒抱着僵持的甲士双腿,将他摔倒在地!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如杀神般的甲士,片刻间就被蚂蚁一样的马韩人趴在身上,掀开那些甲页,短短的匕首连续的戳入,给这一处战场再添些血腥气和屎尿味。
“哇哦哦!”片刻间,马韩人从里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呼喊之声,一枚枚染血的头颅被那些身披单薄衣衫的马韩勇士提在了手中,头颅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似乎不能想象自己会死在这些看不起的蛮夷手中。
“呀!有埋伏!列阵防御!”
随着遭袭的海贼变多,在首领的指挥下,海贼也在慢慢汇聚,以集体的力量抵抗着突如其来的马韩人袭击。
管承的指节发白,战败的惶恐侵袭着他的脑海,但是看着那些缓缓汇聚的海贼,他的心又慢慢放了下去。脱离大队的海贼毕竟还是少数,有那些在前的甲士阻碍马韩人的势头,这边海贼也渐渐调整了过来。
“呼!”管承颤抖着松了一口气,多亏了这段时间对马韩人的节节胜利,让他们有了蔑视马韩人的底气,不然光是刚刚这一波的袭击,以往的海贼恐怕早已四散逃开了。
“不要慌!长矛手在前拒敌!弓箭手集合掩护。”管承深知此刻冷静最为重要,杀敌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于是命令海贼中的长矛手前出,将那些乱糟糟的马韩人阻挡在外。
随着命令,与四处冒出来的马韩人纠缠的海贼退回了阵中,与此同时,一杆杆长矛也被支了起来,锋利的矛尖前指,嗖嗖的利箭射出,将那些试图趁乱冲击军阵的马韩士卒射翻在地,如此动作之下,终于将四周蜂拥的马韩人挡在了军阵之外。
慢慢地,呆在军阵中的这些海贼也缓过了神来,本来他们就从心底瞧不起这帮乱糟糟的马韩人,将这些人视为未开化的蛮夷,此刻清醒过来的他们立刻满腔怒气,眼睛望着阵外包围他们的马韩人,眼睛里没有恐惧,而是满满的鄙视:这帮小人,打不过耶耶们,竟然玩阴的!
“呼,幸好这些马韩人不怎么懂打仗,就这个地形,预备些干草、滚木擂石,我军多半就要交代在这了!”管承一边命令大军且战且退,一边心中感叹。
殊不知山上的肖古也在跳脚,火冒三丈,嘴里不停冒出各种羞辱之词。要不是刚刚金平败得太快,滚木雷石怎么也要给他们准备上。
然而,心理上再多的优势,也改变不了战场的残酷现实,稳住了阵脚的大军向后撤退过程中,从林中飞出的箭矢,不时死命冲击军阵的马韩士卒,让他们后撤的每一步都要留下几具尸体。
“撑住啊!不要跑!大家这段时间在马韩的作为,想必都很清楚,落在这些人的手中,想要个全尸都难。而且我等在这马韩人生地不熟,唯有退到海边上船,我等才有活路!”
管承大声向着周围的士卒招呼道,以当前的险恶形势让那些尝试逃跑的海贼看清现实。
“吾不管伤亡多少,让天君到阵前去,贴近了海贼军阵鼓舞士卒,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我要他们有何用?”肖古脸色阴冷,看着下边缓缓向后移动的海贼军阵,沙哑的嗓子对着一旁的左将道,言语间满是冰寒,他没有想到有如此大的优势加持下,竟然还不能拿下那些海贼。
一想起此战他的成本,隐藏的实力展现,庞大的兵力派遣,大量的物资投入,要是没有海贼京观做此战成功的注解,此战就算输了!
第149章
“咦?”糜辉站在山头上,看到山间丘陵里不时狂奔而出的狼狈海贼,口中惊疑道“这些人都是管承手下,如此情形,莫不是败了?”
远处山间的厮杀声渐渐传来,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抛弃与支援此刻只在一念之间,待转身瞧见海船那沉重的吃水线,以及想到此次行动的特殊性,此刻的他与这些海贼之间算是战友关系,而战场乃生死托付地,容不下多少鬼蜮心思。
糜辉横眉,拔出刀来,当即下令道:“强弩兵上前,于山路两侧设伏,支援败军,一定要立住阵脚。”
糜家本就是大豪商,此时因为糜竺的关系,从辽东郡府淘来了不少好东西,也都配发给了糜家的部曲手中,六石强弩就是他们弩兵的标配。
“王统领,你这把老骨头就别往战阵上跑了!快,招呼水手拔锚,扬帆。做好离开的准备。此行收获已足,犯不着为这点斩获在此逡巡。”
另一边,他骑马来到正在慌忙给自己套上甲胄的王驰身边,拉着王驰略显狼狈的衣衫喝道。要论船上诸事,还是王驰这老海贼熟悉,糜辉短时间内做出的此类决定。
王驰被糜辉拉扯着一吼,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看了看四周有些手足无措的海贼兄弟,将紧握的钢刀掷在地上,骂道:“愣在这干什么?没听到糜统领的命令吗?不要担心岸上的弟兄,这些日子的磨难风雨都闯过来了,还怕他这马韩的小阴沟?”
“去!”王驰将袖子挽起来,再度成为了杀伐果断的老海贼,踢打着周围的海贼道:“赶紧上船,拔锚,扬帆,弓弩也都给老子备好,要是那些蛮夷敢追上来,让他们好看!”
一边说着王驰一边身手矫健的攀着船舷上甲板,对着四周行动起来的海贼大声吼道:“把船都给我动起来,不要陷在浅水区,都给我到前边深水区里去。”
而此刻的糜辉已经从溃军口中得知管承被大股敌军包围,正在缓慢撤退的前线情况。
溃军的慌乱说辞让他蹙起眉头,多大的军队规模,这些溃军也说不清楚,有说几千人的,有说几万人的,不一而足。
“这是...捅了马蜂窝?”糜辉心中不由得这样猜测,难道是他们在马韩国肆无忌惮的劫掠,引起了众怒,让这些小国团结了起来,全部于此地设伏?
甩甩脑袋,糜辉知道此刻的猜测尽皆无用,望着距离海边不远的丘陵,以及他们所处的沙滩地,他对那些尚在慌乱中,一心想要上船却被糜家的部曲挡住的溃兵道:“不要急着跑,拿起铁器,给我挖坑去。如此慌乱又怎能上得了海船,挡不住敌军,你们都得死!”
“快去!”糜家部曲一个个眼神冷冽,口中喝骂道,举着长矛威逼着溃兵用铁制器具挖坑。
望着沙滩上还未搬运上船的物资,糜辉下令道:“多余物资不要运上船了,一律搬上前来,洒上火油,用以阻敌。”
“其他人都动起来,在山路出口设置路障,只留下小道通行!”糜辉的脾气变得暴躁,一支长矛被他握在手中,不时抽打那些慌慌张张的士卒,口中不停的催促道。
他知道败军不可怕,可怕的是溃军,他们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只会造成破坏,布置小道的用意就在于控制溃军,其在阻挡敌军的同时,也在束缚败军的撤退的秩序。
另一边
撤军途中的管承分外狼狈,他的头发散乱,浑身沾满泥浆,手中的钢刀卷了刃,也早已没有了坐骑代步,只能够一瘸一拐的蹒跚前行。
管承望望后边紧追不舍的马韩人,他眼中露出了少见的惊骇,那是在见识到了马韩人悍不畏死冲击他们构筑的钢铁军阵一幕后留下的后遗症。
成群结队的马韩士卒,从林中狂奔而出,脸色狂热,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的刺青晃动,像是真有先祖魂灵作祟,特别是那些走上前的马韩人祭祀,跳大神的威力超出了管承的想象,马韩人在经过这些部落天君之后,一个个神情亢奋,脸上肌肉扭曲,脚步有力,抱着决死的心冲击他们立起来的军阵。
管承看到前排的长矛捅穿了一具马韩人身子,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后方的马韩士卒拼命拽住,一下子失去了后续杀伤力,而其他的马韩士卒则是踩着刚刚阵亡的战友尸体,跳起来冲击后方的海贼军阵,任凭他们能轻而易举杀伤当前的马韩士卒,可是在这些尸体的背后还有无数个马韩士卒,在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攻击。
管承即便知道,这样的亡命攻击注定不能长久,可是落于守势的他们本就处于下风,难以反制。
终于,海贼众被对方这样的搏命一击给夺了心神,军心一下子大乱,再也支持不住,开始不顾军阵的完整性,大步的向后退去。
兜鍪、铠甲、长矛、刀鞘,一切对逃跑有阻碍的东西,都被这些海贼扔了个干净,管承看着闹心,很想拿起刀给那些小子几下,这样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然而,海贼这样的行为反而给他们制造了多余的撤离时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马韩人,竟然纷乱的捡拾起地上海贼扔掉的兵器甲胄,有些甚至动起了刀兵,就那么互相厮杀了起来。管承还看到那些互相攻杀的马韩士卒的背后,又有一群人加入,变成了三方混战。
“好机会!”管承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大呼道。此刻若是有一股精锐当先,回首一击,定能轻易取胜。
可惜的是他环顾一周,士卒脸上都是心有余悸的表情,毫无战意,也毫无战力。
摇摇头,管承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认清楚了现实。他又不是大将军,手底下的都是些不法之徒而已,并非精锐,今日这样的情形,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
“逃啊!”海贼众这回是露出了原形,撒丫子朝海边狂奔,从其行动举止,脸上神色根本看不出来前几日奋勇杀敌,视尔等宵小于无物的精锐模样。
“给我追击!不要停留!”肖古眼见着敌军大溃,正是追杀残敌的最好时机,高兴地手舞足蹈,大声招呼手下追击。
出人意料的是,刚刚率领亲卫追击的他,上路不久就遭遇到了因为战利归属问题争端而爆发的内部火拼。
派出亲卫解决争端的他,被视为争夺战利的第三方,竟然造成了比先前更大的混乱声势。
“唔!该死!这些小国臣民,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王!都该杀!”肖古气得直跺脚,那些本应归附他的小国士卒,并不买他肖古的帐,在封建体制下的马韩,肖古拿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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