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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襄王 第470节

  除了这些排场,京城武勋还有不少人来路祭,沿街搭建了不少祭棚。

  除了关系格外好的人,这些勋贵多是派家中子侄辈来,贾家只需对等派人答谢即可。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四王之中硕果仅存的北静王,居然亲自来到了路祭现场。

  这确实出乎贾家众人预料,于是贾赦贾政便召集贾家近支,要一起去拜见北静王水溶。

  在贾家众人慌张准备时,轿子里的水溶捏紧了衣角。

  “此去路祭,你必将得罪睿王,你真的决定好了?”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这是今日临行前,水溶与妻子的一番对话,此刻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是啊……我根本没有选择,跟着太子才有好结果!”

  轻声呢喃了一句,水溶彻底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贾家众人终于准备完毕,来到了水溶的轿子面前。

  “臣等叩见王爷!”

  别看水溶在朱景洪三兄弟面前毫无地位,但他这郡王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高,故而此时贾政等人行的是叩拜大礼。

  轿帘子被拉开,水溶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间略带悲戚之色。

  “诸位平身!”

  待众人起身之后,水溶方才开口:“我与珍侄相交莫逆,如今他已魂归九泉,当真是……”

  说到这里,水溶还急了几滴眼泪出来,此刻的他确实感到的悲伤。

  伤感于自身孤苦无依……

  没错,堂堂的北静郡王,此刻居然觉得自身孤苦无依。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看到贾珍死了,想到他是被朱景洪打得半死,最后才会早早的陨命。

  他水溶爵位虽高,但在朱景洪三兄弟面前,又算得了个什么?

  水溶产生消极想法,也算是触景生情了。

  一番致哀之后,水溶方抬起头来说道:“斯人已逝,生者仍需前行,勿以逝者之已去,而悼之过甚……”

  阖府上下,就贾政与水溶相交最密,此时便见他上前答道:“愚侄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听得此言,水溶遂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言罢,水溶便命王府长史代奠,贾政贾赦等人便随其而往,代祭奠完毕方返回水溶面前。

  因时间线已便,水溶与贾宝玉已相熟,此刻便与他闲聊了起来。

  在此逗留了约一刻钟,水溶才摆驾离去,贾家送葬队伍得以继续前行。

  而水溶亲往路祭的消息,一个时辰后就传进了朱景渊耳中,此时的他正在集贤馆与学士们说话。

  集贤馆不是翰林院,这里的学士们都只是普通进士,按常理来说只能外放为知县。

  但有朱景渊帮忙运作,他们往往能有更好的去处,所以这帮人自是以朱景渊马首是瞻。

  近日朱景渊又安排了几人出去,自然是赢得了一片赞颂,此刻所有人都在巴结奉承他。

  被拍马屁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水溶的消息传来,就让朱景渊高兴不起来了。

  “殿下,有何事发生?”有官员问道。

  目光扫过众人,朱景渊只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便让众人更好奇了,于是再度询问起了情况,并乘机表达了愿为他排忧解难的忠心。

  见气氛差不多了,朱景渊方开口道:“有人欺辱于我!”

  这话一听众人都惊讶,这世上还有谁能欺辱您?是皇帝陛下还是太子?

  “殿下,谁这么不长眼?”

  “北静王水溶,他与我素有旧怨,只是他家于国有功,我也只能多忍让些了!”

  在这里,朱景渊略过水溶如何欺辱的他,因为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编。

  其他人也知道这只是个由头,也都没有去深究这些细节,他们都明白重点是朱景渊出气。

  “殿下,那北静王虽于国有功,但不是说他可以横行无忌……”

  “陈大人所言有理,我大明有国法纲常,别说是如今的北静王,便是他祖上有罪也该以国法论之!”

  这些人也就是嘴炮厉害,北静王祖上能被世祖封异姓王,那是绝对国之干城。

  首任北静王若真站在这里,这帮人绝对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了,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眼下他们既敢也能向北静王水溶开炮。

  众人纷纷为朱景渊鸣不平,后者却面带忧色道:“算了吧……他毕竟没犯大错,若不能将其致法问罪,不过徒增笑柄而已!”

  表面上看,朱景渊是在说要算了,实际却提出了很严苛的要求,他要将北静王府直接干死。

  从东华门事变之后,勋贵们恪守着一条规矩,那就是不参与立储争斗。

  如今水溶明着站队太子,不把他搞死用以示众立威,朱景渊心气绝不会顺。

  他也相信,清理北静王这等占着高位的老勋贵,新兴勋贵们绝对会乐见其成。

  事实上,辅佐世祖中兴的四王八公十六侯,其中有三家在世祖时就被诛杀,后续承平年间又因罪覆灭了三家。

  换句话说,在降等袭爵这等制度下,勋贵衰落乃至消亡本就是极正常的事。

  既然别的勋贵可以消亡,那么北静王府一样也可以。

  “殿下放心,那北静王府素来跋扈,臣等找到罪证便会参劾于他!”

  “此人毫无为臣本分,竟欺辱到殿下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众人统一了思想,朱景渊便真正放心下来,接下来如何去做已不需要他教。

  与此同时,北静王路祭贾珍的消息,也传进了左春坊大学士徐新安耳中。

  徐新安清楚其中厉害关系,他知道北静王今日之举意味着什么,更明白睿王府一定会对他出手。

  对于水溶“逾矩”之举,徐新安自然是很不喜欢,作为文官他很排斥武勋掺和夺嫡,认为这是取乱之道。

  可即使排斥,徐新安也不得不以利益为导向,在这件事上联合一批人保下水溶。

  而这样的局面,水溶本人根本没想到,他只想到了紧跟太子会得罪睿王,而想过得罪睿王的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这并非是水溶不够聪明,而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行为,对于整个夺嫡大戏的意义。

  很快,徐新安找到了太子朱景源,此刻他正如往常一般在看奏疏。

  奏疏都是几年前的,朱景源主要看发生了什么时,以及批答上是如何应对这些事。

  在他左右,各有几名学士陪着,以便他随时询问情况。

  听了徐新安的分析,朱景源自是格外惊讶,紧接着便为水溶担心起来。

  而后一如既往的,他向徐新安询问了该如何应对。

  “殿下,臣以为……”

  ………………

  在这两方紧锣密鼓准备时,朱景洪正陪着皇帝观看演武。

  距上次踏青已过去二十多天,侯璟和王杰已率军赶赴西北,其他人也都分到了亲军中去,每个人都算有了好的归宿。

  今日演武,乃是皇帝要再度检验北四卫实战能力,并依其今日表现决定是否派其北上。

  北四卫的将领虽为皇帝倚重,但也都希望能够多立军功,如此方能为升官提爵打下基础。

  亲军的指挥使只有三条路可走,最好是调京营任职副总兵官,其次是外放到地方任都指挥使。

  至于第三条路,就是一直熬到五十岁,朝廷会给个京营副总兵的虚衔,然后就可以致仕回家归养了。

  换句话说,虽然侍卫亲军深得皇帝信任,但做到指挥使还想往上升,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军功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山坡上的望楼上,朱咸铭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下方平原上军队调动进退。

  在他身旁朱景洪安静的站着,虽然皇帝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但他已感觉到老头儿今日很满意。

  在他们身后,则是五军都督府一众都督,以及兼任京营总兵的佥事和其他亲军指挥使。

  今日之演武是为检验北四卫实战能力,对这种事朱咸铭不喜欢独断专行,所以叫来了高级武官们一同参详。

  皇帝虽未说话,后面的武官们却已议论起来,大致意思都是对北四卫的赞许。

  不是所有军队都要实战来检验战斗力,北四卫这种仅凭演武的表现,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演武持续了一个时辰结束,步炮协同的作战方式别开生面,直让朱咸铭脸上笑容灿烂。

  演武结束后,朱咸铭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把将领们召集到一起议论。

  校场议事厅内,皇帝朱咸铭坐在上首位置,在他左侧则是朱景洪挎刀侍立。

  而一众武将们,则依品级分列于大厅两侧,此时正对北四卫的表现发表议论。

  每个人都在说话,而且说话的角度和内容不同,但意思却只有一个……北四卫已具有实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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