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襄王 第10节
“去做什么?”
“他家库里有粮食,孩儿想着买回来充作皇粮!”
这话薛蟠路上一直在琢磨,所以此刻对答如流。
听到儿子是去办正事,薛姨妈怒火削减了许多,但仍旧严厉质问道:“难道伱不知道,今日族中要议大事?”
“儿子知道,本想着早些回来,只是路上耽搁了!”
“作为一家之主,行事不知轻重,你该不该罚?”
薛蟠低下头,答话道:“该!”
薛姨妈二话不说,起身走到薛蟠面前,便拿戒尺打在他的背上。
很显然,这种体罚的教育方式,薛姨妈以往没少用。
这也恰恰说明一个道理,体罚并没有很好的教育意义,否则薛蟠也不会长歪了。
薛蟠身上本来就有伤,此刻被打是痛上加痛,但他还是忍着不叫喊出声。
“太太,外面来了府衙的官差,说是奉推官胡大人之令,来府中领银子的!”
外面的禀告声,让薛蟠的心悬了起来,生怕母亲追究这件事。
“领银子?我们薛家难道是府衙的银库?”
“官差说,是承了大爷的请,帮忙所需的打点费用,这次来只支!”
听到这话,薛姨妈目光扫向眼前的儿子,质问之意已极为明显。
“娘,找西洋人买炮,儿子……”
薛蟠没料到要钱的人这么快来,所以没有提前打好腹稿,以至于此刻吞吞吐吐编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薛姨妈挥动戒尺打向薛蟠。
薛蟠惨叫一声,却未能换取薛姨妈怜爱,紧接着又被多打了几下。
一旁的宝钗看得心急无比,连忙提醒道:“哥,你还不说实话?”
于是薛蟠连忙招供,把今日带家仆买人打人,接着被人打了送去府衙,然后请胡进安帮忙的事全盘托出。
“逆子,你这逆子……”
薛姨妈连骂了几句,又连着打了薛蟠几下,然后坐到一旁哭了起来,让薛蟠连连磕头认错。
“哥,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要我说干脆就算了!”宝钗轻声劝解道。
“算了,那我面子往哪儿搁?”
“你还有面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薛姨妈呵斥道。
宝钗则提醒道:“如今族里正要用钱,你要用这八千两银子买面子,咱们家就得卖房子卖地了!”
“可胡进安那边……”
薛姨妈斩钉截铁道:“给他些银子,告诉他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便到此为止!”
“是!”薛蟠有些不情愿。
宝钗又在一旁补充道:“被关牢里的冯家人,也一并放出来吧,总归是咱们不占理的!”
(本章完)
第11章 金陵的地方官
正统十年,五月十六。
应天行宫之外,陆续有车轿赶来,前来的都是金陵官员,人数差不多有近百人。
这并不夸张,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七品以上官员少说也有四五百人,眼下还源源不断的来呢。
其中多数是穿蓝袍的中下层官员,少有一些紫袍官员穿插其中。
如今这大明朝,官员常服不单以补子论品级,常服颜色也做了专门规定。
一二品大员红色,三四品高官用紫色,五六七品官员用蓝色,七品以下用青色。
不同品级的官员,此刻分了不同的圈子闲聊,等待着宫门的开启。
朱景源通知辰初二刻议事,也就是早上七点半,这帮人七点就来了。
平日做事推诿扯皮,赶来觐见又挺积极,是既然矛盾又好笑。
宫门之外,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顶蓝色小轿缓缓靠近宫门。
轿子停下,一个身穿四品补服的官员,头戴乌纱帽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相貌儒雅随和,只是身材消瘦面色惨白,显然身体不太好。
“见过林大人……”
“林大人可得多保重啊……”
来人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与金陵都转运使同掌盐务,乃是金陵地面的财神爷。
当然了,林如海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光明平坦的仕途。
出生侯门,年少高中探花,先在翰林院任编修四年,然后调内阁任中书舍人三年,又调都察院任巡盐御史至今。
这样的履历,堪称入阁拜相的模板,在场大多数官员无可比拟。
巡盐御史虽只有正六品,但林如海已加衔至中宪大夫,这可是正四品阶衔。
换句话说,下一步林如海若要升官,最差都是藩台臬台,运气好入六部任侍郎也不是没可能。
“如海兄,你可算到了!”
迎上林如海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官员,从官服颜色和补子看和林如海的一样,也是正四品高官。
“顺行兄,别来无恙!”林如海停下脚步行礼。
“我吃好睡好,一切都好……倒是林兄,你可得多加保养,我盐运衙门可全靠你调度,才能安然周转!”
和林如海接话的,正是金陵转运使张顺行,他二人的称得上是搭档。
在当下这个时代,盐业等物属于国家专营,由转运使衙门负责统筹制盐,巡盐御史负责联系盐商发卖。
两位财神爷正聊着,却不知在不远处的宫门,有人正聊着他们。
“老郑,依我的意思,军费该让他俩想办法……”
“别的不说,只让盐商们每家出点儿血,事情不就好办了!”
“太子爷天天追着咱们筹钱清库,他就是把咱都给逼死了,只怕事情也办不成!”
说话这人是按察使何顾谨,执掌金陵一省刑名狱断之事,在金陵官场地位崇高。
何顾谨约摸四十多岁,说完这番话捋了捋胡须,目光一直盯着身旁的搭档。
能被何顾谨称为搭档的,自然是金陵布政使郑显林,后者此刻却是满脸愁容。
布政使掌一省钱粮,可如今金陵多数府县衙门,账目上都有些不清不楚,他郑显林便是第一责任人。
马上进了行宫,太子又要催问钱粮一事,这让郑显林如何能不担心。
“老郑,伱倒是说句话……大家伙儿可都指着你呢!”
“行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再说话你也给我走远点儿!”
“行行,我不说话了,你自己好好想办法!”何顾谨甩了甩袖子,接下来果然没有多说话。
时间陆续过去,赶来的官员越来越多,让行宫外也越发热闹起来。
攀交情的,讨论政事的,唉声叹气的,低声咒骂的……可以说,官员们上演着人生百态。
另一头的行宫内,朱景洪在几名宦官服侍下,正在穿戴独属于他的冠帽。
穿上黑色皂靴,先是内衣中单,然后穿贴里做衬袍,再然后穿上四团龙红色云纹圆领袍。
在如今的大明,不只官员勋贵实行降等袭爵,皇室宗亲也同样如此。
这就导致当下,对等级的区分格外严谨,比如亲王才能穿四团龙袍,郡王则只能穿双团龙袍。
皇帝的儿子为亲王,那也是前朝旧事了,世祖以来已改为嫡子封亲王,庶子除非加恩皆封郡王。
此刻穿好了衣服鞋子,最后就该整理头发了,这也是最麻烦的一一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由宦官忙碌,朱景洪只需坐着就行。
“茶……”
坐在圆镜前由宦官整理发髻,朱景洪随意吩咐了一个字,立刻就有宦官奉上温热的茶水。
当他喝下一口茶,还没来得及细心品味,却听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十三爷,太子派奴才过来问问,您还有多久过去?”
来人名叫张新,乃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太子朱景源的心腹之人。
这已是他第二次过来催问,基本让朱景洪可以断定,根本不是自己答应高书言的请求,而是太子让高书言来请他帮忙。
否则,这位四哥岂会多次催促自己,很明显是担心自己迟到嘛!
“知道了,告诉四哥……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