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97节
朕亲自来,看看银作局,藏着多少奸细!
“奴婢这就去召集人马!”金忠心领神会。
“去吧。”
朱祁钰摆摆手,旋即问冯孝:“常德入宫了吗?”
“启禀皇爷,常德公主今晨入宫,目前在永寿宫中。”冯孝回禀。
“摆驾永寿宫!”
朱祁钰眸光如刀:“把朕的两个外甥宣进宫中,与朕一起,去永寿宫。”
……
宫外。
夜色将晚,李贤造访胡太傅府邸。
胡濙本不想私下见李贤,但李贤以商讨宣镇军务为名,他不好拒绝。
便让小儿子胡豅陪同,胡豅今年二十几岁,他年轻时走遍大江南北,耽搁了时间,所以老来得子。
“父亲大人,李阁老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擅长借力打力,他从不冒头当靶子,与他打交道,还请父亲大人慎之又慎,谨防被他当枪使。”
胡濙眼睛一亮,小儿子极为聪明。
是他硬压着,否则早就声名鹊起了,不弱于神童李东阳。
奈何他已经位极人臣,不想再让两个儿子都卷入权力漩涡里,所以他故意打压小儿子。
也在考验小儿子的心态,也有磨砺他的意思。
“我儿,你对当今陛下如何看?”胡濙考校他。
“这……”胡豅紧张地看看门外。
“李贤没那么快进来,就当你我父子夜话,说来让为父听听。”
胡濙斟酌,若小儿子真非池中之物,他反而可以举荐给皇帝,以皇帝闹腾的性子,说不定小儿子会成为保住胡家的一条后路。
胡豅对父亲的打压很不满意,但他很清楚,若不征得父亲同意,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回父亲的话。”
“儿子以为今上是一头猛虎。”
“前八年,蛰伏于笼中,虎视眈眈。”
“如今光芒万丈,要斩破牢笼,要倾覆天下。”、
胡豅话锋一转:“但陛下有一个巨大弱点,做事优柔寡断。”
“嗯?”胡濙微微皱眉。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我为陛下,杀了陈循,我才不会招揽陈党,干脆直接全部杀光!”
“把朝臣全都杀光,大不了中枢停摆数日,从地方调人才入主中枢便是。”
“杀了朝堂上尸位素餐之辈,这天下也就清净了。”
“日后陛下做何事,再无掣肘,无论改革,还是征伐漠北,都再无反对之词。”
“陛下已经握住了刀,却生生止住了杀意,所以儿子以为陛下过于优柔寡断。”
胡豅说的兴奋,却没注意到,胡濙脸色越来越黑。
这哪是什么非池中之物,而是活脱一个乱世魔星!
皇帝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明明握住了刀,却能生生止住杀念,用朝堂的朝臣,对付朝臣,这才是皇帝最高明之处。
也是他迅速掌握皇权,朝臣对投奔皇党并不十分排斥的原因。
倘若皇帝真拿陈党开刀,就算把朝臣全都杀光了,从地方诏新臣入京,该不听话的还是不听话。
皇帝难道接着杀?
好,一路杀,一直杀,就算把天下人杀光,皇帝也做不成任何事的!只会进入一个恶性循环,最后皇位丢了!
这也是胡濙佩服皇帝的地方,皇帝没刀时候,气势汹汹要杀遍天下,反而攥住了刀之后,却止住了杀念,用朝堂上的规矩解决朝堂的事,这才是最难的。
而这,才是皇帝迅速抓住皇权的根本原因。
这个儿子,若放出去,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好帮手,帮皇帝杀遍天下,最后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这小子绝对不能放出去!绝对不能!
“好了,我儿,去歇息吧。”胡濙不想听下去了。
胡豅正说到兴头上,被老爹打断,看老爹满脸不愉的样子,就知道说错话了。
“爹,儿子认为当今陛下杀心太重了!”
胡豅立刻转变风口:“若儿子是陛下,一个人都不杀……”
“滚!”
满嘴谎话的乱世魔星,老夫今日算看透你了!
“得嘞。”胡豅磕个头,圆润地滚了。
穿过庭院时,和李贤撞对脸,胡豅乖巧的行礼。
李贤打量一番,连连赞赏:“如此少年人,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进了正堂,李贤夸赞胡豅:“老太傅,令郎钟灵毓秀,乖巧懂事,晚学断定,他日必成朝堂的中流砥柱。”
胡濙脸色发黑,真放他进朝堂,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李阁老谬赞,李阁老造访寒舍,所为何事?”胡濙直来直去。
一来两个人官位差距很大;再者胡濙年纪非常大,有倚老卖老的资格;三来就是胡濙讨厌私相授受,对李贤造访他的府邸表达不满。
李贤苦笑一声:“老太傅莫要叫晚学为阁老,若蒙不弃,叫晚学一声原德便好。”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自称晚学。
“晚学此来,乃是和老太傅商讨,陛下欲收天下军权入军机处一事……”
没等李贤说完,胡濙摆摆手打断:“原德贤弟,此事老夫不敢置喙,陛下之心,你我皆知,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能再横生枝节了,陛下要做,便由得他吧。”
“这……”李贤知道胡濙怂,却没想到怂成这样。
“老太傅也要考虑,倘若军权入军机处,我等日后如何安身立命?”李贤直接摊牌。
胡濙喝了口茶,眸中思索。
他在想,李贤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晚学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我等未来担忧,多年来,五军都督府之权,入我等文臣之手,太上皇在时便有不满,所以才要竭力亲征,未尝不是摆脱我等控制。”
“今上刚登基时,也想插手五军都督府,但那时陈循当在我等前面。”
“为我等争取了八年发展时间。”
“奈何阁部争权,给了陛下喘息之机。”
“如今陈循一死,陈党分崩离析,陛下之心,再无遏制。”
“之前说建立军机处,乃是秘书罢了,我等便听之由之。”
“不想这军机处,要收天下军政大权,包括内阁,也要听命于军机处。”
“若五军都督府,也归入军机处。”
“从杨士奇开始,我等文臣的所有努力,就都要化为泡影了!”
李贤行了一礼:“晚学和老太傅掏心挖肺,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晚学知道,若这番话传入陛下之耳,晚学恐怕会沦为第二个陈循。”
“但晚学依旧要说出来,这天下不能没有文臣,文臣不能没有魁首。”
“所以晚学希望老太傅能站出来,为文臣张目,为万世开太平。”
明白了。
李贤要扩大党羽,要当文臣魁首,要当第二个陈循。
他在问自己,你当不当?
胡濙微微颔首:“原德此言甚是,但老夫老迈,儿子无能,担不起这个魁首啊,不过原德要当,老夫必鼎力支持。”
李贤眼睛亮起:“晚学谢老太傅支持之恩,但陛下那里……”
“原德与老夫说肺腑之言,老夫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胡濙沉吟道:“你我,都挡不住陛下。”
李贤想说,李王党和胡党合为一体,就能挡住陛下了。
胡濙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于谦”。
只有于谦回来,才能挡住皇帝。
李贤浑身一震,果然是这样,皇帝敢大肆收拢军权,无所顾忌,就是因为于谦不在京中,勋贵也不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