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958节
年富那哪里是讲啊,是一边抽一边讲,贞观政要的每一个字,他都倒背如流了,还是挨揍。
年富是将他的腿绑在板凳上,让他脱掉上衣,省着血沾染到衣服上,浪费布料,他一边背,年富举着藤条,只要错,就要挨抽,中间还会忽然叫停,让他解释谋一句话的含义,还会放在政事当中让他解读,稍有错误,就会挨打。
所有皇子皇孙,都是这样教育。
不过,现在真的要感激年富啊,若无年富的狠,也无法造就今日的朱见漭。
所以他回国之后,拜祭太庙第二天,就去拜祭了年富墓和于谦墓,以及他所有师父的墓,这一次是真的感激。
他以前会觉得师父们没有倾囊相授,就是让他们背书。
可等他长大之后却知道,师父已经将他们一生所学都放在书里,让他背诵下来,每遇到一件事每增长一岁,回想起这些书来,都会增加一层感悟。
“如何不记得,现在脊背上还有伤痕呢。”朱见漭叹息道:“可我从未侍奉过一日年师、于师,以及我所有师父,我不孝啊。”
“贞观政要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吧?”
耿裕没理会他的感慨,道:“你可知,何为水?”
“自然知道,民就是水,而这个民,指的是士。”朱见漭道。
从古至今的民,都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士。
“现在的士,是谁?”耿裕问。
“你,勋贵,地方士绅、官吏、地主也勉强算吧。”朱见漭道。
耿裕却摇摇头:“还缺了一个,资本。”
“他们也算士?”
朱见漭却忽然噤声:“钱啊,能通天啊,好吧,也算,虽然把士这个阶层的品级拉下来了,却还是算的。”
“没错,钱能通天。”
耿裕道:“资本既然进入士的行列,那你该和他们彻底翻脸吗?”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侍讲时,说过什么吗?”
“载舟的水,不能轻易翻动。”
“翻动上面清澈的水,就会搅浑底下的水,最后搅浑整个鱼缸,一条清澈的小溪,也只是上面清澈,地下浑浊,搅动就会完全变浑。”
朱见漭凝眉。
“你口中的四十亿百姓,是成不了大事的。”
“从古至今,就没有成过大事的百姓。”
“你想说汉高祖,和本朝太祖?”
“老四,你可还记得你读过的太祖实录,太祖同一时期的霸主,张士诚、陈友谅、刘福通、韩林儿,都不如太祖敬重士,所以太祖得了天下。”
“无论何时,平民百姓都是被驱动的炮灰。”
“你只要保住士,站在士这一边,就能保证朱家皇位顺承。”
“反而你这般搅动浑水,才会让大明皇位传承出现动荡啊。”
耿裕又道:“你善于打仗,该知道什么时候搅混水对你有利?”
“你作为上位者,这个天下的未来统治者,却将自己的天下水搅浑,将大明的种种错处向天下人展示,让天下人看到大明的坏,你觉得天下人还会敬重你吗?”
“作为上位者,你该保持神秘保持强大,让天下人揣测,让天下人恐惧。”
“而你,看似纵横捭阖,看似获利颇丰,其实都是眼前利益罢了,过眼云烟而已。”
“老四,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最后叫一声老四,停手吧。”
耿裕站起来,退后三步,跪在地上。
从这一刻开始,没有朋友,只有君臣。
朱见漭心神摇曳,转瞬变得坚定:“好问,就凭些许浮财就能打发我?”
耿裕没有说话,他已经将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
同时,也洞悉了老四的心思。
老四是想保皇位顺利传承,是想用皇家驾驭资本,并不是铁了心要转变道路。
只要不涉及道法之争,就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又过了两日,彭凤仪拜访。
他进殿就传来爽朗的笑声:“听说你把耿裕那货给臊走了,要跟你割袍断义,你朱老四够厉害的呀。”
“凤仪!”
朱见漭快步迎出去,彭韶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第一个侍讲学士,两人相交于他五岁之时,算作他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彭韶挽着老四的手,龙行虎步的走进内殿。
他今年也将近八十了,若非老皇帝极力挽留,他恐怕也该致仕了。
“来人,准备好酒好菜,我和凤仪一醉方休,太孙,你来侍奉!”朱见漭知道,今天估计能谈出一个结果了。
朱佑梐立刻放下朝政,倒酒侍奉。
彭韶也不拒绝,酒过三巡:“你家小子个个优秀啊,比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强太多了。”
“也不看是谁教育的?哈哈!”
朱见漭高兴:“凤仪,孤第一次去掏鸟窝,就是你将孤抓到的。”
“胡说,我哪敢去后宫抓你呀,明明是太监把你拖出来的,是我把你抓去乾清宫的。”
“这不还是你嘛!”
朱见漭大笑道:“我刚回来的时候,谈娘娘就跟我说起这些趣事,我都险些忘记了,她把我从树上抱下来,还抽我屁股好多下,让太监把我抓去乾清宫,让我爹处置我。”
“之后你每年都去永和宫中偷鸟蛋。”彭韶笑道。
“哈哈哈,谈娘娘宫中的鸟蛋好吃,老二和老三那蠢货,不敢上去抓,他俩给我放风,然后每次他俩都只能舔舔蛋皮,都是我吃过的,哈哈!”
朱见漭说起自己年幼的事情,心情愉悦:“谈娘娘每次抓到我,都揍我屁股。”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谈娘娘精心养的,制药用的,每次都被我给吃了,哈哈哈。”
“鸟蛋的滋味很久没吃过了,你这一说弄得我口舌生津啊。”彭韶笑道。
朱见漭大笑:“来人,备一份鸟蛋,给凤仪解解馋,太孙你亲自去拿,跑着去。”
看着朱佑梐的背影,朱见漭问:“我家这大儿怎么样?”
“钟灵毓秀,一代明君啊。”彭韶发自肺腑道。
“和我家老二老三比起来,相差甚远,老四更是全能,他是我家最差的一个。”
朱见漭很得意。
彭韶儿子就不给力了,到现在也就是个国子监监生,读博士呗,读十几年了,还没毕业呢。
“既然太孙如此优秀,你又何必担心皇位传承呢?”彭韶切入正题了。
“凤仪,这椅子是我家的,我爹传给我的,以后要在我子子孙孙后代永远传下去。”
“可这天下变了,局势变了。”
“我不是圣人,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孙吗?”
“你彭韶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你那两个在国子监的儿子吗?”
“可是凤仪,你我之间的情谊在此,你儿子就算是个草包,我也能用他,也能保他世世富贵。”
“可你能保证我朱家皇位永远传承吗?”
朱见漭道。
“我敢保你敢信吗?”
彭韶反问:“老四,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信的,这是你的性格,我最清楚了。”
“那就谈利益吧。”朱见漭收敛了笑容。
“被抓的人,全都归你处置,是杀是剐,我们不问,希贤、宾之、于乔致仕归乡,让你烧起第一把火。”
“空出来的官位,替换上你的人,让你掌控朝堂,拿回属于你的皇权,这是第二把火。”
“第三把火,整个大明内,没有皇族股份的大企业,都让你朱老四掺上一股,共赢。”
满朝公卿可谓让步巨大。
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换做朱见淇,这些东西能撑死他,可换做朱见漭,估计可填不饱他的胃口。
果然,朱见漭嗤笑一声:“我没看到你们的诚意啊。”
“内阁位置都给你空出来了,你的人执掌内阁,资本也让你参与,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差得远呢。”
朱见漭笑道:“凤仪,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只要这些,我只需要跟宾之说,宾之就会给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