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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410节

  邛水司的虫虾却看得分明,陶成碰到钉子了。

  贵州山峦起伏,驿道交通往来,大都得靠驿夫肩挑背驮,而驿夫就由卫军充当。

  贵州为了打仗,中枢从各地运送大批大批的军备物资,囤积在贵州各卫。

  而且,贵州通商,贵州本地的桐油,都是肩挑背驮,一点点运出去的。

  军资是役,兵部不给钱,但并不给批了一笔钱粮补贴,每月加三斗粮食。

  商旅的运输,则是由卫所承包,然后由卫所自分,兵部不取分毫。

  中枢已有废除卫所之意,所以先让卫所兵自谋生路,到时候再行裁撤。

  但是。

  在镇远卫。

  卫所的军粮补贴,兵卒一粒都收不到。由卫所呈报的商旅运输,也是兵卒干活,钱则归王贵。

  而且,镇远卫的军屯,粮赋按照原税缴纳。

  朝堂囤积在镇远卫的物资,也都被王贵高价卖给山里土人了,导致陶成到镇远卫补给,得不到补给。

  陶成听得头大,这王贵该杀啊!

  可是,他是武将,是勋爵,如何去杀一个文官啊,难道自己的爵位不要了?

  正吵嚷的时候,镇远府通判来邀请陶成赴宴。

  王贵准备了席面,请陶成赏脸。

  陶成让通判先等着,交代本部人马、及镇远卫军将一番,便带着欧庆等亲卫,施施然赴宴。

  “头,你说这汤州伯,能为咱们做主吗?”镇远卫兵卒小声嘀咕。

  “但愿吧。”程飞叹息一声,不太抱有多大希望。

  “皇帝爷爷的圣旨都宣读了,凭什么咱们这还交那么多粮?”

  “闭嘴!”

  程飞厉喝一声:“忘了乔小五的下场了?他要入京告御状,结果咱们在哪发现的尸体?”

  “有人给咱们出头即可,咱们可不能犯傻,再当出头鸟。”

  镇远卫不是没反抗过。

  而是反抗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家人也跟着受牵连。

  都怕了。

  陶成一行,并未去府衙,而是去镇远最大的青.楼。

  大白天的,府衙空悬。

  王贵竟然在青.楼里作乐,把席面设在青.楼里。

  “此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欧庆吐槽。

  陶成由通判引着上楼。

  镇远府上下,全都作陪,王贵给足了陶成面子。

  王贵年过五旬,面白无须,身量很高,体态匀称,健硕有力,真是败絮其中。

  “汤州伯,可是听了镇远卫些许狂言?”

  王贵说话时,不怒自威:“贵州甚是穷困,陛下虽有严旨,但每一个有一个地方的风情,这镇远没法减免税赋,减了税赋府衙这些公人吃什么?镇远卫上下吃什么?”

  “这些钱粮,都用来给养兵了呀,为朝廷做事了呀。”

  “他们肯定诬告老夫募私役,汤州伯,您是东面来的,这段山路您走了几天?”

  “您说说,如果不使卫所兵为役,谁愿意走这难行的山路?若没有镇远卫八千人走这条路,军资如何运到镇远来?”

  王贵诉苦:“他们肯定还说了,老夫把粮饷都贪墨了。”

  “汤州伯,你去老夫家中看看,能找到一粒米,一钱银子,老夫随你随便处置!”

  陶成看了眼豪华的饭菜,您的钱是砸在这了吧?

  “这顿伙食,是吾等几人集资,给汤州伯的接风宴,这里虽是青.楼,却是镇远上下最好的饭馆。”

  “再说了,老夫知道汤州伯是军人,此等民间的腌臜事,哪能污了汤州伯慧眼呢?”

  “老夫保证,这镇远卫就是你汤州伯的后路,土人动不了城池分毫。”

  王贵夹枪带棒,言下之意,你得罪了我,后路可就说不准了。

  陶成想到王贵和项文曜的关系,若王贵犯罪,项文曜肯定会包庇的,到时候战败之罪,反而落到他的头上,得不偿失。

  “仓里无粮,是怎么回事?”陶成无奈问。

  “您怎么能信他们的话呢?”

  王贵生气道:“告诉他们有粮,他们岂不冲进去抢?这是中枢拨付下来打仗的军粮,谁敢动分毫?老夫和他拼命!”

  “不信您立刻去粮仓,粮食堆积如山,一粒都不少!”

  有粮?

  那似乎跟我没关系了?

  王贵是何其人精,立刻就看穿了陶成的软弱,笑着道:“汤州伯,那程飞非汉人,而是归化的土人。”

  “去年随江宁伯(李震)征战,荣封指挥使,其实还是个土人。”

  王贵指了指这一桌上的人:“咱们才都是汉人,是一家人。”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陶成识相,就和我们变成一类人,否则你变成土人,可就不能和我们一桌吃饭了。

  项文曜也是进士,是我王贵的同年,得罪了我,你可没好处。

  陶成陪着笑,喝了杯酒。

  “马上就是项督抚寿诞了,汤州伯,可不能忘记了呀。”王贵又敲打陶成。

  老夫确实贪了,但贪的是该贪的钱,而且这钱大头是要给项文曜的,你最好别碍着项文曜的道。

  这顿饭陶成吃得窝囊。

  饭后,他没敢去镇远卫军校场,而是跑到驿馆里,本以为征伐土人,只打仗就好了,不用考虑这复杂的人事关系,可偏偏这些人情世故还是找到了他。

  镇远卫上下都等着他呢,足足等到了后半夜,没看见陶成人影,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陶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四十多岁的陶成,在战场上如军神般指挥若定,昨晚竟蒙着被大哭一场。

  清早。

  “父亲大人在上,儿子陶鲁叩见父亲!”陶成第一次赖床,门口却传来儿子陶鲁的声音。

  猛地,陶成一骨碌坐起来,然后又颓然躺下,他不想让儿子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重新梳洗打扮,才打开房门。

  陶鲁跪在地上,对着父亲行三拜九叩大礼。

  “可是陛下有圣旨传来?”陶成端着父亲架子。

  “回禀父亲,是陛下派儿子辅佐父亲征战。”

  陶成不爽道:“老子打仗,还需要你个小娃娃干什么?抓紧回去,在京中学习,侍奉你祖母、母亲便是。”

  陶鲁兴冲冲而来,却被老爹一顿臭骂。

  “父亲大人,这是圣命。”陶鲁无奈道。

  “别拿圣上压你爹,是不是你哀求圣上,允准圣上放你出京胡闹啊?”陶成可不想让儿子看见他虚弱的一面。

  陶鲁:我能说,讲武堂师父说我学成了吗?

  “是儿子哀求陛下,得到的恩赏。”陶鲁能说什么?给老爹一个台阶下呗。

  “胡闹,岂能仗着圣上恩宠,便如此不知收敛?”

  陶成舒服了,肯定是皇帝看在他的功劳份上,允准这小子出京。

  陶鲁想说,是陛下更看重我的才能吧?爹?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儿子啊!

  到时候肯定天天拾掇他,也品尝品尝当老子的滋味。

  “罢了,既然是圣命,那你便在为父身边,好好学为父用兵。”

  陶成心中阴霾散去。

  反正打完这仗,他就离开镇远府了,再也不来了。

  镇远府的破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欧庆进来禀报:“大人,镇远卫指挥使求见。”

  陶成脸色瞬间僵硬:“就说本将有事在忙。”

  欧庆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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