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277节
杨士奇一介布衣,却登堂入相,名垂青史。
姚广孝一个和尚,却左右大明兴衰!
民间会有多少杨士奇?多少姚广孝?
为什么中枢不能挖掘他们呢?
“姚卿之言甚是有理。”
“纵然进士当中人才多,但秀才何尝不能磨砺成大才呢?”
朱祁钰颔首:“应该给秀才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也让中枢看看,谁是真人才。”
但白圭却反对:“陛下,若秀才便能参政,那未来谁会认真考取进士呢?”
姚夔反驳道:“话不能这样说。”
“秀才终究只是辅佐,只是考量罢了。”
“不可能凭借安置流民之功,就能登堂入相。”
“科举终究是正途,秀才经过历练之后,如何就不能继续考取科举了?”
“本阁的意思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姚夔说得很明白。
因为地方人手不够,临时征召,给些好处而已。
也能让秀才、举人提早观政。
朝堂也能及早发现、挖掘人才,物尽其用。
历朝历代多少沧海遗珠?为什么一到乱世,民间就大批涌现人才呢?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中枢要及时挖掘人才、使用人才,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才能正常运转下去。
“就按照姚卿说的办!”
“安置流民,是重中之重,当军民一心,官士齐心。”
朱祁钰拍板:“将其定为定制,可允许秀才、举人参知政事,必要时候,地方官府可征召士人为国效力。”
“陛下圣明!”姚夔躬身下拜。
“内阁给各地下旨,流民之事一定要重视,若谁做坏了、做错了,一律按律查办!”
朱祁钰再次叮嘱:“同时,严防地方官员懒政怠政,将流民驱逐出境、或杀害流民、不予安置、安置时收受贿赂等情况,一经发现,本人革职流放,家族充军!”
朝臣撑起眼皮子,这惩罚够重的呀。
不过,也能理解,千万流民,威胁到了统治地位,皇帝能不急吗?
“陛下。”
胡濙缓缓开口:“您给秀才、举人一个出头的机会,老臣认为甚是妥当。”
“但您考虑过没有,中枢用不了这么多人呀。”
“就如洪武朝,举人尚且是香饽饽,到了永乐朝,进士满地走。”
“如今又有多少进士,因为朝中没有位置,尚且在地方蹉跎。”
“而您大肆启用秀才、举人之后,那些十年寒窗苦考上来的进士,他们会如何想呢?”
“届时朝堂里官位不够,您的好心可就变成恶意了,却会滋生官员的不满。”
胡濙不是呛皇帝,说的是实情。
大明官吏实行的是递补,一个萝卜一个坑,死了一个,后面的进士才能递补进去。
官位毕竟是有限的,官员却多如牛毛。
皇帝却又大肆提拔秀才、举人,现在尚且能安置,等过些年呢?朝堂人才井喷,必然会导致有人闲置、有人坐冷板凳,他们作何想法呢?
姚夔语气阻塞,他确实没考虑以后。
朱祁钰斟酌:“人才多是好事,是朕之愿想,但人才太多,也愁人呀。”
两宋严重冗官,拖垮国家财政。
而且,大明是明目张胆的世袭制,老子当官,儿子名正言顺在朝廷领一份薪水,还要荫补。
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亲戚,都会安置进各个衙门。
这些人还会继续生大批孩子,继续霸占官位,久而久之,他们内部已经卷得不行了。
皇帝又往里面塞人,这就导致一个罐子,已经快塞爆了,能不斗起来吗?
“老太傅,若朕有蒙元之疆域呢?可否用得了这么多人才?”朱祁钰问。
“陛下,不在疆域大小,疆域越大,盘根错节的关系越多。”
“您新占一地,总要用些当地人吧?”
“再往里面一点点掺沙子,用自己的人,那些新土地才能慢慢被大明控制。”
“而您为了控制疆域,自然还要引入新的人才。”
“就入河流,需要新的水源,若池水一动不动,就成臭水沟了。”
“如此一来,原地贵族、各方势力的人,新人才,新地方也会被挤爆的。”
胡濙慢悠悠道:“您疆域越大,看似人才稀缺,其实地方已经被人才挤爆了,人才反而没有上升的空间。”
这是大问题。
洪承畴的怀才不遇,不恰恰说明人才机制出了问题吗?
必须得给士人一个上升空间,尽量保持中枢是一团活水,即便偶尔有污垢,也能被新鲜的水冲刷干净。
朱祁钰站起来,躬身一礼:“还请老太傅赐教。”
朝臣也都看向胡濙。
胡濙跪下回礼,斟酌道:“老臣倒是有一策,能暂时缓解危机。”
“老太傅请说。”
“老臣之策,虽然可行,但最多百年,便会积劳成疾,反而矛盾会爆发得更严重。”
胡濙苦笑:“取消吏员,改用官员!”
姚夔一愣,这是什么破办法?
这不是天下大乱之策吗?
“老太傅,那您考虑过财政需要支出多少俸禄吗?”耿九畴问。
胡濙苦笑:“耿尚书,那您说,如何缓解人才过剩带来的问题?”
耿九畴摊摊手:“下官看,干脆不理便是,官途本就逆水轻舟,哪来的公平可言?”
这话纯属耍无赖了。
“耿尚书,就说您的儿子耿裕。”
“您设身处地的想,耿裕才华抱负皆属一流,出将入相的人杰,却郁郁不得志,没有晋升的机会。”
胡濙问:“您心里作何想法?耿裕会作何想法?”
耿九畴不说话了。
没错,他儿子耿裕有出将拜相之能,不说皇帝青睐,朝臣也看出他的才能,让他去坐冷板凳,他这个当爹的第一个不乐意。
良禽择木而栖,自然是换个地方施展抱负喽。
“将心比心,您如此明事理之人都受不了,何况天下人喽?”胡濙道。
“可也不能放开官吏之别呀。”耿九畴打心眼里瞧不起吏员。
吏员多是地方为富不仁大户人家子弟当的,都是些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王八蛋干的,这些人对百姓敲骨吸髓,不堪入目。
若给这些人上升渠道,让他们跃居朝堂,天下必然大乱。
“那你说说。”
“是想让耿裕坐冷板凳,郁郁不得志一辈子?”
“还是打破官吏壁垒,放开吏员的上升渠道?”
胡濙反问。
王复嗫嚅道:“打破壁垒,也是治标不治本呀,等到吏员被填满后,还是要面临人才爆炸带来的后患。”
“所以老夫说了,只能缓解目前的压力,是治标之策。”胡濙苦笑。
“老太傅,就算让官员去做吏员的事务,您认为如秀才、举人般的天之骄子,会愿意做吗?”王复释放致命一击。
胡濙冷哼一声:“只要令进士从吏员开始做,由不得他们不愿意。”
制定政策的永远是中枢。
天下百姓没有选择权。
看着朝臣讨论,朱祁钰喝了口茶,安静道:“老太傅的话,说进朕心坎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