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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第4节

  额真是主子的意思,八旗制度中,管理三百个丁口的牛录是最低级的主子阶级,往上还有管理五个牛录的甲喇额真、管理五个甲喇的固山额真。理论上,丁口和三丁抽一的甲旗都是各个额真的私产。

  他带着四个甲旗探查军情,任务没完成却折了人手,回去之后必有重罚。

  但是固山额真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只要主要责任不在自己这边,而自己补救及时,惩罚还能减轻。

  就是明国总镇手下的精锐家丁,也不可能在这几乎一两个照面的功夫就射死精锐甲旗,所以他觉得可能是那四位可能是遇到了埋伏又无法完成抄截,于是出哨提醒。

  一路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和战后的赏罚,这个巴牙喇带着自己的两匹马转了方向,朝着哨声疾驰而去。

  胯下雄彪的战马四蹄狂甩,马蹄与冻实地面接触的力道传递至他身上,使得巴牙喇逐步恢复信心,并多了几分戾气。

  要是有明兵,他就先射伤再砍死,要是那几个甲旗出了差错,他就给那四人一人赏一鞭子。

  逃跑的两个旗丁听到左侧传来的马蹄声,于是绕了个大圈子,转向援兵。

  “粪丝,你们的拨什库呢?你俩居然敢丢下拨什库自己逃命,我一定要将此间种种说给固山额真。”

  巴牙喇看清局势后,一面搭弓射箭,一面快速撇清自己的关系。

  骑马紧追两个旗丁的李昊俯身于马背上,躲过了这记平射。

  然后他直起身子问苟全忠道:“粪丝是啥意思?”

  “鞑子语里废物的意思,这话应该是建奴从鱼皮鞑子那里学来的,不是他们自己就有的。”

  在追赶鞑子的同时,苟全忠等人也在射箭还击,但因为都在快速运动中,双方都没有射中敌人,唯有李昊身上插着两支箭。

  鱼皮鞑子是明朝人对建州以北渔牧耕猎民族的统称,也称鹿皮鞑子、野人女真,和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不是一个来路,其主要代表就是索伦三部,即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这三个民族。

  注意,赫哲人是鄂伦春、建州女真、汉人、蒙古人混合而来,在清朝成型,明朝时没有赫哲人这个说法,赫哲人这伙鞑子的祖先被统一归到野人女真里,没有单独称呼。

  在建州左卫造反之前,索伦部和明朝关系和谐的很,定期南下朝贡换取锅、棉被等日常用度,后来索伦部和大明的朝贡路线被后金堵死,索伦首领老博穆博果尔很有骨气的暂停了朝贡,也不向后金称臣。

  到小博穆博果尔执掌索伦部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去沈阳朝贡了两次黄太吉,然后后金和索伦部彻底闹翻,双方开干,小博穆博果尔纠集了六千人马,和黄太吉死磕了一仗,索伦部被俘获六千九百多人之后小博臣服。

  之后小博又折腾地反了两次,倒给后金抓捕索伦兵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鞑清建立之后,索伦部就彻底成了八旗的关外兵源,每逢大战,必被清廷抓人干仗,日子过得比野猪苦,干的活比野猪皮多,是彻头彻尾的被压榨族群。

  言归正传。

  两个旗丁在运动中和巴牙喇汇合,李昊这边分成两波,与鞑子的站位形成了一个钝角三角形,三个鞑子处在钝角位置上。

  双方暂时都停止了射击,箭矢毕竟是有限的,等会儿贴面近干之前才需要用弓箭造成有效击伤。

  “兀那汉子,敢和我出来比划比划吗?”巴牙喇操着含糊不清的汉话挑衅。

  他已经从旗丁口中得知己方死伤都来源于那个红甲明兵,于是想着诱其出战,先射死再解决剩下的明兵。

  “谁和你比划?”在将自己的短三眼铳填满火药后,李昊朝他放了一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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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鬣狗打法

  两波明兵和鞑子都相距一百步左右,这是发起攻击的界限。

  短三眼铳自然没有伤害到鞑子分毫,但这是进攻的信号,五个家丁当即跟从主官的节奏,策马上前开干。

  巴牙喇刚才已经将两个旗丁的行为定性为丢弃拨什库逃跑,因此鞑子内部也有点不齐心,或者说,三个鞑子都不敢先提出暂时撤退,免得以后被对方拿住话茬,在旗主面前推诿掉责任。

  好在赢面还是有的,于是鞑子也开始移动,只不过不是迎着明兵,而是侧身对着明兵的攻击方向,双方再次进行兜圈子。

  两个旗丁也不再射箭,因为他们每人就携带一到两个箭壶,每人手上的箭矢只有二十来只,前面的交战已经射掉了七八只,他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不会浪费在相持阶段。

  倒是巴牙喇因为多要了一壶箭,身上的箭矢总数达到了三十只,因此兜圈子的同时,这位戈什哈亲卫偶尔还射出一支箭。

  清弓相当大,而且还是软弓,在马上能展现的威力有限,更何况是在快速移动的马上,因此巴牙喇的动作没有见效。

  “这群鞑子怎么这么能跑?”绕着这个山包跑了大半圈之后,李昊都被折磨地失去了耐心。

  再跑下去,就又回到了塔山所城的那个大山包附近,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了八十步到一百步。

  “大兄,这就是鞑子的强处,人家的马体壮膘肥,跑个把时辰不是问题,我们的马和蒙古马都比驴略强,追吧追不上,不追吧,人家反过来,像狗头雕一样跟着咱,就等咱跑不动了下手。”

  李天养的话让百户官深为认同,他们出来所带的这八匹马,最强壮的就是李昊胯下这一匹,与鞑子的几匹马相比都还略有不足。

  “他们的打法有点像掏裆的鬣狗,属实下流。”

  建州八旗的核心打法就是建立在高机动性上的清弓近程射击,为了保证弓箭手突进有力,老奴给所有披甲旗丁都配置了强壮的马匹,弓手突进到三四十步之内时,如果八旗控制了局面,甚至还会出现弓箭手下马射箭的情况。

  再加上有重甲骑兵下马搬走拒马路障的情况,后世有人因此认为八旗最强的是骑马步兵,这是不对的。

  因为马匹的缺位,明军在贴面开片方面的重视高于蒙古人和建奴,也因此骑脸近战明军优势相当大。

  老奴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应对方式则是加强战马的普及,以提高军队机动性。所以造反之初后金就开始有意识的将八旗改造为养马的奴隶庄园制度,以战马挤压奴隶、仆从的生存空间。

  到后金入关之时,整个满洲庄园总共耗死了三四百万汉人奴隶,以此来保障了庄园粮食、豆料的产出,进而保障了八旗六万人左右的骑兵群体。

  简单的讲,就是马吃人。

  等到距离塔山所城三四百步时,李昊下令:“不追了,我们回去砍人头,那边还有鞑子的三匹马,先弄回去再说。”

  他猜测那三个鞑子不敢丢下同伴的尸体和马匹、甲胄等,迟早要回来,于是决定守株待兔。

  这六人于是勒马回转,并快速往南疾驰。

  三个鞑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明兵的回转,但出于谨慎,又向前奔驰了五六十步才停下来,这一来一去,双方距离就此拉大到了快三百步。

  “戈什哈,现在该怎么办?”两个旗丁只想让巴牙喇拿主意,好以指挥失利为名将拨什库战死的责任推到巴牙喇身上。

  “你俩抛下领队自己先跑,导致领队和甲旗战死,那几匹马是你们牛录额真的财产,你俩自己想办法收拾局面吧。要是叫我回去给伱俩压阵,我就看在固山额真的面子上,给你俩壮壮胆。”

  这巴牙喇想得很清楚,丢了马匹,还丢了战死旗丁的尸体,这俩旗丁的牛录主子必定不会放过他俩,自己又是旗主的亲卫,惩罚也只是罚家产和土地,并不会丢掉披甲人身份。

  两旗丁对视一眼,先唉声叹气一番,然后一人出声道:“那就劳烦戈什哈待会儿出点力气,说什么也不能让明兵拿走拨什库的尸体和战马。”

  在后金,抢回战死同伴的尸体算是个功劳,可抵消一部分刑罚。

  天色已经变得麻麻暗,等到三个鞑子确定回去抢回战马和尸体时,他们已经和明兵拉开了一千多步的距离,仅凭眼睛,都看不清六个明兵的轮廓了,只能根据声响确定方位。

  ……

  “你们怎么在这儿?”

  让李昊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打扫了战场,为首的正是那个名为侯世贤的矮胖营兵。

  “李爷帮我们打鞑子,我们也不能干吃闲饭不出力。这不看你们追上去了,我们就帮着收拢了这些战马,免得它们跑了。”

  这群营兵有五个人,看样子骑马的五个全来了,剩下的七人赶着牛车和骆驼继续南撤。

  这五个人干活还算得力,两个脑袋被整齐的砍下来,连断脖处的血都被处理了,只待用石灰腌制,建奴的马也被他们找回来四匹。

  “胆子倒是大!”

  李昊赞叹一句,然后下令道:“鞑子很可能回来抢尸体,你们两人将其中一具给我搬到山包后面去,然后趴下藏好。剩下的人都上马,鞑子马上就到,一到你们就追出去。”

  有两个营兵执行了这个命令,吭哧吭哧地抬走了一具尸体。

  李昊自己则摘下短三眼铳、背后的朴刀等杂物,以及拔出那两支箭,将腰刀抽出来,然后躺到剩下的一具尸体旁边。

  “你们看我像不像?”

  杨世功先明白自家管队要干啥,于是将一颗头重新安到了尸体上,再将剩下的一颗头交给了李天养保管。

  “这下就像了。”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

  天色已暗,李昊甲衣又是红色,裙甲又是不易分辨的蓝色,十步左右的距离上都分辨不出来他和旁边鞑子尸体的区别。

  “严肃点,装作打扫战场即将离开的样子,听到鞑子的声响所有人都就追出去。”李昊再次勒令。

  于是场中八人开始装模作样,喂马的喂马,啃干粮的啃干粮,李天养还将尸体位置调整了一番,让尸体大腿轻轻压住了李昊腰刀的刀片,防止因为刀片反光而暴露。

  ……

  “那六个人应该都在,我先冲过去,引诱他们离开,那边马匹是足够的,你俩抓紧时间,咱们在塔山东北边的那个地窝子汇合,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隔着六百步,三个鞑子悄悄的观察着打扫战场的明兵。

  巴牙喇自信明兵的劣马追不上他,于是提出引诱明兵追赶,由俩旗丁回去偷走尸体。

  “全凭戈什哈亲卫了。此番回去,我俩一人给戈什哈送一个女尼堪。”

  尼堪就是汉人的意思,说话的旗丁给这巴牙喇画了个大饼。

  “一言为定。”

  巴牙喇生怕他俩反悔,美滋滋的上马,挥手让两人骑马轻轻走远之后,当即大喝一声,冲着有火把照明的明兵而去。

  “汉子,你阿玛我来了。”

  为了两个女尼堪,他也是卖足了力气,一路大喊大叫不说,直接冲到了五十步就开始放箭,生怕这些明兵不追上来。

  “狗儿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五个家丁和三个营兵按计划行事,当即翻身上马又开始追逐,两波人呼喊喝骂不止,都认为对方是自己儿子,骂的久了,甚至将双方辈分降为爷孙辈。

  等到这方天地恢复了黑暗和宁静之后,两个鞑子轻轻策马前来,他们连火把都没点。

  “好在还有马,抓紧时间,免得明兵追不上又回来了。”

  两个旗丁都下了马,一个去拆开马的栓绳,另一个直接上手搬尸体。

  “嘿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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