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第122节
城外晋军以常山国、中山国国兵为主,约有九千,其余冀州都督府派来的府兵也全是冀州军户,义军军吏们都希望抓了这些晋兵,充实自己的部属。
“刘宝由我追杀,若我追赶不及,便由王弥带兵擒拿。活的最好,若是他自己寻死,王弥兄弟也不要阻拦。”
李大将军先下了第一道军令。
“攻营之法和之前大差不差,但此次为了练兵,各五百主都要带兵出战。以李辑、李祥、李昱、卢嵘等人领兵破寨,其余五百主率领兵卒分据四方,破寨之后先后入营,务必不使城外晋兵逃脱。”
真正的可战之兵都是实战练出来的,义军地盘扩大后必须得在各处重城派精兵防守,为了快速锤炼出足够多的精兵,李昊预备让义军将士们多上战场拼拼命。
正巧平叛的邺城兵溃败、北上的洛阳中军又撤到了司州境内,义军地盘一周没有能快速集结数万大军的势力,正适合开展小规模、高烈度的练兵战。
众将接连领命,新投奔的王弥还有自己的想法。
“大将军,某一心一意愿随义军成一番事业,攻营之事乃是最紧要之处,某怎能坐视弟兄们亲冒箭矢而自己领兵稳居东边呢?请大将军分我二百将士,我必率先攻入敌营。”
他双肩撑起,抱拳请战。
数天的相处下来,李昊大概明白此人想干嘛。
俊李矩乃是日子人,造反那会儿是被宋胄等人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出了后便只想守着妻妾儿女过日子;李廉这种军户出身的义军将士是被压迫到受不了,造反还能活出个人样来。
王弥与这两种人都不同,他一心一意只想造反,或者说,就把司马家和那些高门士族灭了。
他手下的那几十号部曲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王弥曾在青州当过一段时间盗匪,被人称作飞豹,他的大部分部曲都是在青州时便跟着他。
这伙人便是晋廷大力追捕的高级马贼,他们也不想占据地盘,只好乱乐祸,跑到哪儿嚯嚯到哪儿。
由于机动性极强,晋廷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也可,拨二百兵卒给他。”李昊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人骑射功夫相当出众,也不用担心他投靠晋廷,李大将军决定此间事了,就派他去南边继续攻杀坞堡内的士族,拔掉乡野间的祸害后,义军再打过去便只需要对付为数不多的晋廷郡县兵。
“谢大将军成全!”
王弥单膝跪下行礼。
等义军援兵吃饱喝足后,一万一千名将士前后出城,按各自所属百夫长、五百主分列四方。
与营寨内的晋军相比,义军旗帜不全,每五百人才有一杆幢旗,将士们身上所穿甲胄也各有特色,一看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有甲就不错啦。
但大部分将士神情都很凶猛,他们分到手的地基本都在各县城附近,晋兵这一路打过来夺走的可都是大将军分给他们的土地。
军户兵出身的晋兵就显得底气不足,晋廷对军户兵的管辖大致沿用了曹魏时期的做法,待在军营听从调遣时军队发口粮、武器装备,饷银是没有的,只有战死才能从官府手上领到一笔抚恤钱。
这笔抚恤钱大概能有七八千枚五铢钱,还不是直接发到战死军户兵的家属手里,由都督府等管兵官署发给伯长、别部司马、部曲督、校尉、中郎将等中层军吏,具体怎么分配由这些中层军吏说了算。
简单讲,便是一个月领不到一斛麦,军户兵也不想玩命。
各部准备好之后,如疾风暴雨般骤然响起来的鼓声传遍这座营寨四方,义军的破营之战正式开始。
加上李昊这一路,共有六队破营兵,进攻方式大同小异,先是数十名盾牌兵如墙而进,遇到拒马、带刺木桩后便搬走这些拦路军械,盾牌兵之后便是手持铁镐、铁锹的破寨兵,以及推着冲车前进的甲兵,他们身上还带了环首刀充作近战武器。
为了提振士气,参与破寨的将士们出战前每人都分到了六吊钱,也就是六千枚五铢钱。
一斛麦等于一百升,价钱大概是一千枚五铢钱,六吊钱的赏钱不算低了。
每队破寨兵之后,还有上百名弓弩手,在距敌营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射箭压制营寨内的敌兵。
其余不参与破寨的义军将士也派出弓弩兵,在敌营四周连续放射,射杀晋兵望楼、角楼上的斥候、披甲军士。
“这李昊好大胆子,他要是单人破寨也就罢了,派这些贼兵前来,是轻视我刘宝吗!”
站在一处望楼上观察敌情的幽州都督相当不满,这股晋军打不过万人不敌的李昊,但对付贼兵尚有一战之力。
守营之策早就定好,以幽州军里的部曲督、牙门将、校尉等军吏率部监督,两国之兵与两千冀州军各守一段木寨。
观察了阵敌情后,贼兵的箭只射到了这处望楼附近,刘宝不得不爬下来,撤到安全地带。
“大都督,死守之法不可取,即便能守得住,贼兵所囤积的粮草也远比我们的军粮多,贼将李昊现身后,为我们转运粮草的各县官吏也不会再来了。不如集中兵力向东突围,趁乱带兵东撤。”
迎上幽州大都督后,头发花白的司马缉如此提议。
他这也算老成持重之言,撤到中山国之地上,还有八座县城可以固守,军粮、御寒衣物也可从周围郡县补充到位,死守在此处营寨毫无希望。
井陉关外各路大军撤的撤、逃的逃,这支晋军忽然就成了孤军,底层兵卒们早就没心守在这怎么也攻不破的小城之下了。
“唉,平贼不成,乃天命也!”
久经沙场,刘宝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但这次贼兵足足有上万,即便是集中兵力向东突破,大部分溃兵也会被贼兵抓住,有本事逃出去的不多。
见幽州都督神情不对,司马缉命左右侍从走远几步,凑到刘宝身边轻轻问道:
“大都督可有求死之意?”
刘宝微微点头,他苍老的面容显出一丝痛苦。
“朝堂之上倶是庸俗之辈,全然不顾并冀民变已然成势,突围也保存不了多少兵力,死守营寨反倒能杀贼尽兴。我自觉时日无多,便带兵死守此处。你若有心继续剿贼,便在营破之后带人东去罢。”
此次带兵平叛之前,这位幽州都督还想着借鲜卑之兵南下,但段氏鲜卑之前折了数百精锐骑兵,说什么也不肯借兵了,慕容鲜卑野心勃勃,不打晋兵就算表现好,让他们派兵帮着平叛是万万不能的。
朝堂局势崩坏让刘宝万念俱灰,他也无力改变幽、冀、并这几州的大势,倒不如一死了之。
还能搏个美名出来,史家提笔时,多少会美言几句。
中山王司马缉热血一涌,就想说跟着幽州都督一同死守这处营寨,可话到嘴边生生忍住。
“中山国尚需我管辖,等贼兵攻破营寨,我便带兵东归。不知大都督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或有什么条陈需要我代为上奏上表?”
司马缉挺佩服刘宝这种慷慨赴死之人,躬身拜了三拜后又问他是否还有奏议要上。
“你便代我上个请派洛阳中军、许昌军、邺城军合力平叛的奏议吧!”
一想起如今混乱的朝政,刘宝连具体奏议都不想费力气自己写,写了也没用,都没靠谱之人去执行。
司马缉又拜了一拜,才匆匆带着自己亲随离开,营寨一周都是贼兵,即便他和亲卫都骑着马,想逃出去也得好好筹划。
在六路破营兵的硬攻之下,这处营寨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最先破开营寨的自然是李大将军带领的这一路。
第二名由王弥拿下,他的部曲里有不少彻彻底底的亡命徒,真能豁的出去硬干。
其余四队先后破开木栅栏,三千余名义军将士率先从敌营缺口攻入,还是盾牌兵扛在第一排,长戟兵、长矛兵紧跟在盾牌兵之后步步推进。
手持双刃矛的李大将军徒步杀进营寨内的晋兵军阵里,甲胄较为精良的幽州军是他首选目标。
这支晋军以步卒为主,弓弩手不少,骑马冲阵绝对会损失一匹战马,他心疼战马,便只能迈开双腿追着幽州军杀了。
“大将军,某擒到了中山王司马缉,刘宝尚在军营之中没有逃离。”
正当李昊将手上双刃矛前后穿梭刺杀敌兵之时,骑马的王弥找到了大将军,他腋下夹着一人,想来便是中山王了。
“好,你再去擒住刘宝,死活都要。”
这股幽州军还有点血性,督战的伯长、兵督等军吏怎么也不下令撤退,李昊便追着他们刺。
这幅画面深深烙印在王弥脑海中,一时之间他竟然看的痴呆了,等到李大将军追着这伙晋兵走远后,王弥才醒转过来。
他身后的部曲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张口结舌,呆若木人。
“发什么愣!”调整了下表情后,王弥呵斥道:“早在洛阳时,我便给你们讲过大将军的风姿,怎么亲眼瞧见之后还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打起精神来,跟我去捉杀幽州都督刘宝。”
部曲们暗自诽谤王弥也看呆了,但没有出言反驳,跟着他去中军大帐附近找寻幽州都督及其亲兵。
战斗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正经杀敌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抓捕溃散的两国国兵上了。
缴获的物资相当可观,甲胄的数量也远超李昊等人的预想,直到夜幕统治了苍穹,清点缴获的义军军吏也没算出到底有多少武器甲胄。
与五百主等中层军吏一起在井陉城内的将军府吃晚饭时,有一条不好的消息传到了李昊耳中。
“已与沿途掉队的弟兄们核查过,刘渊确实带人跑了,李代校尉甚至还跑出上百里去找寻他,猜测他往南边去了。”
数日前打邺城军时,掉队的义军将士陆续赶到井陉关,刘聪等人也到齐,偏偏刘渊不见了,义军派去监视刘渊的百夫长也没有赶到。
李昊当时就疑心这刘渊杀了义军百夫长和义军监督之兵,带着几个亲信往南边的上党地区而去,查了数日后总算被证实。
“他有几个儿子还在义军手上,他的叔父刘宣也在晋阳城,这刘渊居然抛下长辈和儿子自己跑了。”
这种顾头不顾腚的行为,让义军军吏都有些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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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也就邺城值得一抢
“某与刘渊相识,此人与成都王司马颖厚交多年,若邺城军今后没有大败,刘渊必定依附司马颖。”
从众多义军军吏中站起身,王弥端着木碗走到大将军案前,盘腿一坐后开始发表高论。
“建兴、义宁两郡山地颇多,丁口又少,刘渊此去无非号召南匈奴之壮丁组建私兵部曲,进而裹挟民壮攻占两郡各县。依某之见,刘渊诚不足为虑。”
上党两郡战争潜力确实远不如周围的太原郡、平阳郡、河内郡,两郡加起来,能拉出来的兵卒也就五六千。
当然,要是不考虑种地之事,将身体利落的民夫都抓到军中,建兴义宁两郡十四县确实能爆出好几万壮丁来,但刘渊还没着急到那种程度,他只需要组建一支能守住各城的军队,然后等着晋廷给他册封就行。
就并州这堆乱摊子,无论在洛阳大战中胜出的是哪个司马藩王,都要联合关内的河间王司马颙,进攻平阳郡的义军,身处上党地区的刘渊也算是晋廷的一股助力。
“王弥,你对司马颙了解多深?”
太原郡北面便是拓跋鲜卑的西部,此前太原在晋廷手上时,与鲜卑、羌胡等部是十天一小打、三十天一大打,胡汉矛盾异常尖锐。
为了及时回援井陉关,李昊只来得及攻下了晋阳城,尚有几个县城没有管,义军在晋阳城的兵力也不足,无力扩大战果。
所以李大将军还必须再去太原盆地一趟,到时候得根据局势决断是北上打拓跋鲜卑、还是南下和司马颙的长安军大打一场。
快速将嘴里的麦饭咽下去后,王弥答道:“司马颙瞻前顾后,贪心又重,自身又是旁系藩王,谁在洛阳胜出他帮谁。若司马伦能胜,对大将军和义军弟兄都是大好消息,若司马颖胜出,就必须考虑和官府两路开打了。”
义军地盘的局势也相当不好,冀州几郡需要快速光复,新收复的中山国兵家属都在中山郡,义军还得往东打,否则这群中山国兵没心思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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