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69节

第113章 人死案消

　　当王文龙得知魏天爵死讯的时候丝毫不惊讶。

　　就凭高宷的手段，魏天爵这样的人物他肯定不会再用，而魏天爵帮高宷办了那么多脏事，既然没有使用价值高宷做个切割将魏天爵弄死就是最正常的选择。

　　而伴随着魏天爵的死亡，这一场妖书案的风波也就基本宣告结束。

　　涉事的魏天爵以及方宝舟都已经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在供状上签字画押，福建官场上下的官员可以把罪责推给太监，而高宷则因为魏天爵适时的死亡没有受到丝毫波及。

　　福州官员开始尽力收缴妖书，不过百姓们还是私藏了很多份，能够收上来的十不存一，即使收上来民间抄报行偷偷抄写的妖书内容只怕比散发的要广的多。

　　但是对于福州官员来说，收上来的妖书确实也是越少越好，书越少就能证明妖书案的影响力越小，至于散落在民间的版本，自然是民不举官不究了。

　　帮助散发传单以及印刷的一众人员全都被收入牢中，因为收缴上来的书籍数量并不算多，加上福建官场不想把这事情闹得更大，对于剩下犯人的处理则都采取了较轻的刑罚。

　　明代的正刑只有五种：笞、杖、徒、流、死，理论上地方官只能对犯罪的百姓除以笞打和杖刑。有期徒刑、流放和死刑都要报刑部审核。

　　但是实际上地方官员对于刑罚的裁量权相当高，比如戴枷示众这种刑罚，不在五刑之列，但实际使用中给受刑的犯人带上几十斤的枷锁，拴在太阳底下晒着，一天甚至几天不准吃饭不准喝水，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人的老命，而能够制约官员的只有上级官员以及御史。

　　如果这一家人在官府中没点面子，或是没有一个读书人可以帮着申冤，那还真就是死了也就死了。

　　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就是如此来的。

　　有这样的潜力做对比，相比之下明显这次妖书案的处理就轻了许多。

　　除了几个为首印书的人被上报建议流放之外，其他传递分发妖书的人全部被处以笞责，在衙门里挨了一顿板子，就放了出去。

　　倒是福州府的几个班头借此生事，抓了几个在市井之间传扬此事的说书人以及小商贩，勒索他们钱财，声称要不给钱就送入衙门法办，有些不愿给钱的也被抓进衙门里挨了一顿板子。

　　那些个倒霉被发放了妖书的店铺也被找上门去勒索钱财，导致不少福州的买卖人都对魏天爵又添忌恨。

　　在市面上打听消息的王平保听得此事颇为心虚，好在问题全部被归到了已经丢到乱葬岗的魏天爵身上，没有人来骂他。

　　而高宷手下的税监们在经历此事之后行事也变得收敛了许多，他们中不少人都和魏天爵有着瓜葛，一下失去靠山哪里还敢张扬？

　　甚至有一些仗着魏天爵的势力为非作歹过于狠毒的，魏天爵一死百姓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魏天爵死了的那天晚上几户依仗魏天爵的泼皮家中就被人放了火。

　　这消息传开之后，福州百姓更是欢欣鼓舞，这些高宷手下的税监除了一些有实力的敢于去找地主老财收税之外，大多数人哪有本事去惹真正的高门大户？还不是靠盘剥底层小老百姓来致富，福州百姓受税监之苦也是受的狠了。

　　虽然这一回没有除掉高宷，他肯定还会派新的人来收税，但是大家都乐于看见魏天爵得到恶报。

　　魏天爵死了的消息传开，第二天福州府百姓家家都打米糍庆祝。

　　至于锦衣卫方面，虽然从南镇抚司派了人来福州，但是这时万历正在受着朝廷上要他撤回税间的重大压力，此时对他十分不利，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锦衣卫同样选择草草了事。

　　王文龙作为涉事的嫌疑人以及旁证一时半会儿虽然还关在牢里不能出来，但该案的卷宗已经星夜送往刑部，只要过了刑部的核准王文龙就算洗刷嫌疑。

　　闽侯县大牢。

　　牢子接过食盒以及书籍，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大户小姐，疑惑的询问：“姑娘真要进去？不是派个人送东西就行？”

　　李国仙神色慌张，忙小声道：“大哥还请通融。”

　　接过李国仙递过来的一块银子，那牢子笑道：“倒也不是什么规矩，只是一般人家小姐少见的进这脏污地方。”

　　“既然可以，那便快让我进去吧。”李国仙心急火燎。

　　自从得知王文龙进了大牢之后，他就一直求哥哥帮忙让她来看看王文龙，之前福州一直传着这事已经通了天，她都怕王文龙会被抓进诏狱去，李国助最开始也怕家族被牵连，所以不愿李国仙来送饭，直到这时事情基本尘埃落定李国仙才得到探监的机会。

　　想到王文龙被魏天爵陷害锒铛入狱的样子，李国仙就十分自责，她觉得都是为了救她，王文龙才落到如此下场。

　　既然李国仙执意要进牢，牢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担心李国仙这个文文弱弱的姑娘能来劫狱？

　　李国仙接过丫鬟手上的衣服跟着牢子就走进监牢。

　　一路上许多犯人都看傻了，被关在土牢里头，难得见到这么体面的人来送饭，何况这姑娘长相还如同画上下来的一般美丽。

　　李国仙虽然被一路上犯人看的有些害怕，但还是跟着牢子一起往里走。

　　好在王文龙被安排的地方比较清静，转过狱神像，李国仙就见到王文龙正在一个单间的板床之上靠着发呆。

　　李国仙上下打量王文龙，见他身上干干净净也没有受什么伤，这才稍稍安心。

　　她蹲在牢门边关心的就柔声问：

　　“王大哥，你这几天都好吧？”

　　王文龙万万想不到李国仙会跑到这里来，呆呆的看着她：“李二姑娘，你怎么来这地方了？”

　　“我求了哥哥好几天他都说没办法，今天才有机会进来。”

　　李国仙关心的看着王文龙问道：“他们有没有打你？”

　　王文龙笑道：“我又没犯什么事，能招的也都招了，他们打我做什么。”

　　牢子冲着王文龙打个招呼便出去了。

　　李国仙见人走了连忙打开食盒，“这是我做的一些菜，我以前不会做菜，都是刚刚学的，做的不好吃……”

　　她把一盘蒸腊肉想要递进栅栏去，可是牢房的栅栏太窄，试了两下又怕洒了。

　　“都是因为我……不然王大哥伱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虽然来之前李国仙已经想好不要哭哭啼啼的让王文龙烦心，但是此时见王文龙连口肉都吃不到，李国仙还是情绪激动，一下就流出泪来。

第114章 瓜分财产

　　“事情都结束了，我现在好好的，过几天就能出去了。”王文龙见李国仙大哭，只能连忙安慰。

　　李国仙关心说道：“你在这里住着有没有人照顾？”

　　王文龙笑说：“我上下使了些银子，衣食都有人关照。”

　　李国仙点点头，然后挑剔的帮王文龙看了一眼，“这衣服被窝都脏了，使了银子还只是这般？”

　　王文龙刚刚想解释自己的情况已经比其他犯人好上太多，就见李国仙眼神冉冉，她蹲下身子，挽起袖子：“王大哥，我喂你吃了这饭吧。”

　　王文龙苦笑说道：“这怎么吃？你把菜添到饭碗里，我自己来。”

　　坐监几天王文龙也知道此时大牢里头的大概环境，每天都有人给他送饭，有酒有肉，牢子也不敢惹他，衣服被子都能带进来使用，这种待遇已经让其他犯人无比羡慕。

　　如果再让别人知道还有姑娘给他喂东西吃，只怕都会招人恨了。

　　……

　　两人说了小半个时辰话，牢子也没有来打扰，等李国仙收拾东西离开王文龙正准备回去发呆，又见牢子领了一个人前来。

　　“王文龙，还认得我吗？”林世卿笑着站到牢门前。

　　王文龙一愣，起身笑道：“许久不见了。”

　　林世卿如今已经胖了不少，留起两撇小胡子，倒像是个体面的地主了。

　　“今天我是代公公来办事的。”

　　林世卿开门见山：“按理魏天爵该来向王老爷伱赔罪，但如今魏天爵已经死了，公公的意思是把他杨桥巷的宅子赔给你。”

　　王文龙记得魏天爵那处宅子，住五十人都住得下。

　　他问道：“高公公想要我怎么做？”

　　“公公让你别多说话。”

　　王文龙闻言笑道：“魏天爵把我害成这模样，我要洗刷自己嫌疑，怎么样都得跟人说清楚。”

　　林世卿道：“魏天爵之事你说就说了，但不能牵扯到公公身上。”

　　王文龙闻言颇为惊讶。

　　“难不成这厮跟高公公已没有关系？”

　　林世卿笑道：“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骗子而已，在公公府上骗了几天吃喝，公公还恨他呢，如今克化不掉这富贵遭恶疾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免得公公出手了，公公还要找他收账呢。”

　　“方宝舟的家财、魏天爵的积累，如此看来我这一处宅子实在只是九牛一毛，”王文龙笑道：“高公公这次可是大发利市了。”

　　林世卿笑着没回答，其实是默认。

　　魏天爵打着高宷的名义在福州到处敛财，得罪了多少人家，如今一死却完全是给高宷养了一头肥猪而已。

　　魏天爵的许多财富都是借着孝敬高宷的名义收来的，他死后也没人敢动，他意思高宷捞得盆满钵满，而所有的恶名都给魏天爵来承担。

　　王文龙点头道：“高公公果然有手段。”

　　林世卿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有人来问你之时说的漂亮了，公公那边不会再找你麻烦，宅子的地契过两天就跟你交割。”

　　王文龙原本以为这次自己不亏钱就不错，没想到还能挣一笔，何况他现在也没必要和高宷作对，于是果断答应。

　　林世卿闻言点头：“识时务！”说完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这整件事情之中，高宷居然是最大的获利者，连王文龙都比不上他。

　　魏天爵一死，魏天爵的挚爱兄弟手足情朋林宗文便走马上任，接管了魏天爵在福州的所有工作。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魏天爵手下已经发放出去的税监职位重新竞争上岗，来到福州不过三天，林宗文就已经挣到了不下千两的钱财，而且他这拿的还是小头，大头都被高宷拿去。

　　这时高宷才知道魏天爵昧他挣了多少钱，他原本还对魏天爵之死稍存的一丝惋惜这时已经全部转变为愤怒。

　　而林宗文则是大喜，此时多半只恨魏天爵这弟兄死的太晚，至于魏天爵的白事，这时高宷正想跟魏天爵划清界限呢，林宗文自然也不会去做这没眼色之事。

　　他提也不提，连魏天爵尸骨被丢在哪里也根本不去打听，仿佛世上就没有存在过这么一个兄弟一样。

　　而在接管了魏天爵的所有班底之后林宗文意外发现魏天爵府上还养着几个方士，通过对这些方士的询问，林宗文给高宷抄录许多药方。

　　高宷拿着一对，这才发现原来之前魏天爵所说的神药根本不是什么使阳道复生的仙丹，只不过是给男子使用的采战之药而已。

　　魏天爵声称来自采生折割的秘药也不过是他找几个乡野方士在福州偷偷炼的，所用的原材料甚至都不包括人体组织，主要原料是狗宝和猪宝，之前杀人只是为了塑造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