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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第982节


“彼此兄弟,不敢言苦,同喜同喜!”全益凤今日算是扬眉吐气,因为第五营的伤亡惨重而暗自神伤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好转了过来.

大堂内里,苏定方的身后,燕小乙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小乙!”苏定方低声叫了一句.伸手捅了捅他.

燕小乙的脸涨得紫红,终于大踏步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全益凤的面前.

所有人瞬息之间沉默,在这里面,燕小乙的级别不是最高的,朴德猛,苏定方的职位都比他要高,但要论起资历,论起背景,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

走到了全益凤跟前,燕小乙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卟嗵一声,单膝下跪,”全益凤,是我对不起你们第五营.”

全益凤一愕,赶紧弯下腰想将燕小乙扯起来,”小乙,这是说那里话来,咱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在安庆之时咱们就一起共事了,你我兄弟肝胆相照,何来对得起对不起一说.”

“我们是兄弟,但我这一跪,却是跪得你猛虎营这一次伤亡的二万将士,你让我把话说完.”燕小乙抬起头,盯着全益凤.

全益凤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南部集团陷入危机,第五营死伤惨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燕小乙的狂妄自大,正是因为我,才导致了赣州兵败,以至于让从良切断了南部集团与北地的联系,小乙铸下大错,无话可说,全将军,我燕小乙发誓,在以后的战斗之中,我会为第五营,不,猛虎营的弟兄报仇,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会亲自来你猛虎营请罚!”燕小乙大声道.

苏定方微笑着走了过来,一伸手,将燕小乙从地上拖了起来,”小乙,说得好,咱们大男人,错了就是错了,只要敢于担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是领兵打仗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谁敢说自己就是常胜将军呢?打败仗不可怕,只要还有翻本的机会,小乙,益凤,咱们这一次不是翻本了么,不但翻了本,咱还得多多的要些利息才行呢!大家伙说是不是?”

所有将领哄然应是,本来,南方集团的诸多将领对燕小乙是有意见的,特别是他打了这样大一个败仗,陷南部集团与极度危险之中,可是事后,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大家不免心中腹绯不已,但燕小乙身份不同,众人亦只能在心里念叼几句,面子上不好说什么,但行动之上却不免有些疏离他,苏定方精于世故,与燕小乙一进贵州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疏通一翻,好在燕小乙现在也历练了出来了,一翻话说得也漂亮.

红娘子这一回亲自提绣针给全益凤绣营旗,就存着给全益凤致歉的意思,想必全益凤也明白这个理儿.不然以后小乙在南方可就真得难做人了,对于燕小乙,云昭至今也没有提到调到回去的命令,看这个意思,便是要将小乙放在南方集团了.

从那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被谁打败了,就去重新打赢他,倒也符合王爷一贯的作风.

看着所有将领都过来安慰燕小乙,苏定方,朴德猛,郭锋都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不仅是消除了将领之间的隔阂,也将燕小乙没有受到处罚这一事轻轻一笔代了过去,免得到时候让王爷为难,其实诸将心中也都明白,打了这样大的败仗,换作任何一个将领心中都会不舒服,都会难过的,更遑论像燕小乙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好了好了!”朴德猛拍拍手道:”各位将军,难得聚得这样齐,今天咱们得好好地乐一乐,欢迎郭将军,苏将军,燕将军等人来到我们贵州,好好地喝几杯,但是不许喝醉,怎么样!”

“好!”众将轰然应好,征北军军中规纪极是森严,但凡身在军中,是严禁饮酒的,但今日在朴德猛这里,却是可以例外了.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六章:亲人

如同从良在通州成立了大将军行辕一般,苏灿在彬州亦成立了大将军行辕,统一指挥整个南部与征北军的战争,实则上,苏灿是将南部三州的军政民政大权一手独揽了,以前军队的后勤受制于南部三州的地方官府以及各大世家,苏灿等人算是吃够了苦头,眼下,南部世家凋零,为首的三家灭了两家,仅存的卫家一时之是也成了哈巴狗,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而何怀金,万长风等人因为参与了消灭秦家的阴谋,秦柔娘翻身掌权之后,虽然还没有拿他们如何,但本来就心怀鬼胎的三人,心思已全不在政务之上,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能逃脱对方的秋后算帐,要知道,他们可是有大把的把柄在秦柔娘的手中,想要收拾他们,完全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眼下时局艰难,秦柔娘不愿意南方再乱,隐忍不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不记得,闵家的下场可就摆在哪里呢.

如此大好时机,苏灿岂有一利用之理?大将军府借着这个东风一举将南部三州的民政大权也揽入怀中,而这一次的南部三州权力架构之中,得利最大的便是权昌斌.

权昌斌原本就是泰州知州,在李逍大举撤退之时,他忠心耿耿地率领当时的组建的八万泰州镇军一路追随,一直从帝国的北部打到南部,与苏灿,从良在结下深厚友谊的同时,利益也纠葛在一起,很难再分彼此.苏灿是军人,对于政务并不谙熟,权昌斌随即便以大将军行辕副使臣的位置统揽了南部三州的民政,对于这个,他却是驾轻就熟,当年在泰州的时候,他的地位便类似于为李逍的数十万大军打理后勤,现在的状况比那时候要好多了,因为南部三州比起北地来,实在是显得太富裕了.

权昌斌在南部三州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每日过手的钱饷粮物数以千万计,三州地方官员的起落由他一言而决,当然,得到这些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那就是所辖军队的完全指挥权.

苏灿将原泰州镇军的部队分散,打乱,布署在各地,由行辕统一指挥.对于此,权昌斌也浑不在意,一来,苏灿并没有动其麾下任何一名将军,亦没有安插自己的人手,自己麾下的将领们仍然有独立的战场指挥权,二来,双方利益交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什么可分彼此的了.

而苏灿在请权昌斌担任了后勤大部管之后,的确也省心太多,效率亦大大提高,在北地历练了多年的权昌斌对于军事后勤的熟纫程度和办事手腕,显然不是原来南部那些官员所能比的.双方各得其所,也算是配合无间,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倒似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泰州抗击蒙人的战场.只不过那时的苏灿只是一个方向上的将领,而现在,却是独挡一方的统帅了.

土门是萍乡和天门之间一个枢纽要道,一边连着苏灿的虎卫,另一边连着章玉亭对抗盐池苏定方军队的骁卫,位置稍稍拖后,实则上是这两个最前沿阵地之上的后援补充,可以随时对这两个方向进行有效的支援,三地形成了一个倒品字形.而驻扎在这里的便是来自泰州镇军的一支老军队伍,韦新是这支两万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土门虽然位居要冲,但韦新现在却很清闲,征北军不管是那个指挥官,都不会脑袋一热派一到队伍来打自己的,人来得少了,毫无作用,自己这里两万人呢,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对手,人来得多了,他就纯粹是找死,无论是萍乡的苏灿还是天门的章玉亭,都可以派出一支军队来封住对手的后路,来一个翁中捉鳖,想要拿下土门,那就必须将萍乡或者天门任意打下一个来,但有这么容易吗?

自己驻扎天门,却可以随时对以上两支部队提供支持,随时援救他们,这让韦新很是得意,因为这是对他部队的一种肯定,他这两万人,可是泰州镇军的老底子,跟蒙人实实在在打过仗的,不像权大人麾下其它三支部队,老底子已经不多了,其中百余之七八十都是后期新招的人,无论在凝聚力和战斗力上,都无法与自己相比较.

自己这两万人之中,百分之七八十可都是泰州人,大伙抱团,关系紧密着呢.在这个南人占据绝对多数的地方,如果军中这些北人不团结,那可真只有挨欺负的份.

土门虽然位居要冲,但也只是从军事意上来说,实则上这里比较荒凉,韦新中军所在的地方,也就只有几百户人家组成的一个小镇子,也就平素逢年过节的时候,四乡八里的人才赶到这里,那时才显得热闹起来.

不过自从自己来这里驻扎之后,这里倒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大多数倒是来做军队生意的,特别是他妈的青楼,开了一家又一家,生意兴隆得紧.对于自己的军队经常去逛青楼,韦新并不如何在意,他娘的都是男人,总不能老是自己解决,这不仅伤身,而且伤心,只要他们规规纪纪的,也没什么不好,普通的士兵可比不得自己这样的高级将领,除了能去青楼泄泄火,还能怎么着?

想到这里,韦新便不免有些黯然.渡江南来一晃便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自己虽然重新娶妻生子,但总是也忘不了在泰州的亲人.那里的爹娘,妻子儿子,在部队撤退,蒙人袭来之后,生存的可能性只怕太小了,这两年,自己身居高位之后,也多次派人去泰州打听,但却都是无功而返,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乱世之中,他们生存的希望太小了.

坐在火边,韦新心中充满了遗憾,虽然新娶的妻子温柔贤惠,是鄂州一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也给自己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但自己却总也放不下北地那个粗手大脚的女人和虎头虎脑的儿子.

都不在了,韦新仰起头,将酒坛中的酒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一个干净,今天是自己儿子的生日呢!

喝醉了,且在梦中去见他们吧!

韦新当真喝醉了,伏在火边的小桌之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推门而入,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将军,将军,醒醒,醒醒!”

韦新挥挥手,”不要烦我,滚出去!”

“将军,外面来了个老头,说是你的叔叔,要见你!”

“屁的叔叔,老子的叔叔早就见了阎王爷了.”韦新晃了晃脑袋,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亲兵,”那里来的王八蛋乱攀亲戚,乱棍给我打出去.”

“是,将军!”亲兵一挺胸脯,转身走到门边,却又回过头来,”将军,这个老头说你的小名叫三剩子.小人好像以前听你说梦话也叫过这个名字.”

“三剩子!”韦新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怎么知道老子的小名叫三剩子?”一听这个名字,他的睡意,酒意全都消得一干二净,这是他的乳名,除了嫡亲的亲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现在娶的老婆,也是不知道的,亲兵许是听见自己说了梦话知道,但也断然是不敢对外人讲的.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韦新激动的连连道,看着亲兵出门,终是也按捺不住,几步抢到门边,倚门而望.

亲兵陪着一个裹着大棉袄的老汉走了进来,站在门边的韦新却是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愈来愈近的老汉,在他的映象之中,即便来的真是自己的叔叔,那也一定是衣裳褴褛,瘦骨伶仃,惨不堪言的一副狼狈像.但眼前这个老汉那里有一点落难的样子.倒像是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模样.

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汉.老汉也抬起了头,看着门边的韦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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