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689节
回到大帐之中,李逍开始翻阅刚刚送到的一批情报,云昭的征北军前锋三千骑兵已经抵达陕州城,正在那里进行补给,而白莲营落后约半个月的路程,亦正在兼程前往,更后面,燕小乙的一万余骑兵已经完成了渡江,正在穿起赣州,李逍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云昭将他最为强大的骑兵军团全数送到了江南,看来是决心与自己为敌到底了,这一万余骑兵将会成为自己的大麻烦,能与蒙军铁骑抗衡的这支骑兵部队,不是目前中原任何一支骑兵能够对抗的。如果抓不住李鉴,让他落在征北军手中,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看来,在贵州的伏手要使出来了。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云昭总是让他不开心的。
放下这封情报,重新拿起一封,却是来自上京连仲文的。曹仪已经成功控制了上京城,太后迫于形式,已经颁下了李鉴退位,而由自己登位的懿旨,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踏入上京,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但是连仲文为什么要特别强调现在他正在全城搜捕苟平呢?暗房今不如昔,一条流浪狗而已,让他跑了的确会有些危害,但值得连仲文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捕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只是连仲文因为某此原因没有明说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喜大于忧的。只要自己进了上京,抓住了李鉴,从良苏灿权昌斌就能抽出身来,大军南下贵州,将云昭的征北军挡在陕州。没有了李鉴,云昭的征北军师出无名,而自己又有先帝遗旨,太后懿旨在手,无论在名份上,还是大义之上,都占据了绝对的道德上风,以抗蒙英雄自居并没大越百姓所拥护的云昭将不得不考虑民心,清议,一旦他执意妄为,倒是为自己清除他找到了绝佳的借口,民心清议这样的东西,看起来虚妄,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影响历史的走向的。云昭现在还是一个百姓眼里的英雄,这样一个人物当真老老实实地呆在江北,自己反而不好下手了。
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云昭不顾一切动手的话,将失去民心民意,自己举国之力,绝对能击败他,而如果云昭从此蜇伏,不再妄想马踏中原,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优势将越来越大,最终将会以压倒xìng的优势将这股隐患慢慢地蚕食掉。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李鉴绝对不能落在云昭的手中,反之,云昭绝对会利用李鉴兴风作浪的。李鉴当了八年大越皇帝,虽然他这个皇位的正统xìng一直都受到质疑,但普通的民众那里懂得这些,云昭绝对会利用这一点来打击自己。
李逍重重地挥了一下拳头。
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逍诧异的抬起头来,自己治军一向严格,在自己的大帐之外,是谁这么不顾规矩?
大帐帘门掀开,两名军官抬着一名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
“四爷,我们的巡逻哨骑在距这里十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他,他身受重伤,身边躺着三个皇宫侍卫。我们救起他时,他只说了一句快救心湄王妃便昏了过去,一直未醒,我们只好将他带回大营来。”
“心湄!”李逍一下子跳了起来,先前曹仪说过,一定会保证心湄的安全,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曹仪的估计,李鉴察觉到了卫州的圈套,突然率部转向逃逸,原本他已经对救出心湄母女不抱任何希望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看着血葫芦一般的伤者,一迭声地道:“快传大夫来,快传大夫来!”
这个被救出来的伤者正是曹平,与属下几人藏好心湄母女之后,便分开逃亡,但最终还是被追上,一场血战这后,他杀死了追上自己的三名皇宫侍卫,自己亦是重伤不支,所幸此时李逍的部队已经抵达九锡,巡逻的哨骑竟然是意外地发现了大难不死的他。
紧张的一翻救治之后,曹平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焦急的李逍。
“四爷,我是曹平,快去救心湄王妃!救小公主!”曹平艰难地道。
“他们在哪里?”李逍扑了上去,紧张地问道。
“藏起来了,四爷,带上我,我引路。”曹平两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但两臂酸软,那里使得上劲来。
“来人,准备一辆马车,将曹平抬上去,你们两个,跟着上车,一路护理曹平,绝不允许有任何危险,明白了么?”李逍对着两个大夫喝道。
“是,四爷!”
“我们走!”李逍抬脚便奔出了帐外。
茫茫雪原之中,封紧的雪洞之内,心湄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获救,为了让两个女儿更温暖一些,她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将两个女儿紧紧地拥在怀中,希望用自己的体温让两个孩子感到更温暖一些,饶是如此,怀中的两个孩子的呼及亦是越来越急促起来。
外面呼啸的风声似乎一直都没有停歇,也许自己永远等不来救援了,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好,总比落在李鉴手里,被押到两军阵前去威胁四爷好得多。
心湄的眼皮发沉,真想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风雪之中似乎传来了呼喊之声,有急骤的马蹄声,马蹄声愈来愈近,呼喊声越来越近,是他们,是四爷的声音,心湄听着那阔别已久的熟悉的声音,神经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哗拉一声,封闭的雪墙被扒开了一个大洞,光线从洞外照shè进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和谈之议
决定中原归属,无数人命运的战事正酣,而在北地,决定蒙元国运以征北军前途的另一场大战却是打打停停,双方看似都投入了极大的兵力,但谁也不肯押上自己的全部赌注,两边的当家者都清楚,这是没有机会扳本的一场赌局,一旦将老本砸了进去,就将万劫不复。
程群的到来更是加剧了这种态势,程群所部除开驻扎在相放,荆州的留守部队外,十几万jīng兵强将渡江,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便豪取了秦州翼州蒲州陇州,紧接着又向延州发动猛烈攻势。焉然已成为北方第三大势力,其势头之猛,困守燕京的蒙元似乎也瞠目其后。..
豹滔卫蒋光宇猛攻延州,刘绪勇的千牛卫进击交州成州,领军卫则一分为二,一部作为豹滔卫的后援,另一部作为千牛卫的后援,程群自带金吾卫坐镇秦州翼州,他似乎是吃定了蒙元和征北军如今紧张的对峙局面无暇分身,正好趁此机会攻城掠地,扩大自己的地盘,增强自己的实力。
延州覃理丰,抵挡不住蒋光宇的猛攻,在向勃律求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率延州向程群投降,对于保存还尚完好的延州,程群欣然笑纳,任命覃理丰仍为延州知州,蒋光宇率豹滔卫,整编了覃理丰的延州军后,直逼泰州。
延州覃理丰的投降,立即让仍在激战之中的勃律与姚长坤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战争的脚步,现在的豹滔卫,进可攻进泰州。侧可突袭梁州。而程群。如今就像一条疯狗,谁也猜不出他的下一步攻击对象是谁,以防万一,两方罢兵,将目光都转向了豹滔卫。..
而此时,刘绪勇的千牛卫在成州和交州仍然高歌猛进。
“这仗,我们已经打不下去了!”韩仲看着雅尔丹,断然道。
“是啊。打不下去了!”雅尔丹愁容满面,“云昭放弃秦州,翼州,仅保留了梁州,使得过江后的程群面对的是我们控制下的宽阔的区域,程群的攻击使得我们在逐渐丧失最后的战略空间,形式已经愈来愈险恶了。”
“陛下,和谈之事,已是刻不容缓了!我们手中的筹码每过一天,都会不断贬值的。”韩仲道。
“和谈?和谁和谈?”初闻和谈之说的札木合脸上变sè。瞪视着韩仲,厉声喝问道。
“当然是与云昭!”韩仲淡然地看着札木合。“再打下去,蒙元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你放屁!”札木合大怒yù狂,上前一步,劈面揪住韩仲的衣领,“我大蒙在燕京城中还有十余万jīng兵良将,在北地还拥有泰州,成州,交州等地,何言山穷水尽?”
韩仲面不改sè,盯着札木合,“那又有何用?成州,交州,马上就会失陷,泰州勃律两面受敌,燕京更是在征北军的三百围攻之下,十余万jīng锐,外无援兵,内缺粮草,怎么支撑下去?不趁着我们手中还有一定的实力的时候进行和谈,以获得更好的价码,难道等到我们山穷水尽,任人宰割的时候才向对手低头么”
“宁为玉碎,来为瓦全,我大蒙从无投降一说!”札木合红着眼睛道。
看着札木合激动的神sè,韩仲两手反背,闭上眼睛,竟然不再置一词。
“札木合,放手!”雅尔丹喝道。
“陛下!”札木合转过头来,看着雅尔丹,“陛下,难道您忘了我们数十万大军兵败苍江,尸横遍野么,难道你忘了林牙将军在卢宁死无全尸么?达尔刻,还有我父亲,还有先皇陛下,这些人的仇恨你都忘了么?我宁可战死,亦不投降。”
朝堂之上,一时噤声,所有人都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雅尔丹盯着札木合看了半晌,挥挥手,“其它人都退下去吧!札木合,你留下来。”
韩仲抱拳一揖,当先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