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1041节
在札木合还远离战场的时候,王强不是稳守等待札木合的合围,而是主动向雄阔海发起了进攻.
王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雄阔海率领的这支军队不是一般的镇军,而是一支世家私军,而且是一支在南方经历了近十年战斗,其中近五千人又是历经了绥化血战的老兵.雄阔海麾下还有一万五千人余人,其中五千人是他从绥化带出来的,另外一万余人是秦柔娘咸鱼大翻身,重掌政权之后,从苏灿那里讨要回来的,原本跟随着秦家家主的秦家精锐,这一万五千人,全是老兵.
征北军与世家私军作战,很少有将对手打得崩溃的,要么是全歼,要么是迫使对手投降,在潞州,云昭成功地迫使赵黄两家投降,那是成建制的投降,而在江陵,曹宁带着的五千曹家军便顽强抵抗到了最后,使得周斌与贾云两人伤亡惨重,最后一怒之下,两人连伤兵都杀了.最后围歼江陵逃出来的世家私军之时,除了王家军队拼死抵抗被全歼之外,其余的大都也是成建制的投降.
细细统计起来,没有一支世家私军是因为被击败而崩溃了的.
这种特殊的现象缘自于这些世家私军的构成.
世家私军以各世家的嫡系,偏支,家族延伸以及家族属地的工人,佃户等构成,一支军队之中,往往父子,叔侄齐聚,有时一个小队之内,彼此之间全是亲属,这种特属的构成使得他们打起仗来战斗力远超一般的军队,正如俗语所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人战死,激起的是幸存者更大的复仇**,从而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王强的第四营有着更好的装备,如果他们稳守,是可以在阵地战中消耗对手的战斗力的,但王强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作战方式,他全军出击,他要在札木合抵达之前将雄阔海所部歼灭干净.
黄梁屯子这一战,惨烈之极.一万五千余秦家军对上了一万征北军第四营士卒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王强在错误地估计了对手的战斗力之后,又错误地将阵形的纵深拉得太薄,交战初始,便吃了大亏,被雄阔海率军一个突击便打穿了阵形,穿阵而出的雄阔海率军反卷而回,将队形展得过开企图包围雄部的王强第四营,险些被雄阔海反过来包围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试图包围对手的战事,两方竭尽全力调兵遣将,都想从敌军的侧翼打开缺口,在黄梁屯子左翼的七道桥,双方突破,反击,夺回,再突破,再反击,再夺回,同样的戏码在一整天之中上演了无数次,小小的七道桥这块方圆不过五里的地方,集尸如山,血流成河.
七道桥双方的争夺在午后,征北军逐渐占了上风,毕竟第四营是养精蓄锐,秦家军是长途逃亡而来,初时的勇武和热血在敌人的坚韧面前一点点被消磨,最终第四营守住了七道桥,也守住了己军的侧翼,同时开始向对方侧翼运动.
侧翼战场征经军占了上风,但在正面战场之上,却是雄阔海所部更为得势,最主要的便是有了雄阔海这样一个武力值实在太过于超群的悍将,率领着他的亲兵,数进数出,每一次王强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都会被雄阔海无数的击碎,但雄阔海也是越打越心惊,每每击溃对手的阵列之后,征北军就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新集结,带兵多年的雄阔海敏锐地发现对方在重新集结之时,并不是重归原有的建制,而是按照地域的远近,由所在区域内一位级别最高的武将重形形成统一的指挥,这个指挥官有可能是一位云麾将军,有时候也可能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说起来,雄阔海还没有真正与征北军打过仗,在江南的时候,与他对阵的虽然说是征北军,但那是归顺了征北军的威卫,以及王相所部和羽林军,正牌子的征北军这一次他是第一次碰上,对手的韧劲为他生平所仅见.
侧翼战场七道桥的落败使得雄阔海明白,他必须迅速摆脱眼前这支军队了,而要摆脱,则需要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否则这场战事再胶着下去,对手的援军一到,自己便是全军皆墨的下场.
秦丰,秦利在雄阔海的严令之下,再一次向七道桥发起了凶猛的反扑,人数之多,攻势之猛,使得征北军亦开始不得不向七道桥方向倾斜兵力反击,雄阔海利用这个机会,率领三千余秦家军冲出了王强的防御,而率众攻击七道桥的秦丰秦利将注定永远留在那片土地之上.
王强没有挡住雄阔海,哪怕在最后时刻,他亲自率领亲卫前去堵截,但连纵横大漠的阿尔布古都被雄阔海三两下给打得溃不成军,王强如何是对手,如果不是亲卫们拼死相助,征北军又一位高级将领将战死沙场.饶是如此,王强也受伤不轻.
雄阔海绝尘而去,一万五千人,他留下了一万二千余人在黄梁屯子,能跟随他突围的只有三千余人,绝尘而去的他心中充满苦涩,如果不是背后还有札木合的骑兵,这一仗,他是能打赢的.但现在,他只能狼狈逃窜.
王强的心中是苦涩的,虽然歼灭了雄阔海的大部分军队,但主角却跑了,第四营的战死的受伤的多达数千人,在外个看来这仍是一场胜利,但王强却知道他败了.
入夜之后,札木合终于赶到,看到满目苍痍的黄梁屯,七道桥,看着伤痕累累的王强,看着被解除了武装,圈禁在一起的大约三千余秦家战俘,札木合脸上也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久经苍桑,自然能猜出这是为了什么.
但阿尔布古很恼火,他在雄阔海手上吃了大亏,一心想着要报复回来,这一次与札木合随行,有札木合顶在前面对付雄阔海,报仇是稳稳当当的,但却让王强搞砸了.
“你等着吃军法吧!”阿尔布古恶狠狠地看着王强,恶语相向,围在王强身边的第营将领们立刻都瞪圆了眼睛,想要反骂回来.
札木合没等对方发作,反手一鞭子便将阿尔布古抽得从马上掉了下去.王强是云昭的心腹,就算是犯了军法,恐怕也只是暂时的黜落,不会真正受到太大的责罚,此事自有人去料理,蒙军犯不上说三道四地去得罪人.
“我们走吧,在柳树沟,还有丁仇的三千人马,雄阔海跑不了多远这!”札木合打马离去,阿尔布古哼哼着得新爬上了马,脸上被札木合这一鞭子抽得多了一条血痕,却仍是狠狠地瞅了一眼王强,这才爬上马离去,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二七章:路的尽头
丁仇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哨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强居然没有拦住雄阔海,现在雄阔海率领三千余围而出的残军正一路奔向柳树沟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丁仇一迭声地问道:”王强是怎么搞的,札木合是吃屎的么?”
“将军,第四营根本就没有等到札木合的蒙骑抵达,便率先发起了攻击,双方一场混战,这才让雄阔海逃脱了!”哨骑道.
丁仇沉默下来,”传令下去,准备作战吧!”
安静的大营骤然之间便灯火通明,战鼓声声,全军将士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了集结,卢城营号称征北军第一野战营,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丁仇没有想到,姚长坤的以防万一之举,竟然真派上了用场.他努了努嘴,孟老大,这可怪不得我要出风头了,雄阔海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哨骑一波一波地放出去,又一波一波地返了回来,雄阔海残部所处的位置不停地反馈回来,对方并没有向着柳树沟而来,而是沿着这条线的外围画出一道弧线,斜斜插向了一侧.显然,雄阔海也发现了柳树沟这里还有一支敌人的军队在驻扎.
“他是想进山!”盯着地图,丁仇用炭笔在地图上将雄阔海前进的路线标了出来,行进的路线虽然弯弯曲曲,但所指向的目标却是很明确的.
丁仇的手重重地戳在一个点上,”就在这里,他的目标一定是这里!”
“蟠龙山?”
“不错!”丁仇用力地点点头,”雄阔海的目标便在蟠龙山.”
“将军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蟠龙山脉之下,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大湖,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这个大湖是他天然的脱身之处.”看着众部将迷惑不解的目光,丁仇解释道:”现在雄阔海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极难摆脱我们,那么,这里便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可以摆脱我们进入大山的机会.”
“他们即便到了这里,又如何能摆脱我们?”有人仍是没有想明白.
“蠢材!”丁仇没好气地道:”雄阔海带领的这支军队从哪儿来的,南方,南方多水,多湖,这些秦家军只怕从光着屁股的时候便在沟湖里摸鱼捞虾,不会水的只怕很少,但我们呢,卢城营也好,札木合的蒙骑也好,只怕十停之中有九成九是旱鸭子,雄阔海到了这里,全军完全可以浮游穿过大湖,走直线进入蟠龙山,而我们呢,便只有绕道,据我所知,蟠龙山左近并没有可供大军行走的大道,这可不是我们北地,处处都有驰道,等我们绕过这大湖,这小子早就跑得没影儿了,一进山,再想收拾他可就难了.潞州与通州交界之处,群山连绵,想从中找出他,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人少了容易被他吃掉,人多了,得不偿失,巨大的消耗就让我们承受不起,这家伙是打着去占山为王的主意啊!”丁仇笑道.
“哪我们现在怎么办?”部将问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丁仇的眼神从地图上移了开来,”既然想通了他想干什么,那里还能容他这么容易的走脱,潘美,你带一千人虚张声势,打着我的旗帜,伪装出三千人的模样,给我去追击他,我带两千人轻装前进,直插蟠龙山,我要抢在他前面抵达蟠龙山大湖,在那里等着他.雄阔第一路要避开你,又要避开札木合的骑兵,怎以跑也不会有我跑得快!”
“要是这样一来,只怕要便宜札木合的骑兵了!”潘美有些不甘地道:”将军,我们这么做,只会为他人作嫁衣,札木合是骑兵,机动快,雄阔海没了去处,只能左迂右绕,必然会给札木合的骑兵追上,到头来,我们什么也捞不到!”
“这又有什么?”丁仇哈哈大笑,”我们卢城营的功劳还少吗,再说王爷是兵法大家,此战结束,他只需要瞄两眼战报,就知道我们在这一战之中所起的作用,我们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潘美恍然大悟,”那倒是,不过这一战结束之后,王强将军可能要倒大霉了,只怕会挨军法.”
丁仇收起了笑容,”这孩子,心性终还是差了一点,不过他有他老爹的余荫,又深得王爷喜爱,我和老孟又欠他情,到时候,总是少不得要维护他的.不至于吃大亏,这小子嘛,磨练磨练心性,对他总是有好处的.”
“这也就是他了,换个人,只怕要掉脑袋.”潘美哼了一声,”伤亡六千人啊,第四营伤亡六七千人,王心定然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