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唐 第39节
第二日的劳作随着太阳的升起又再一次继续,有了昨日实打实的到手钱,今日所有人格外地有激情,干活也格外的卖力,这一次他们坚信今儿做好活,晚上一定有钱拿。
第70章 县尉的嘴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颜白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酸痛的,一想自己昨儿啥也没有干,颜白觉得一定是昨儿早起然后去早朝在那儿站的。
看了看床头的衣裳,颜白好奇道:“伽罗,今天降温了么?”
“嗯,少爷今儿降了,比昨儿冷多了。”
“今儿我要进宫,你还是帮我把官服拿来吧!”
片刻之后门开了,颜白在伽罗的服侍下利索的穿好官服,穿上这让人浑身别扭的官服,颜白就去了老爷子住的小院。
老爷子起来的很早,他依旧是坐在那棵石榴树下,看着颜白规规矩矩的朝他行礼请安,老人家突然就湿了眼眶。
颜白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赶紧冲了过去:“阿翁您这是咋了?”
老爷子知道自己突然这个样子把颜白吓到了:“今早,各坊乡邻大清早的来咱们家门前跪谢,我想,如果当年你阿耶没有被叛军杀死,如果你娘没有追随他而去,他们如果有幸看到今儿这一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他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不再淘气了,也终于能让人安心了。
今年,你就年十六,马上就成人了,看到你进门,我仿佛看到了那时你阿耶在朝我走来,一样的英气勃勃,一样的虎虎生气……”
颜白被老爷子说的心里酸酸的,伸出手轻轻的抹去老爷眼角的泪滴:“所以啊,阿翁您更得开心不是?把身体养得好好的,我以后还要娶妻生子,以后还要面对更多扑面而来的倾轧,您可得跟现在一样帮我,就算不帮我出主意了,也得帮我抱娃不是?”
“你啊!”老爷子伸手点了点颜白的额头:“我说咱们家里人怎么都是个木疙瘩性子,原来把能说会道的本事一股脑的给了你身上,这嘴巴能甜死人,今儿听你在院子喊你要进宫?”
“是呀,衙门里还有那么多钱,总搁在衙门不好,趁着年龄小可以胡来,我准备把一部分送给陛下。”
老爷子点了点头:“万贯家财,不如一技在身,高谈阔论,不如一言九鼎,心是直的,做什么都是对的,心是弯弯绕,做什么都不得心,去吧,给陛下是最好的,有了它,你在封家挖四个粪池都高枕无忧。”
“那孙儿就先走了啊!”颜白朝着祖父挥挥手,牵着马就离开了家。
老爷子看着孙儿离开,朝着伽罗招招手:“来来小闺女,今儿你还得我给我讲讲你们那里的风俗和习惯……”
大嫂也探出了头,她打开飞奴笼,看着一群飞奴哗哗的冲上天,看着笼子里又多了几窝还没长毛的小飞奴,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天爷,这飞奴越养越多咋办?”
颜善闻言探出了半个身子:“娘,拔毛,烧火,熬汤!”
他心里恨死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叔叔,万年县现在官民打成一片,压力一下子就到了自己这边的长安县,昨夜苦思了一夜,也没有想到能让长安县百姓赚钱的法子,现在整个衙门官吏哀嚎一片。
长安县的诸多大户都准备要来万年县买房居住了,理由是能喝上干净的水,这富户真要流走,对长安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嫂闻言,狠狠的剜了一眼颜善:“滚!”
唉,颜善觉得这家自己待不下去了,不行,今晚回来得好好的找小叔聊聊,输可以,输的太惨年底可咋办?
当颜白穿着县尉官衣,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头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句县尉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所有干活的百姓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努力的记着县尉的长相,远远的冲着颜白鞠躬抱拳。
颜白面带微笑抱拳回礼,这一路笑的脸都僵了。
罐子看着颜白从自己身边不远处经过,他还是不敢信这就是县尉:“叔,这就是咱们县尉?昨儿狗子不是说县尉是个老头么?”
“放他娘的屁,县尉是曲池坊的颜家子,怎么是个老头了,以后离狗子远一些,别听他瞎胡咧咧。”
一愣神,颜白已经走远,罐子猛拍大腿:“哎呀,我娘让我给县尉磕头呢!这一转眼人不见了,这可咋办……”
“今儿结束去曲池坊,给老爷子磕头,我给你说啊,你别给别人说哦,我听说颜家老爷子是神仙转世……你想啊,这都一百多岁了,你见过一百岁的人么……听我的,你去给老爷子磕头,多磕几个,纳福呢?”
罐子频频点头,对,纳福,一定得纳福,万一把娘的眼睛给求好了呢?
到达宫门,颜白下马,看着宫门前一大群排着队准备进宫的官员,别看他们官服颜色不是绿色的很好看,可是呢,他们正在接受验证还有搜身,颜白不想耽搁时间,直接上马越到众人前。
“呦,小鸡啊,今儿咋又来当值啊!”
史仁基看着骑马的颜白咬了咬牙:“颜县尉,你狗日的能不能别这么嚣张啊,这是皇城,按规矩三十丈前都要下马,您倒好,直接冲到我们跟前,你说我们出手呢还是不出手呢?”
“这是陛下暂借给我的马,实际上就是陛下的马,来来,出手,不出手我看不起你,我看你敢不敢杀掉陛下的马!来来,就往这儿砍,这儿放血快……”
史仁基不想跟颜白磨嘴皮子,因为他早就发现,这颜白比李崇义嘴皮子还贱,反正在武德殿这么多天,没有一个人能说得过他。
阿翁还说颜白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在朝堂立德了,是一个有志向,有骨气,有大毅力的少年让自己多去跟着学。
学啥?
学这畜生的贱样儿么?学他的厚脸皮么?
天啊,这可真是造了个死孽。
“颜县尉你要干嘛?”
颜白拍了拍腰挂的长剑:“进宫面圣。”说罢朝着远处早已经等候的黄山挥挥手,然后又对小鸡说道:“喊几个人来帮忙,我去给陛下送点东西。”
颜白嚣张的进宫了,被颜白插队的一个五品官员朝着史仁基不满道:“老夫要参你一本,他一个七品为什么不搜身?为什么骑马皇城却不加阻止?”
史仁基不耐道:“一,他的马是陛下暂借给他的,按理说这个马还是陛下的;二,他的佩剑也是陛下赏赐的,有直接进宫权利,三,你鱼符不在,无法核查你身份,请你回去佩戴好鱼符,明日再来宫门等候。”
“史家小子,你等着,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府上,老夫要好好问问你家大人是怎么教的你....”
史仁基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去吧,你要是腿肚子不打哆嗦算你赢。”
第71章 那个胖子是谁?
进了宫之后颜白发现这里的官员比外面的还多,队伍排得贼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官员,看了一会儿,见是剪刀内侍在喊人进殿面圣,颜白明白应该是李二在找各位官员谈心。
想了想李二的皇位问题,颜白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新领导上任肯定是要收买一波人心的,显然找官员谈话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一顿敲打加承诺,你不跟着我就滚蛋。
颜白不想排队,想着今日衙门也没有要忙的事情,就一个人背着手朝着麟德殿走去。
还没进李承乾的小院,颜白就听到李承乾的高声朗诵声,背的还是《论语》,抑扬顿挫地听起来格外有意思,颜白听了一会儿待到朗诵声停下才去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开门的是小曹内侍,他见是颜白,笑着打开了门,然后高声道:“殿下,殿下,颜县尉来看你了!”
原本安静的小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颜白听到好几个陌生口音的说话声,有孩子说话声,也有女子的说话声。
刚踏进门槛,颜白后悔地就想把自己伸进去的左腿给剁了,正对大门的台阶处,一宫装丽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看着妇人那立体的五官,看着那眉眼间和长孙无忌极像的神态,颜白瞬间明白这位很美丽的妇人应该就是长孙皇后。
颜白咬了咬牙快步走进了门,远远地就朝着长孙皇后行礼道:“万年县尉颜白,拜见皇后殿下。”
长孙皇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打量了一番颜白, 轻声道:“早都听说了你,今日终得一见,来过来说话,柳叶去给颜县尉寻个蒲垫来!”
“小臣惶恐,今日贸然前来,实在不知皇后殿下在此,还请皇后殿下莫要怪罪。”不知道为何,颜白看到长孙皇后深邃的眼眸心里都有些发虚,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下,头都不敢抬。
长孙皇后没有言语,看着颜白的怂样子,又是轻轻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快些离开这儿?”
颜白心里苦涩,都低着头了,这心思还能被看出来,闻言,诚实道:“有那么一点点。”
“你很怕我?”
“不怕,但却有一点心慌!”
“慌什么?”
颜白咬咬牙:“莫名地紧张,自惭形秽的紧张....”
长孙皇后没说话,身后宫女却是忍不住笑了,鼻子喘着急促的粗气,看样子忍得好辛苦,颜白想看这个宫女好不好看,奈何不敢动,老老实实的跪坐在那儿如同一个兵马俑。
“听说前日的朝堂上你要求和封仆射赌抄家,赌这么大,来给我讲讲你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
“唉!”颜白叹了口气:“他说我残害同僚,其实就是打死了一个,算不上残害,那家伙贪钱贪的太多了,竟然在衙门里玩无中生有,害了不少人,他说我贪财,我家里三个长兄都在朝廷为官,几个嫂子更是待我如子,每天回家床头必定有一贯钱。
嫂子给的钱都花不完,我又没有啥特殊的癖好,我贪财干嘛?
他说我枉法,其实我是最守法的,这些天所做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人证物证我都能找出一大堆,这些我都问心无愧,自然要和他赌,反正我是清白的。”
长孙皇后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封刘氏昨日找过我,她向我哭诉如今整个府邸都变得臭不可闻,幼子家仆更是日日哀嚎,其长子封言道更是想与你拼命,颜县尉,手段酷烈了些,不就是这次修水渠没出力吗,至于吗?”
颜白有些琢磨不清楚皇后的意思,想了会儿回道:“臣愚笨!”
“唉!”长孙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哪里是愚笨,你这是在装笨,我答应封家的做到了,你听不听就不是我能管到的,还有,我可听说封言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都是年轻人,何必呢?”
颜白抬起头:“我那马槊虽然只有半截子,但是常年都带在身边,封言道不来还好,他来我就打断他的腿。”颜白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或者被他打断腿!”
宫女再也忍不住,看着天,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他是怎么做到既有骨气,又没骨气的。
长孙皇后莞尔笑道:“不错,不错,颜家终于出来个有点血气的,就是不知道手段如何咯!
今儿是来找乾儿的吧,他一会儿就出来了,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别搁在心上,我也是逼得没法了。既然陛下没说你错,你是陛下的官员,我自然也不能说你错。
想必这会儿李师已经结束,我去找李师说说话,承乾一会儿就出来了!”
说完,长孙皇后就带着宫女进屋了,颜白看了一眼宫女,有些失望,这宫女不好看,但也不难看,不过长孙皇后牵着的一个胖小子倒是有些好玩,眼睛又大又圆,和李承乾长得很像,他走的时候一直扭头回首看着颜白。
颜白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小胖子眼睛露出莞尔的笑意,咧嘴在那儿傻笑。
这是李泰?
颜白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琢磨着刚才长孙皇后的话,琢磨了半天也搞不懂皇后是啥意思,唉,这些大人物也真是,一次把话说清楚多好,非要把话说得云里雾里,搞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因为颜白的到来,李承乾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他来到颜白身边,见颜白规规矩矩的好没意思,捅了捅颜白:“咋了,见一次我母后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有吃的没,我饿了!”
李承乾挥挥手,小曹内侍立马就跑去准备,不一会就提溜来了一盒子糕点,尝了一块,宫里师父手艺不错,这糕点比外面卖的软和多了,咽下去也没有外面的那么喇嗓子,而且不齁甜,还有淡淡的花香味儿。
“封刘氏昨日来找母后的时候我也在,她一直在哭,哭声挺大,我偷偷看了却没有一滴眼泪。完了之后还和母亲喝了酒,之后父皇就来了,她就走了,母后就把封家哭诉的事儿说了一边,父皇没事没说话。”
“咦,你这米酒不错,比宝宝家的好多了,还有没,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带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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