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唐 第34节
说着温大雅朝着温无隐喊道:“隐子啊,你去跟厨娘说一声,温点酒,准备点菜,送到我书房。”
说着起身,拉着颜白的手就朝着书房走去,没走几步,他回头见温无隐也跟在后面,不满道:“我和你叔叔喝酒你跟着作甚,你是小辈,忙你自己的事去!”
书房内,一份精细的长安城布局图出现在颜白眼前。
温大雅敲着布局图一点的给颜白讲道:“长安城中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就是你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风景区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
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一百零八坊恰好对应寓意一百零八位神灵的星曜,南北排列十三坊,象征着一年有闰;皇城以南东西各四坊,象征着一年四季。城中除了水系分部,还有明渠和暗渠。
明渠用水,暗渠排水, 如果你真的要把这事儿做好,除了要求各坊保护明渠之外,暗渠更是要修好,你看这布局图,暗渠的位置就是我手指的位置,切记污水和明水一定要分开,不然就是白费功夫。”
温大雅看着疯狂记着笔记的的颜白满眼都是满意,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温柔,跟对儿子温无隐是两副面孔。
瞅了一眼颜白的字,温大雅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字咋这么怪呢?说它瘦吧,又不失其肉,说他不瘦吧,可又笔法外露,可见风姿绰约处,奇怪,真是奇怪。”
说着不过瘾,温大雅竟然开始自己临摹,写了几个字,又皱起了眉头:“怪哉,看似简单,可差一毫而谬千里,这是你的字?”
颜白闻言直冒虚汗,可看着温大雅那好奇追问的眼神,心虚的点了点头:“这是我写的字!”
“可有说法由头?”
“瘦金!”
“哦,瘦金?你先自己琢磨,我看看你的字!”
天黑了。
书房灯火亮起,时不时传来颜白和温大雅的说话声,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哈哈大笑,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映射在窗户上,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这一幕是那么的温馨。
温无隐笑着转过身:“去给颜家老祖宗说一声,免得他老人家见叔叔没回心里着急。”
“好的,大郎!”
第62章 伽罗的心思
大唐的酒主要分为米酒和果酒两种,米酒便是用谷物发酵而成,按照制酒工艺的不同,米酒又可分为浊酒和清酒。
浊酒制造工艺简单,酿造时间短,常有米糟漂浮在上方又叫做浊酒或蚁酒,清酒制作工艺复杂,酿造时间长,故清酒比浊酒更醇厚,所以,清酒比浊酒珍贵,非寻常人家可饮。
温家招待颜白就用的是清酒,所以……
颜白又喝多了。
这次不是喝米酒醉倒,而是喝清酒醉倒了,还是入口柔,味道香甜,喝酒的时候你觉得你喝的就不是酒,但是后劲是真的大,不知不觉的就醉了。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家里的老老少少都睡了,伽罗抱着九尾很早的就等候在门口,看到了温府的马车来,白马在马车后孤独的跟着,她就知道颜白应该是喝醉了,她把怀里的九尾放在地上,然后小跑着迎上去张罗。
大奶奶先前已经说了,家里的老祖宗年岁大了,睡得浅,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醒,在家里动静要小些,做事要细一些,她记在心里,所以,她小跑过去都是踮着脚尖的。
她朝着车夫揖礼,轻轻笑了笑:“烦请大哥搭把手,帮忙把大郎搭我背上就行。”
车夫哎呦一声赶紧避开伽罗,惶恐道:“大娘子可不敢这么叫,要是让府上人听到了,我回去得挨板子!”
他这绝对不是谦虚,而是礼本来就是如此,他是温家马夫,可对面的这姑娘却是颜白的贴身丫头,两者虽然都是为仆,但仆却以主为贵,他的身份比不了伽罗,虽然伽罗是个胡人,但车夫却一点都不敢轻视。
把颜白扛到了屋里,伽罗已经是满头大汗,她来不及擦拭又跑出了大门,把小白牵到了马厩弄好过夜的草料她才松了口气,轻轻的关上了大门,她又蹑手蹑脚的去打水,水弄好,把颜白摆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给颜白擦拭脸庞和双脚。
她没有服侍过人,这算的上是第一次服侍人,显得有些笨拙,擦脸巾的水没拧干,手还有些发抖,没做好,可她却还在认真的做着。
终于把颜白收拾好,也盖好薄薄的被子,她轻轻的关上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台阶上。
一想到那日阿达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她看着大奶奶如同挑货物一样审视的眼神,她害怕的浑身发抖,他们一家三口不认识颜家大奶奶,她以为她一定是被哪个富贵家的老头看中了,要买回去当暖床的丫鬟。
为什么是富贵家的,因为勋贵家自持身份,不会去要个胡女,就算要,他们也会去平康坊,因为那里的胡人最好看,也最会哄人开心。
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这是胡人女子最好的出路,比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街上扭动着身体取悦别人要好得太多,阿达根本就无力反对这件事,位卑的胡人是没有办法拒绝高傲的唐人。
贵人说了,三年放良,每年还有工钱,所以,她笑着同意这件事儿。
伽罗的身份经过了严密的调查,县衙的官吏在大奶奶的跟前乖得像个听话的娃娃一样,不论是唐人还是色目人胡人,买仆必须经过官府或牙人,有两方作保,这样日后就不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立好了契约,盖上印章这才算完成。
当伽罗来到了颜家,看到了那个比她死去的阿翁还要老的老爷子时,她以为这将是他以后要服侍的人,不仅如此,家里的人还给她准备了一套崭新的汉人衣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个都没有落下。
下午,大奶奶教了她要做些什么,如何说话,如何行礼,如何去照顾人,大奶奶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奇怪,不是主人对待仆人的态度,她甚至夸自己的身子长得很好,长得很标致匀称。
大奶奶还特意严厉嘱咐不能和要服侍的人有肌肤之亲。
她说,如果紧急时刻,可以大喊大叫,这句话让她万分疑虑!
然后,她就被安排到了旁边的这个小院。
小院里有很多只猫,还有一只特别特别大的猫,给这个大猫整整抓痒了一个下午,这个大猫才终于舍得让她抱抱,她天真的以为这只大猫是所有猫的阿达。
直到晚上,她看到这个小院的主子,就是在衙门和在东市看到的那个年轻的大唐官员,就是吃她烤毕罗的那个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日后她要服侍的就是这个人,那一刻她有些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只记得,大郎那惊恐的表情。
她只记得,自己是那么的开心,很明显,服侍官员要比服侍富商要好很多,地位也会高很多。
到了第二天,大郎早早的走了,她按照大奶奶的吩咐直接去了东市,她要在那里准备好午餐,等候大郎从宫里出来,吃完午餐后,再去县衙点卯。
再次站到东市的人潮里,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所有人都会自觉地离她远一点,往日凶悍的不良人看到了她也会朝着她和善的笑笑,或者远远的拱手行礼。
可偏偏有人不开眼,人潮里有几个浪荡子堵住了路,挤眉弄眼的,想过来调笑几句,话才说出口,几个不良人就堵了过来,二话不说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打的那几个浪荡子哭爹喊娘,这一切的变化让伽罗觉得原来换个身份真的就是换个活法。
自己的阿达因为自己这个新身份在东市也换了个活法,再也没有人敢去欺负他了,他的身边迅速的聚拢了很多很多的胡人,这些人原先很看不起阿达,如今在阿达身边却卑躬屈膝低眉顺眼。
在自己面前更是不堪,行礼,也是行最贵重的头人礼。
伽罗坐在台阶上,想着这几日的一切,美美的笑了,笑着笑着她忽然一惊,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她悄悄的推开门,看着大郎睡的踏实,这才放下了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到隔壁的一个小屋躺下。
她看着床头的铜铃,傻傻的一笑,然后才沉沉的睡去。
第63章 官员中的显眼包
有人服侍是真的好,因为你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你推开门就能看到温度正好的洗漱用水。
不过呢,颜白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好歹也是两辈子的人,这样被人服侍的感觉除了在某洗脚城心惊胆颤的体验过一回,其余时候顶多也就是在脑海里畅想罢了。
可如今梦想成真,颜白觉得自己还是享受的有些不踏实。
今儿不进宫,昨日李绩已经说了,十月大朝会将至,朝廷事务繁多,暂且休息几日,等十月大朝会忙完之后在接着开始,因此今日一整日的时间都可以由自己安排和分配。
才搁下饭碗,曲池坊的坊长卡着点就来了,他忧心忡忡道:“县尉真的要给咱们万年修水渠?”
颜白点了点头。
蒋坊长又赶紧说道:“我收到了萧衙役的信了,可我总觉得不现实,一坊至少也有百户人家,我每日也有自己要忙的事儿,万一平日哪个见我不顺眼的,他知道了有这种好事儿还不往死了整我啊!”
颜白笑着瞅着蒋坊长:“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所有人面对问题的时候都从坏处想,那依我看,我们什么事儿也不用做了,说句难听的话,你是坊长,你不想着让坊内的百姓喝上干净的水,第一念头却是想着有人要整你。
那我就要好好的问问,你平日到底做什么样的事儿导致你这么害怕别人整你?是不是要我派几个人来好好地询问一下,然后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坊长?”
蒋坊长尴尬的笑了笑:“事是人做的,心思难猜,我这不是怕有人故意捣乱么?”
颜白没理会他的小心思,自顾自说道:“据我所知你家里有三口井,你又有七个儿子,你当府兵的时候曾为大唐立下过功劳,军武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这点小事你还需问上官该如何做,搁在军营中屁股是要被打烂的。”
蒋坊长见颜白态度坚决,站起身拱拱手:“县尉放心,今日我就组织人手,曲池坊十四道沟渠今日一定会顺利的清理完毕。”
“把我跟你说的话也去跟托你来探我口风的人说下,坊间以前的事儿我不过问,今后要是有人去衙门告你们有贪渎枉法之事,我不介意把这样的人挂在城墙上,说不定我还会挂在城门口。”
蒋坊长尴尬的笑道:“省的,小的省的。”
“顺便也通知下去,每个坊出一百个人,优先从穷苦人家里出,一日工钱四个大子,整理好名单之后交给萧文石,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就可以,记住优先从穷苦人家里出,这个不能错!”
原本来找颜白抱怨要好处的蒋坊长,以为颜白会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松点口子,被颜白阴鹜模样吓得够呛,他以为颜白年岁小好糊弄,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把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刚才提了他有七个儿子就是在敲打他,说实在的,没有他那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在后面撑着,这曲池坊的坊长早都该换人了。
权力的本身就是力量的演变,当官是一种权利,是朝廷给了他力量,家里人多拳头大也是一种权利,这是人口本身自带的力量,这个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在一个坊里却是不容忽视。
用颜白的话来说,这坊长就相当于小区的物业经理,在官员面前屁都不是,可在每个家庭眼里,却又能格外的让人忌惮。
说话会儿的功夫,伽罗剥了满满一盘子的石榴,她极有耐心的把每个石榴粒都扣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大盘子:“大郎,来吃石榴了。”
大郎两字让颜白打了个哆嗦,他恨恨的抓了一把塞到了嘴里,咬碎果日,吮干汁水,然后跑到花坛边,喷出无数的石榴核:“你吃点,剩下的留给小七儿,就剩最后几个石榴了,再想吃只能等明年了!”
“好的,大郎!”
已经走到门口的颜白转过身,无奈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喊大郎的么?”
伽罗懵懂道:“大奶奶都是这么教的,别人也是这么叫的,我不管你叫大郎那叫什么?”
“少爷和公子你任选一个,哪个你觉得哪个顺口你就叫哪个!”
“知道了大郎!”
“哎呦,这造孽呦!”
从家里离开,颜白就直接去了布庄,买了三丈灰白麻布,然后就去了县衙,到了县衙把麻布摊开铺平之后,在众人不解地注视下颜白拿出了书写牌匾专用的大号毛笔,开始在这三丈长的麻布上写道:
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学之大者为国为民,吏部尚书为万年百姓生计捐赠五十吊。
看着自己的字,颜白还是很满意的,拍拍手,对着迷惑的黄山吩咐道:“去找两根竹竿撑起来,然后再找一帮子能敲锣打鼓的人,在万年县这这些个坊给我敲起来,一边敲一边就喊这一句话。
嗓门一定要大,气势要足,杆子要举得高,一定要让各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好!”黄山虽然猜不出颜白的安排,却本能的信任颜白,吩咐一下来,他扭头就开始去找人落地了。
“萧文石你现在就去把劳工准备妥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日就开始动工。”
萧文石惊讶道:“这么快,到现在咱们才花五十贯钱,我都算过了,这些钱连买石料的钱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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