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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176节

  颜善瞬间就带上了痛苦面具:“小叔,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你是知道我阿耶的脾气的,他要是知道有这回事儿,我回去之后就活不了了……”

  “如果你想把她带回去,这一关无论如何你都要走一遭!”

  颜善绷着嘴角,抑制着快要忍不住的笑意,死死地咬着牙蹦出一个字:“好,我听小叔安排!”

  “对了,她叫什么?”

  “保国,保家卫国的保国!”

  颜白呆滞了片刻,竖起大拇指:“保国,好名字,朗朗上口,震耳发聩,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个大气的,好,好好!”

  颜善看着颜白,总觉得小叔这夸赞怎么这么像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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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政道已经来长安快半月了,虽然无论去哪儿身后都有一个小小的太监和一个虎背熊腰的护卫跟着。

  虽然他明白这是监视,但是大唐皇帝对他还是挺好的,不但赐予了府邸,还给予了一个不小的官职,员外散骑侍郎。

  杨政道记得很清楚,祖母说在隋朝也有这个官职,隶属门下省,属于加官,没有实际的职务,说白了也没有多大的权力,但是有俸禄,相当于是朝廷养的一个闲人。

  长安比他想象中的人还要多,他每日都会坐着马车在长安到处闲逛,去了曲江池,去了东西两市,也在祖母的要求下去国子学听了几节课。

  夫子讲的内容他没有记住多少,但是却记住了站在门口的罚站的裴炎,裴炎虽然被罚站,但是却不会低头。

  听说裴行俭是颜白的弟子,他又去见了裴行俭。

  裴行俭给他的感觉和颜白给他的感觉一样,聊天的时候什么都能说,但是却没有一句话能说到点子上,两个人的想法始终碰不到一起去。

  后来他又认识了李泰,李泰给他的感觉还是很好相处的,很博学,也很善谈。

  但是汉王李恪却是让他极为难受。

  自己是隋炀帝的孙子,汉王李恪是隋炀帝的外孙,明明两人有血缘关系,又是表兄弟,按理应该亲近才是。

  可是李恪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宁愿和裴行俭打打闹闹,却不愿跟自己多说一句话。

  这份由内而外疏远让杨政道很受伤。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那些府兵说的都是真的,府兵说颜白是长安里面最有盛名的一个年轻人,他不信。

  那个姓马的说颜白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小人,他信了。

  府兵说颜家在读书人中地位很高,名声极好,且一千多年来都是如此,杨政道听闻后嗤之以鼻,一千多年的家族,在他看来都是徒有虚名而已。

  如果有,为什么突厥的颉利可汗没说,为什么公主也没有告诉自己,想必都是假的。

  杨政道不信,又去问姓马的,这时候姓马的却闭口不言,杨政道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那时候这个姓马满眼都是怜悯。

  杨政道现在站在国子学大门前,他看左右墙壁的印章,看着这满墙文章,他才突然醒悟。

  原来颜白真如府兵说的那样,正如鱼念之大兄说的那样,颜白仅凭他一个人就能压的整个长安学子黯然失色。

  他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极其的离谱。

  他看着裴守约,看着正和裴守约谈笑有声的小河间郡王李崇义,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在这些人面前不值得一提。

  他现在很想去定襄,他觉得他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勇气,他敢朝那呵斥他的突厥人出手,他敢抬起头直视每个人的眼睛。

第100章 战获入长安

  当一车车的战货络绎不绝地从城门进入的时候,爱看热闹的长安百姓的欢呼声就没有停止过,金银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

  这种光是他们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光,也是他们这一辈子拼命追求的光。

  到了中午,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去,他们端着碗,蹲在水渠边,吃一口,抬起头往后看一眼,不少人暗暗咋舌。

  老天爷,这突厥狗南下抢了多少啊,这是多少的金银啊,怎么后面的车队还没看到尾啊。

  一车车的战获进城,伴随着百姓的一声声的呼喊,李二在大唐的地位,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已经直冲到快与太阳并肩了。

  在原秦王府旧部的心里,大唐皇帝陛下如今就是神,一个出手就灭掉了不可一世的突厥国的神。

  原本以为大唐和突厥平等相处就行了,谁知道自己的陛下不但没接受突厥请降的请求,反而灭了他们的苗裔。

  对于从大唐建国以来就饱受突厥欺凌的大唐来说,此刻无疑是最激动人心的。

  当金不吾开始的时候,众人发现战货还在往城里运,虽然原先的金银车辆变成了一车车的弓弩箭矢,变成了一车车的羊皮牛皮,但相比金银财宝,长安的百姓似乎更喜欢这个。

  三五成群,也不管认不认识都开始闲聊起来。

  “啧啧这么好的皮子胡乱地放,看着都心疼,这要是在我手上,硝完了之后再一漂洗,上好的保暖坎肩不就有了。

  边角也不能丢,鞋子不也有了,剩下做双东市卖得最紧俏的那个什么手套,唉,闻着味都没有硝,等入伏了,天热了可就毁了啊!”

  坐在大肥脖子上的裴守约闻言插话道:“我师父说突厥那边马多羊多,咱们这儿稀罕到不行的东西在他们那儿倒是平常。

  反过来,咱们这儿常见铁锅铁耙子在他们那儿成了稀罕物,那些跑生意的用一块绸子就能换头羊呢。

  这还不算,你要是有白花花的颗粒盐,想换什么就换什么,而且到了晚上他们的女人的帐篷都不关,眼巴巴地等着你进去呢,叫什么“妻女待客”!”

  汉子看着裴行俭年轻,满脸鄙夷:“小郎君,这就胡说八道了,都是人,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裴行俭闻言得意道:“你懂什么,我们都知道茫茫草原虽大,但其实他们很多部族里面的圈子很小,很可能一个部落里所有人都是沾亲带故,都有血缘关系。

  用咱们的话说没有出五服之外。

  五服之内结婚生子是什么样子想必大家都知道吧,生出的小孩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他们也知道这个原因。

  所以在我们看起来很荒唐的习俗,在他们那里实际上很正常,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众人听到了裴行俭的话露出了向往,裴行俭正准备再显摆些别的,就听到一声轻喝:“大肥,你下次再背他你就不用回家了。

  还有你裴守约,再有一年就及冠了,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小孩了,现在你怎么还好意思让人背着?

  脸不要了我们都知道,腿要是不想要了你就坑个声,孙神仙就在庄子里,你放心,我让陈虎把你的腿剁了后绝对不会让你疼死,这个主意你觉得咋样?”

  裴守约呲溜下从大肥的背上滑了下来,这些日子呆在长安潇洒惯了。

  刚才光记得显摆了,一时间忘了师父要回来了,师娘带着伽罗他们也回长安曲池坊了,大家准备第一时间去接自己的师父。

  “跟我回,回去后你掌着灯,我们把院子收拾一下,你师父回来要在这儿住几天。”

  “哦!”

  裴行俭朝着发笑的裴炎挥挥手,然后牵着大肥的手跟着师娘一步一步地朝着曲池坊走去。

  伽罗见裴守约耷拉着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心疼道:“都给你说了好几回,你怎么还记不住呢?

  还好少爷不在,他要在了你可不是被骂一顿这么简单了,大肥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面挡住了我看不见!”裴行俭轻声地嘟囔着。

  伽罗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裴茹说道:“伽罗你就别心疼他了,他大了,我现在管不住了,等大郎回来再好好地收拾他。”

  说着,裴茹好像想到了什么:“今儿有时间,不去看看你的阿耶么?”

  伽罗摇摇头:“他现在过得好,我就不去了!”

  话语中伽罗有些失望,就在前几日,他阿耶胡风又娶了一个胡女,当时胡风也找人给伽罗递了话,想让伽罗去给他撑一下场面,长一长脸,等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伽罗。

  伽罗是真的有些不开心,因为阿耶娶的那个女人比自己还小,但心里却又觉得阿耶做的是对,毕竟苦了这么多年,阿姆也走了这么多年。

  就跟自己一样,他也有自己的活法。

  大姐现在成了伽罗最在乎的人了,听腾远说她最近又准备站在酒桶上跳肚皮舞了。

  伽罗还听说,阿耶续弦的那个女子不喜欢大姐,她觉得大姐以前在东市跳过肚皮舞,被好些男人摸了,他觉得会让人看不起胡风。

  可伽罗没有忘记,自己和阿耶没有饭吃的那半年,全是靠大姐跳舞一点点挣出来的。

  裴茹似乎知道伽罗的心思,轻声道:“咱们家没有这个活法!”

  一句“咱们家”让伽罗一下子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朝着裴茹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娘子回家后您先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罢,伸手就在马鞍上轻轻一按,整个人就像一朵飞翔的云,轻轻地落在马背上。

  “伽罗姨,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裴行俭自从知道师父受伤的那段时日,是伽罗嘴对嘴给师父喂药的时候,裴行俭就改口了,他觉得自己的叫法一点没错。

  因为他一直觉得师父一定会娶伽罗为妾,去年年底的时候老祖宗还说过这事儿呢。

  裴行俭觉得这次师父回来老祖宗一定会跟师父说这事儿的。

  裴行俭的一句伽罗姨把伽罗喊得满脸绯红,她转过脸:“不用了!”

  裴行俭接下腰挂的横刀,直接就抛了过去:“天黑了,拿着刀安全些,要是有喝多的宵小不干不净就砍。

  长安不良人都听咱们家的,现在没有人扫大街,全是不良人在扫,楠柏皖扫大街都扫的瘦了半截,这时候要是抓到几个宵小,估计他会开心的哭出声来,我……”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师娘裴茹拧住了,只听裴茹厉声道:

  “谁告诉你不良人听咱们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人家那是听衙门的,听朝廷的,关咱们家何事,口无遮拦,滚回去,跪祠堂,跪咱颜家祠堂……”

  伽罗笑了笑,轻轻踢了踢马肚子,开始朝着东市走去。

第101章 长大的伽罗

  胡风正在喝酒。

  如今长安的胡人越来越多了,他胡风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隔三差五,一帮子人都会聚在一起喝到天亮。

  如今金不吾更是难得时光,他把屋舍所有的家具全部挪了出去,如今屋子里面坐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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