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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125节

  众人都在期待着自己想的一切都不要发生,裴行俭却想着赶紧来人,让他试一试这惊雷在人群中炸开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史仁基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千牛备身,成了玄武门的宫卫统领。

  大兄的脸色这几日都没有好看过,今儿从宫中归来后脸色更是难看:

  “义安王李孝常应该是要反了,今早得到的消息,陛下派过去的御史被杀了!探子回报说利州军马已经有了异动,府兵开始集结了!

  颜白颜善你两个给我听好了,你们一个是县丞,一个是县令,乱起也乱人心。

  你们要好好的管着自己的心,无论哪个官员来告诉你们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做,就算做那也得看是不是陛下的旨意。

  自古成败都是一线之间,没有旨意下达就什么都别管,在自己的衙门位置坐好就行,天塌了还有我们几个,记住了没有!”

  颜白和颜善赶紧回道:“记住了!”

  颜善看着自己的阿耶离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宫中的角力也开始了,也就是说这次外面不但有叛逆。

  这长安城里也有别有心机者,不然阿耶也不会对我们这么说,无论哪个官员?呵呵,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太上皇还是不甘寂寞,我也很好奇,如果他们成了,他真的还能继续当皇帝?”

  颜善把脑袋伸到了颜白身前,小声地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这王啊都是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地盯着那个位置,总觉得自己也能跟当初陛下在玄武门一样。

  以为自己八百人也能成功,然后坐上那个位置!他们也不想想陛下是谁,人家是封无可封的天策上将军!”

  颜白使劲给怀里的猫抓抓脖子,吐出一口寒气:“外面的人咱们知道是谁,可里面的人不知道是谁,有多少,都准备干什么,想想都让人觉得烦躁!”

  颜善嘿嘿地笑了笑:“史仁基成了千牛备身,成了能在陛下三丈内拿刀子的那六十人中的一个,而且他去了玄武门,这次禁军统领中怕又不少人要抄家灭族了!”

  “刘德裕?”颜白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和义安王对普通官员搞京债呢,怕不是老早就做了这打算吧!”

  “谁知道呢,就算不是,他这人也没好心!对了小叔,你那个什么水泥到底搞出来了没有?”

  一说这个事颜白就很苦恼,他就知道烧制水泥要有石灰,黏土,铁粉,但是比例不知道,还有什么材料也不知道。

  闻言颜白苦恼地摇摇头:“试了几百次了,总是缺点东西,可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工匠们只能一点点地去试了!”

  “小叔,不行就算了,楼观台那儿天天冒烟,袁道长都找了我好几次让我给您说说了!”

  “他怎么不来找我?我又不吃了他!”

  颜善又是嘿嘿一笑:“他应该是怕你讹他吧!”

  “狗屁,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如今长安我可是大才子,都夸我好呢,他这是诽谤,这是诽谤啊,不行,我要去找他……”

  “不行,马上就要宵禁了,你们不能进城!”

  城守捏着鼻子看着眼前的一群野人模样的胡子:“快走,不然就把你们抓起打板子!”

  “贵人您看,这是我的过所儿,这上面的字都是我姐夫亲自写的,对了,对了,我姐夫是叫做御史,他……”

  腾远把陈摩诘拉了过来,撩开长发,露出脸庞:“他兄长是县尉,万年县县尉,我……”

  腾远先前最讨厌的就是长安,他做梦有一天一定要离开长安去外面看看,可真的走了一年的路,再回到这个地方。

  他突然发现这个他先前发誓出去后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来讨厌的地方,在时隔一年后见到它却让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安,想着住在城里的姐姐,他用手按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然总感觉心会突然蹦出来!

  城守接过过所,瞥了眼,就在腾远以为下一刻自己就能进城的时候,城守突然说道:“我不认识字啊!”

  “贵人,贵人,您找个认识字的看看,求求您了,看看,贵人,贵人…”

  听着腾远的关中口音,城守皱了皱眉头,忽然朝着陈摩诘问道:“他说你大兄是万年县尉,那么你给我说说,你大兄姓什么,叫什么?”

  “颜白!”

  “贼你妈!”

  城守大怒:“就知道你是来消遣我的,万年县县尉是牛德华,你竟然说是县令颜县伯,我砍死你这个驴日下的!”

第44章 终相见

  不良人楠柏皖看着城门口一群野人,看着他们身后牵着的一溜高头大马,他又蹲下身看了看,看着马肚子下的那一团物事,眼眸闪过一丝惊异:

  “我滴乖乖,这些马都没骟过,这是好马啊,上好的种马啊!”

  他眼珠转了转,想到县令一直在苦恼买不到好马,心里有了主意,歪头悄悄说了几句话。

  他的小跟班快速地朝着曲池坊跑去,楠柏皖背着手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城守用刀背在抽打这些野人。

  看这一个长得黑漆漆的女人正用后背替一个黑小子挡着,楠柏皖轻笑道:“这野人倒是蛮有意思,难不成这是他儿子?看眉眼年纪也不大,这倒是奇怪得很?

  早产儿?”

  腾远捂着脑袋不忿道:“我姐夫是御史陈黯,你敢打我?”

  “呸,你姐夫是御史,老子姐夫还是御史大夫呢?滚不滚,不滚我抽死你!”

  “我叫陈摩诘,我姐…呸呸,我大兄是颜白!”

  城守真是快被气死了,他感觉他受到侮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气得鼻孔都要喷火:“贼你达,你当我傻是不是?你当我傻是不是?

  你姐夫是御史,好,我,我权当是了,可你就更夸张了,你大兄是县令?还他娘的是万年县令。

  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你狗日的刚才说你是姓陈对吧,颜县伯姓颜,跟我读,颜色的颜,颜家的颜,不是陈,不陈,不是早晨的晨!”

  楠柏皖靠着城墙,扣着鼻孔在那儿嘿嘿直笑:“一个姓陈,一个姓颜,大兄?”

  扣着扣着楠柏皖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呢?陈摩诘,陈摩诘?嘶,不对啊,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楠柏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摇摇头,打算好好看戏,一扭头却发现看戏没了,那一群野人被打怕了,躲到一边,再也不敢站在城口了!

  苏合拿着鞭子疯狂地抽打着腾远和陈摩诘,嘴里怒骂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什么满地黄金,什么漂亮女人,看看我这满头的包,还没进门就挨顿打,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两个贱种!”

  腾远和陈摩诘抱着头相视一笑,眼底那压不住的杀意好像随时都能喷涌而出:“忍忍,明日就能进城!”

  “对,他不认识字,只要认识字的来了,咱们的苦就到头了!”

  楠柏皖看着被热闹吸引来的又一个伙计,皱着眉头突然问道:“大肠,脑子活儿,干这行你比我久,你知道陈摩诘是谁?”

  “诶,你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陈摩诘,陈摩诘…”

  长便突然一拍脑门:“诶,我还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原先跟着郑老大身后有个小子叫陈摩诘,那小子原先是个小和尚,不知道怎么就跟了县令。

  县令喜欢这小子的机灵,一直把他当作小弟照顾,那小子也是个机灵鬼,顺着杆子就管县令叫大兄。

  后来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了,跟着陈御史的弟弟还有一群室韦人往北走了,说什么去采参。

  当时事儿不小,走了之后县令才知道,把县令气得在县衙摔碎了他心爱的茶壶呢,一直骂陈御史不是个东西!”

  说着便看着楠柏皖:“怎么?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事儿来?”

  楠柏皖深吸了好几口气,哆嗦着嘴唇子,指着城门口那一群野人说道:“刚才那一群人中有一个黑小子是他叫陈摩诘,说他大兄是县尉,还有一个小子说他姐夫是御史,叫陈黯……”

  “你傻啊,县令开始的时候可不是县尉么?”

  “楠柏皖你守着啊一定守着啊,我有驴,我走得快,我去找县令,记得啊,等着啊,一定要等着啊……”

  不良人开始敲锣了,立冬后天黑得早,马上就宵禁了!

  城守已经关上了城门,看着城门楼子里的一群野人,他没好气道;“你们可看好了啊,人是你们领进来的,出了事儿跟我没丝毫关系!”

  见几个不良人点着头,城守不由得好奇道:“不会你们真相信他们一个姐夫是御史,一个大兄是县令吧!”

  楠柏皖点了点头:“开始不信,现在有点信!”

  “唉!”城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要是真的,那我大兄是长安颜善颜县丞!”

  话音才落下,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这一匹白马突然从远处出现,马儿速度极快,就跟要飞了一样。

  这时候敢这么嚣张地骑马的就只有县令颜白,而且还是一匹白马,陛下曾经骑过的马。

  城守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不会吧,这一群野人不会说的都是真的吧!”

  颜白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跳得这么快过,一年,整整一年,陈摩诘这小子从去年的不告而别后整整走了一年,今日得到消息他可能回来了,颜白决定一会见面先打一顿,一定要问他下次还跑不跑了!

  如果还想偷偷地跑,那就继续打!

  想着想着颜白又觉得心疼,他走了一年还不是因为自己,就因为自己当初说那儿的参好,这小子就偷偷地跑去采人参去了!

  陈摩诘看着远处那一匹飞驰的骏马,受了一年的苦都没有哭的他,被人差点打死都没有哭的他,突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腾远站起身抱着陈摩诘又蹦又跳,大声鬼叫,像是疯了一样,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指着城守怒声道:“我真没骗你,我姐夫真的就叫做陈黯,他真的是御史!”

  见城守一瞪眼,腾远缩了缩脖子:“你刚才把我头打疼了!”

  颜白已经来到城门前,看着大哭的陈摩诘也不由地红了眼,左右看了看,目之所及没有找到一根棍,就走到石榴树旁折断一根食指粗细的木条,一把扯掉枝叶,走上前看着陈摩诘:

  “还知道回来啊!”

  “小弟让大兄挂念了,该打!”陈摩诘不断地磕头,不断地说着自己错了,让大兄挂念了!

  “我让你不告而别,我让你不告而别,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石榴树枝条疯狂抽打着陈摩诘,陈摩诘俯身在地上,故意把后背挺得直直的,枝条每一次落下,陈摩诘的后背处就有一蓬灰突地散开,抽了几十下。

  楠柏皖看着身穿狼皮的陈摩诘,转过头不想看,这是在打灰,不是在打人,看来这小子和县令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狼皮上落下的灰尘在地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看着一脸笑意且享受的陈摩诘,颜白恨的牙痒痒。

  “楠柏皖把你手里的棒子给我,看我今儿不捶死这不知道回家的野小子!”

  楠柏皖赶紧后退几步,谄笑道:“县令,算了,算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这棒子沉,别把人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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