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第42节
这些做法,的确是他闻所未闻的。
师徒两个聊了许久,越聊越是糊涂,最后只能慨然长叹,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无法理解陈宓。
陈宓不知道这些,但若是知道了,也是要嘲讽一下的——做事情哪里能够又当又立的!
又想做事情,又要彰显自己淡泊名利,想啥呢?
只是……
陈宓一定会这么嘲讽,但真正做事的时候,却是一定要又当又立的。
比如说今晚的陈宓。
又当又立是中国人做事的第一法则。
千年的传统便是要求君子不能汲汲于利,你目的可以是挣大钱,但一定要表现得你想做的其实是事业。
有一个段子是这么说的。
你如果说,你的梦想是操最美丽的女人,挣最多的钱,那么你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但如果你说的是,你的梦想是追求最完美的爱情,做最大的事业,那么你会获得许多的称赞。
所以,基于这个原则,出现在醉仙楼门口的陈宓,撑着油纸伞,雪粒飘洒之下,玉树临风,长身玉立,天气很冷,但他的眼神很温暖,灯光之下,长身玉立的少年,就像是画中人一般。
一个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咦,那位少年长得真是标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少年郎。”有人轻声说道。
“是啊,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呢,都没有是认识么,难道是哪个大家族的少年郎,刚刚出来见世面……嗯,是不是杨家的子弟?”
“应该不是,杨家是我娘亲婆家,诸多表兄弟姐妹我都是认识的,并没有这一位。”
“嘿,这一次不是说那位陈静安会来么,据说陈静安便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曾南丰在关洛宴记中不是说过么,陈静安堪称大宋人样子,貌比潘安,才比宋玉么,看着少年郎,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哈哈,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去你娘的,这还叫平平无奇,你这相貌该叫惨不忍睹吧!”
……
陈宓进入醉仙楼后,的确是引起了不少的议论。
陈宓抬眼张望,除了目露惊奇的醉仙楼的堂倌们,在场的没有他认识的,看了半天才看到从后面匆匆赶来的卢伯蕴。
卢伯蕴赶紧抓住陈宓:“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才来啊!”
陈宓笑道:“我没有迟到吧?”
卢伯蕴苦笑道:“没有没有,但哪有参加文会是踩着点来的啊,事不宜迟,我先带你去见一些人。”
说着卢伯蕴拉着陈宓往二楼走。
“……这个文会是杨卢两家合办,但对外还是以杨家为主,我不过是作为调度而已,主持的人还是杨家的人,你是此次文会重要的参与人之一,得去见见杨家的主持人。”
“哦,杨家来的人是谁啊?”
“来的人不少,不过都是小辈,主持人是杨家家主杨文广的长孙,也就是杨怀玉之子杨士奎,当然,杨士亮、杨士鹏也都来了,还有其余几房的孙儿辈也来了,比如杨士偰、杨士倓、杨广荣、杨光震、杨光德等都来了,还有……”
卢伯蕴压低声音:“……还有,杨家的许多适龄小娘子也都来了,估计是要在诸多与会的才子之中挑选夫婿的,当然,成不成另说,但平台也是要搭起来的嘛,贤侄今晚好好表现,若是能够与杨家结亲,对你以后的前程大有好处!
呐,看到里面遮布的地方没有,今晚的文会以一楼为主,二楼则是杨家眷属以及卢家女眷为主,遮布的地方便是女眷所在,都看着下面呢。”
陈宓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是相亲大会还是文会?
第七十二章 一个傲娇的少年!
卢伯蕴带着陈宓去见的是杨家的主持人,也就是杨文广的嫡孙杨士奎,算是杨家的三代,这种文会主打的便是年轻人为主,让不到三十岁的杨士奎来主持还是比较合适的。
陈宓见到杨士奎这个杨家下下代家主,还是有一些好感的,杨士奎是将门之后,虽然身体魁梧,但富贵熏染后自有一份雍容,接人待物上还是颇有一套的,虽然起承转合之间有一些生涩,并没有挥洒自如,但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陈宓知道不能以自己为标杆来要求年轻人们,自己是几十年练出来的功夫,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各种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到了真正身居高位之后,这种接人待物的功夫早就已趋化境,不是杨士奎这样身处豪门的接班人能够比拟的。
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是相当奇妙的东西,杨士奎见到陈宓的那一刻,就心生好感了。
至于是为什么,杨士奎并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陈宓长得帅,有可能是陈宓身上带着一些年轻人的傲气,但却从内心深处自然流露出来的与人为善吸引了他,不管如何,杨士奎都觉得陈宓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人。
卢伯蕴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神情,但内心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面前这个外表少年模样,从骨子里也显露出少年模样的少年,真是那个陈宓?
这话有点拗口。
但卢伯蕴想表达的是,他认识的陈宓不是这个模样的。
他认识的陈宓,虽然当真是个少年,但不过是外表是个少年,实际上却与沉稳如山、心思如海的中老年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这个略带傲娇的少年人表现是怎么回事?
卢伯蕴心里有许多话想问陈宓,但多人在场,他也不好问,好在时间差不多了,在杨士奎的带领下,大家一起往楼下去,文会也快差不多开始了。
卢伯蕴悄悄拉住陈宓衣袖问道:“静安,你这是?”
陈宓悄悄扯回衣袖:“世叔,这才是我陈静安真正面目,一个傲娇的少年,以前种种皆如昨日死,世叔莫要提及了。”
卢伯蕴:“……”
你娘的,逗我玩呢。
不过这种场合之下,多说无益。
醉仙楼的大堂很大,但来的人也很多,一眼下去,都是年轻读书人,陈宓混入其中,全无半点违和,虽然显得鹤立鸡群,但物种还是相同的。
都是读书人嘛。
杨士奎是杨家出面的主持人,但在这里也不过是陪客,主角并不是他,今晚的主角是杨家邀请来的几位评委。
陈宓看了一下,竟然发现有老熟人,一个是王韶,大喇喇地坐着,旁边说话的是李泰,另外两个就不太认得了,不过能够与王韶坐在一起,身份自然也是不错的。
文会也好,雅集也罢,中国人凑在一起,不先吃饭喝酒,都是不正经的,结婚得吃喜酒,出丧得吃席,文会诗会也是同样的道理,不然干嘛要在酒楼里面举办?
嗯……好嘛,实际上即便是去野外办,也一样是少不了吃饭喝酒,吃吃喝喝,再将事情给办了,这才是中国人。
今晚也是如此。
陈宓被安排与杨士奎等人一桌,距离王韶等人不远,王韶看到了陈宓,笑着招手,陈宓站起来走过去——今晚就是来露脸的。
王韶那一桌就是整个文会的中心,许多人都盯着那一桌呢,王韶的动作以及陈宓的举止顿时引起了大堂内诸多人的注意。
陈宓走到王韶那一桌,先与王韶见礼:“年伯安好。”
王韶旁边一人笑道:“子纯兄,这个难道便是静安四句的作者陈静安?”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顿时哗然。
有低低的声音响起,诸如‘啊,这就是陈静安’、‘原来陈静安当真如此年轻’、‘酸了酸了,人家不仅年轻,还特么的如同传说中那般风姿卓越’……之类的话,因为很多类似的声音,便形成了低低的嗡嗡声。
王韶笑道:“来,静安,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起居郎苏颂苏丈人,这位是兵部员外郎范纯仁范丈人,这位是李泰李子和,你们该是老熟人了,子容兄、尧夫兄,这位便是陈宓陈静安了,哈哈。”
陈宓心道,原来是这两位啊。
他不敢怠慢,赶紧作揖:“见过两位丈人。”
宋朝士大夫之间,流行互称“丈人”。
《曲洧旧闻》载:“近岁之俗,不问行辈年齿,泛相称必曰‘丈’。不知起自何人,而举世从之。”“丈”字之前,有时候还会加上排行,如司马光被称为“司马十二丈”。
所以陈宓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并不会犯一上来就喊大人这等贻笑大方的称呼。
范纯仁笑道:“最近听静安二字,耳朵都听出茧来了,南丰先生的关洛宴记一文,记载得可是颇为详尽,某却是不太相信里面所说之什么陈静安是为大宋人样子,今日一见,却是不得不信啊。
世兄不必多礼,你是张宗师的弟子,张宗师与先父乃是至交好友,咱们便以兄弟相称就是。”
陈宓心中一喜,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赶紧道:“是,范师兄。”
范纯仁是范仲淹的次子,在朝中人脉可谓是深广,与这位搭上线,以后许多事情便好操作许多了。
苏颂笑道:“静安的静安四句,算是将读书人的职责都给说了个透了,老夫前几十年浑浑噩噩,直到听到了静安四句,才恍然大悟,静安功莫大焉。”
陈宓连忙称不敢。
桌上另一位李泰却是正眼都不看一下陈宓,陈宓也不愿意多说话,听王韶嘱咐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杨士奎赶紧让陈宓做自己的身边,招呼陈宓吃东西:“静安,先抓紧吃点东西,一会就该进入正题了。”
陈宓笑着点头,挑拣几样好吃的填填肚子,同桌有敬酒的,他也陪了几杯。
喝了酒,气氛便热烈起来,文会也渐渐进入了高潮。
第七十三章 杨玉容!
文会渐渐进入高潮,也无须有人出来主持说让大家作诗词,因为没有多久就有人开始手拿纸张上去,请几位评委点评了。
范纯仁也罢,苏颂也好,待人都算是和蔼,今晚的职责也都是做评委来的,自然不会让人难堪,觉得好的,便大声称赞几句,觉得不好的,也会给与表扬,有特别好的,便让人大声读出来,让众人共赏。
陈宓慢慢地吃着,杨士奎时而来回走动,招待各个文人,不时回来与陈宓喝一点,轻声聊上几句,几乎将在场的人都给照料到了,陈宓对这个杨家长孙倒是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卢伯蕴则是以管顾醉仙楼的堂倌后厨为主,主要是做幕后的工作,之前的大堂倌小秦被指使得团团转,想要过来与陈宓说句话都偷不得空。
整体的气氛是相当热烈的,只是之前想象的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却是没有征兆,大家偶尔会谈论起静安四句,还有人过来与他寒暄几句,报了姓名,约好了以后多加往来,当真上来冷言冷语的却是没有。
这让陈宓暗暗嘲笑自己小人之心了。
醉仙楼的对面便是樊楼,樊楼诗会算是汴京公开的最顶级的文会,这一次据说有很多顶级文人都在那边,有人说看到了晏几道也被邀请了,这自然是说明级别的确是够高的了。
醉仙楼这边其实算是不错的了,有王韶请来范纯仁以及苏颂两人,至少在评委上并不太吃亏了,不过即便如此,在醉仙楼中,依然从那边传过来一些诗词。
“晏几道写了一首诗,写得真好,不过不是很符合目前的气氛,但联系他这几年的境地,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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