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第35节
张载点点头:“你大早上起来写什么呢?”
陈宓耸了耸肩,叹息道:“写计划书呢。”
张载倒是来了兴趣:“什么计划书?”
他凑过去,看到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最上面赫然写着关于如何让关学深入人心的小计划。
张载不由得一笑,壮大一门学说哪有那么简单地事情,他讲学这么多年,关学虽然为人所知,但真正的门徒也没有几个。
一般来说,一门学问想真正壮大起来,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而且仅仅是初为人知罢了,要到根植人心的地步,可能要上百年功夫才有可能。
壮大尚且艰难,何况是深入人心?
张载的笑,倒不是嘲笑弟子的痴心妄想,而是赞叹弟子的雄心,但未尝没有觉得不靠谱的原因在。
“老师觉得不靠谱?”
陈宓笑道。
张载沉吟道:“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关学的确是需要你用一辈子去践行的,你若是没有这个理念,那我倒是要怀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陈宓笑了笑,张载这话的意思是,你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符合我的期待地,但对于你能不能做到这个事情,嗯,我保持意见。
陈宓笑道:“老师不想知道我想做什么么?”
张载点头道:“说说?”
陈宓点头道:“老师认为,一门学问想要真正流传下去,需要什么条件?”
张载沉吟了一下道:“这门学问首先得内容好”
陈宓点头。
“其次得有出色的继承人”
陈宓又点头。
“最后就是运气得好。”
听到这里,陈宓不由得笑出来了,说得也是,运气说来像是玄学一般,但有时候的确是如此,运气不好,学说再好也留存不下来,诸子百家真正留存下来的也没有多少,那些没有留存下来的当真是内容不够好,继承人不够出色?
不过,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陈宓笑道:“老师说得对,这些因素都颇为关键,也都是必要条件,咱们想要让关学发展壮大,以至于深入人心,就是得对这些因素进行强化。”
张载诧异道:“强化?这个很难吧,人力有时穷,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只能将学问推到这个地步,至于继承人,我几十年才遇到你,也只能依靠你了,至于运气么,那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陈宓摇摇头道:“老师觉得这三个因素是最重要的,弟子是认可的,不过也有别的因素,比如说钱与权力。”
张载更是诧异起来:“这又与钱有什么关系,与阿堵物哪里可以与学问相提并论?权力固然可以一时吸引人,有些大官的所谓学问理论,在他们任上被人吹捧,但他们一下台,那些学问也如沙台风化,不值一提贻笑大方。”
陈宓笑道:“老师说的是,不过老师听我具体的打算,如果关学能够在各州县开办私塾以传授学业,将关学参杂其中教授学生。
大宋便有分路二十六,京府四,府三十,州二百五十四,监六十三,县一千二百三十四,假设每州县有百名学生,那么关学便有十万嫡系。
十万嫡系中有两三成概率可以成材,便有两三万人关学弟子,有这些人在州县盘踞,关学还怕不深入人心?”
听着陈宓孩子气的说法,张载不由得哑然失笑。
张载的笑容就差点说陈宓不靠谱了,但陈宓却是毫不在意,问道:“老师觉得不可能?”
张载斟酌语句:“静安你的想法不能说是错的,但要真正实现是不可能的,天下那么大,你又如何能够每个州县都设私塾,办私塾是要钱的,而且是很多的钱,而且又要去哪里找那么多的人当老师,我们有如何能够管理得过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陈宓点点头道:“老师考虑得对,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钱和权的问题,当然,这个权未必就是官权,而是组织管理权。
所以归根结底便是,我们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许多的钱,而是要有组织的能力,组织能力便是要培养出大批能够管理私塾的人才出来。”
张载沉吟了一下道:“路子是对的,但要做到很难!
首先便是钱的问题,办私塾一般会找乡贤募捐,但很难支撑起日常运营,那些能够经营的私塾,要么有稳定的乡贤捐助,要么就是有属于私塾的私田,这些私田的收入,都归私塾所有,才能够支撑得起日常的开销。
而且老师也是个问题,咱们去哪里找那么多懂关学的夫子,若是有,关学也早就深入人心了。”
陈宓点点头:“是很难,不过是能够做到的,很多事情看起来很难,其实是因为钱的问题,有了钱,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张载露出一个你说了一个正确的废话的笑容。
陈宓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而对我来说,挣钱,从来不是艰难的事情。”
第六十一章 洛阳纸贵!
陈宓说得笃定,但张载只是笑笑而过,没有将其当成一回事。
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少年人多爱发大话,他少年时候也是如此。
宋仁宗庆历元年时候,自己二十一岁时,便一腔热血写成《边议九条》,向当时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上书,陈述自己的见解和意见,还联合焦寅组织民团去夺回被西夏侵占的洮西失地,为国家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这些事情有时候在夜里想想,感觉自己那时候是太过于天真了,虽然有时候还是热血沸腾,但有时候不免有些羞耻感,毕竟总是过于中二了。
然而,少年人的雄心壮志从来不该被嘲笑。
所以张载也并不蔑视陈宓的天真。
如同陈宓在少年大宋说里面所说,少年就该如同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不过,张载却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增加对陈宓以及陈定的知识的传授,万丈高楼平地起,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不过手上还得有本事,想要做事,就得博取功名,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于是,外面依然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之中,张载与陈家兄弟却在儒家经典之中遨游,他们不知道的是,关洛宴的事情,已经随着王韶以及曾巩在春节期间的交集往来,在各种场合之中被讲述。
随着曾巩操刀的《樊楼记》传播,《少年大宋说》《静安四句》、以及产生的背景、陈宓其人等事情已经广为人知。
当然,在这中间,程颐的作为曾巩用春秋笔法掩饰了过去,只是轻描淡写说程颐见猎心喜考验了一下陈静安,因而《少年中国说》才因此面世。
这种掩饰自然是出于曾巩并不想得罪程家的缘由,程家在大宋已经算是上世家了,程家门生故旧遍及朝廷上下,曾巩出身江西南丰大族,兄弟好几个都在官场,自然不想得罪程家这种庞然大物。
不过虽然用了春秋笔法,关学与洛学之间的矛盾依然被一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作为现如今汴京城中最为流行的学说之二,关洛之间的矛盾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张载、程颢、程颐都算是热门人物,他们之间的矛盾自然被人重视,而这次事件的主角陈宓,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关注以及……好奇。
张载之前所在的驿馆被许多人踩破了门槛,可惜张载并不在,而陈宓这里却不被人所知,倒是有几分清净。
不过这些张载与陈宓并不知道,直到李泰上门。
别的人不知道张载以及陈宓所在,李泰自然是知道的。
再次见到陈宓,李泰不由得心生感慨,离上次见到陈宓,不过区区十天的时间,十天的时间,却让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少年,蜕变成为汴京城名人,人生之际遇,果真是奇妙啊。
“李夫子是来找老师的么?”
陈宓颇热情。
李泰笑了笑:“既是来找我那同年,也是有事找你。”
“嗯?”陈宓倒是有些疑惑,“世叔那边有事?”
李泰点头:“也算是吧。”
陈宓点点头:“那李夫子是现在说还是要先见老师?”
此时陈定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见到是李泰,颇为高兴道:“李夫子来了,新年好啊!”
李泰见到陈定也是笑道:“你好陈定。”
陈定笑道:“李夫子……嗯,还是叫年伯吧,年伯是来找老师的么?”
“年伯,老师……嗯?”李泰颇为疑惑。
陈宓笑着解释道:“老师见家兄基础扎实,为人也是勤学,便一起收下了。”
李泰闻言倒是诧异,脸上的矜持却是不见了,变得热情起来:“原来如此,小年兄真是有福气啊,有我那同年做老师,以后前程无量啊。”
陈定有些不太好意思:“年伯就叫晚生的字固安吧,这是老师给起的。”
李泰哈哈一笑:“恭喜恭喜,固安……好字,还有静安的字也是颇好。”
陈宓笑道:“老师学究天人,他起的字是很好的。”
院子不大,三人在此聊天,张载也是听到了,出来看到李泰,颇为高兴:“子和,你来啦,新年好啊,我这几天正惦记着你呢。”
李泰有些好奇:“你子厚惦记我做啥?”
张载指了指陈定陈宓笑道:“要感谢你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一对弟子啊,哈哈,固安踏实好学,静安才华横溢志向远大,实是不可多得的学生啊。”
李泰闻言笑道:“若是当真要感谢我,还不如请我喝顿酒呢。”
张载哈哈大笑:“安排,安排!”
陈宓笑着接话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这阵子老师为了授课,可是半时都不得闲,正好今晚喝点解解乏。”
李泰欣然应下。
陈定也是开心,他能够成为张载的弟子,还真的感谢一下李泰,闻言便赶紧道:“你们先聊,我赶紧去安排,今晚年伯与老师好好喝几杯。”
陈定匆匆而去。
李泰赞许看着陈定的背影,赞道:“子厚,固安这孩子不错。”
张载点点头:“固安勤快热情,性格很好,与我少年时候颇为相似,也勤学上进,以后前程也是不错的。”
李泰笑道:“静安更是了不起啊,少年大宋说已经风靡汴京,尤其是静安四句,已经在读书人之中传疯了。
这些天来醉仙楼饮宴的读书人,没有不知道静安四句的,喝至醉熏时候,齐声朗诵静安四句之后,那种冲天而起的热血让人叹为观止啊。
子厚兄,你这弟子,了不得啊!”
“嗯?传得这么快?”
张载闻言与陈宓诧异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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