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93节

接着他又转头向徐章垿道：“我看这书店，布置的不错。看这样子，你们似乎是要一边买书，一边自己出书，也搞些出版的事情？”

“是这样，目前准备出一点徐先生的诗集。”胡适之在一旁说道。

“只靠诗集，怕是撑不起出版的事情，嗯，既然你们要出些书，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嗯，要麻烦闻先生。”李谦又道。

徐章垿听着前面，满以为有什么事情要交给自己了，却不想李谦一转，却又转到闻一多那里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闻一多问道。

“闻先生对于中国古典诗歌很有研究，而上海大学的那帮子理工学生，也需要文艺来熏陶一下。所以，我想要委托闻先生，编写一本给他们看看的中国古诗歌的读本。中国古代灿烂的文化，很大一部分就在诗歌上，现在的青年，既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的科学和思想，也要接受传统的文化的熏陶，以便保持对中华文明的信心。这件事情，我干不了，若是拜托胡先生做，胡先生太忙，我又怕他做来做去，最后却只有上半卷，下面总是不知道那里去了。所以这事情也只能拜托闻先生了。闻先生若是将这读本编好了，正好新月书店也管发行书籍，这刊印的事情也可以一并的拜托给你们。”

李谦这样说了两句，估计这时候李强应该已经安全地离开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和闻一多确定了一下到上海大学演讲的时间和内容，然后便又上了车，回到了联合研究所。

跟着李谦转了一路的那辆车自然也离开了，不久之后，蒋介石便得到了，七一五之后，李谦立刻去了新月书店，见了徐章垿和胡适之的消息。

不过蒋介石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遇到了孙大帅和张大帅的联合进攻。孙大帅自然是孙传芳，张大帅则是“大炮开兮轰他娘”的张宗昌，他们的联军在徐州城下大败蒋介石统帅的，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要占据明显上风的国民革命军，孙传芳的军队甚至一度逼近了上海。

趁着他的这次失败，他的敌人立刻团结了起来，要哄他下台，首先是冯玉祥发出通电，要求蒋介石下野，以便结束国民政府分裂的局面。接着白诸葛便跳起来响应。表示蒋介石应该为徐州之战的失败承担责任。接着何应钦也跳反了。

在南京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问大家对如今的局面有什么看法。大家先是都不作声，接着白诸葛便先跳出来，指责蒋介石指挥失当，应该退出军队的指挥工作。他将蒋介石在徐州一战中的错误一条一条地列出来，然后一条一条的分析和挖苦讽刺。最后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蒋介石根本就不具备指挥军队的才能，最好能让到一边，让真正有指挥才能的人来指挥军队。

而后李宗仁自然是表示了对白诸葛的支持，并且劝蒋介石退下去以恢复团结。而何应钦呢，他不说话，等李宗仁直接问的时候，他说：“我没有意见。”于是蒋介石一下子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第一百零八章 挨骂了

白诸葛等人的逼宫是一码事，但是真正压倒了骆驼的背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自财政方面的。在武汉政府正式开始清党之后，江南财阀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武汉政府吸引了，毕竟，汪兆铭看起来比蒋介石还是要更正统一些。

另外此前蒋介石手下绑票勒索之类的事情做了不少，这也让这些财阀们对蒋介石颇为不满。白诸葛之所以敢于硬顶蒋介石，直接要他交出指挥权下野，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刚刚从上海商会那边拿到了一笔钱。

在这些对手拿到钱的同时，原本答应了的，应该给蒋介石的军队的钱，却被拖延了，因为“市面萧条”导致“生意不好做”，因为“生意不好做”，导致“资金不足”，因为“资金不足”，导致原本答应了要给蒋介石的钱需要“延期支付”，你看这不是很合理吗？而且市面萧条还是你蒋介石自己弄出来的呢！

接着在也跟着清党了之后，武汉国民政府开始派兵东征，以讨伐蒋介石分裂民国的罪行。当然，“分裂民国”并不是蒋介石主要的罪行，按照武汉政府的说法，蒋介石最主要的罪行是“勾结人民党以及共产国际，妄图颠覆政府”。也就是说，武汉政府认为：蒋介石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通共了！

于是举目四望，蒋介石发现如今到处都在尊王攘夷，而自己居然就是那个蛮夷。自己如今是四面楚歌，偏偏又不具备向楚霸王那样用暴力破局的能力。最后，在经过痛苦的思考之后，蒋介石终于决定，以退为进。他宣布下野，回奉化老家。然后一转眼就去了日本，对宋美龄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以此向某些势力表明，我们是一家人。

然而和历史上的尊王攘夷一样，等到蛮夷被攘了，周天子就一样被束之高阁了，所以蒋介石下野之后，汪兆铭并没有获得他期待的地位和权力。南京政府开始和武汉政府开始讨论统一问题，然而手中并没有自己的军队的汪兆铭实际上并不存在真正影响局面的力量。如果说以前要压制蒋介石，还需要一个汪兆铭的话，如今，这个需求已经不存在了。然后各方诸侯便凑在一起开始讨论如何分赃的事情了。

各方诸侯一分赃，顿时大家就都不记得要尊王的事情了，“尔母婢也”这样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而另一方面，人民党也没闲着，七月十二日，通过党内会议，他们就暂停了陈仲甫的总书记职务，到了七月二十日，党中央通过了武装起义的方针。八月一日人民党在南昌起义。

李谦是从李强那里知道南昌起义的消息的，听到消息后，李谦想了想，便问道：

“伍豪也应该在那当中吧。当然，这个你不用回答。总算是知道要有自己的军队了，希望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吧。不过南昌这地方不可能长期坚持。这里没有足够的群众基础，附近又有敌军的重兵集团，嗯，你们下一步打算……啊，这个不必说。对了赵国富如今怎么样了，如今环境比前一阵子宽松了许多，我很想和他见一面。”

“赵国富同志目前不在上海，不过李校长要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我也可以代劳。”李强回答道。

李谦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就是很担心他。嗯，到明年，上海大学的医科也准备开始招生。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另外，我还打算依托上海大学的医科，建立一个附属医院。为了给这家医院提供配套服务，我打算开一家经营药物进出口买卖的小公司。但是我身边缺乏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给我。另外，明年有国际数学家大会，我已经拿到了邀请，准备带几个朋友和学生去看看。这次我打算从美国那边过去，顺便和美国人谈些生意，这一去可能很要花一些时间。在去之前，大概是今年年底，我准备先去一趟香港，如果伍豪或者赵国富有空，也可以在那里和我见个面。”

李强自然知道李谦的意思，既然人民党已经决心走上武装斗争的道路，那就肯定会有医药方面的需要，这也就是说，一方面，有培养医务人员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有获得药物的需要，上海大学的医科，可以帮助人民党培养医生，而李谦说药物进出口企业，缺乏经营人才，实际上就是在给人民党一个获得药品的途径。作为党的朋友，李谦的这个善意，就非常的实在了。

“还有，我后面可能就南昌的事情发一个声明，这个申明可能并不符合党的口径，但是对于我麻痹某些人会很有用。”李谦又补充道。

“你是我党的最可信耐的患难之交，我们不会在乎这点东西的。”李强回答道。

第二天，就像李谦说的那样，在申报上，发表了李谦的一篇访谈录。在那篇访谈录中，李谦回顾了他从欧洲回过来之后的心路历程。

“我和人民党中的很多人是朋友，哪怕他们如今是乱党了，被通缉了，我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就好像我和青年党的很多人是朋友，哪怕当初人民党曾经和国民党一起镇压过青年党，说曾慕韩是中国进步的仇敌，甚至是要杀之而后快的时候，我也还是坚定的认为，慕韩兄是一心想要让中国强大的，愿意为了中国的腾飞而努力的好青年。今天我也要说，我依旧觉得人民党中的很多人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有着伟大的理想的，愿意为华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牺牲的华夏的好青年。

刚刚回国的时候，我曾经非常的振奋，因为我看到，华夏的有志青年都团结在一起，在大革命的旗帜下，为了华夏的复兴而努力奋斗。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华夏的复兴就在眼前。但是后来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总之两党之间的争论多了，但我那时也并不在意，朋友之间因为不同的意见发生争论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和在数学界以及其他学术界的朋友之间也经常发生争论，有时候争论得还相当激烈，当无论怎么样，大家为的都是追求真理，所以虽然在某些问题上，我们可能会争论得面红耳赤，甚至会相互讥讽，但只要不谈与争论相关的东西，那我们就一样是好朋友。

孔夫子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我觉得，我在欧洲。和学术界的那些朋友之间的争论，就有这样的味道。我原以为，两党之间的争论也应该是这样的君子之争。

但是这一次，两党之间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而进入了卑劣的，互为仇雠的杀戮。无论是人民党杀国民党或者是国民党杀人民党，如今都是违背了复兴华夏的伟大方向的背叛。

我又想起了英国学术史上的胡克和牛顿之争，这原本也只是学术之争，最后却弄到那样的地步，这场争端也成了牛顿爵士一生的污点之一。我在这里呼吁，希望两党的人士都能自我反省，不要再相互戕害，都把手中的刀子放下来，大家即使要争论，也应该做君子之争，不要让中华的元气继续这样无谓的损耗了……”

这当然都是鬼话，但是事实证明，这种鬼话，也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捧的。尤其是文艺界的一些人，更是纷纷支持，比如说向周作人、梁实秋、闻一多都对李谦的表态表示了支持。至于人民党和国民党的反应也很有意思。

国民党那边首先就此说话的是吴敬恒，当有记者问道他对于李谦的申明的看法的时候，这个一向口无遮拦的老家伙直接就冒出了一句：“李谦太年轻，太幼稚，太容易被人骗了。加上心思又都消耗在学术上了，便更是如此。所以李谦先生如果谈学术，大家老老实实洗耳恭听，照着学就是了。但要是李谦先生谈社会，嗯，大家笑笑就可以了。”

而人民党那边呢？据说在起义军南下途中，郭鼎堂先生看到李谦的申明，勃然大怒，对伍豪道：“李谦颠倒黑白，实在可恶！我要写篇文章好好地骂骂他！”

郭鼎堂先生原本并不是人民党，而是国民党党员，在715之前，已经是挂着中将军衔的大人物了，在中国的年青一代的文化人中，也算是非常突出了。然而在412之前，他就在了解到蒋介石的种种阴谋之后，写下《请看今日之蒋介石》，揭露他“叛国家，背叛民众，背叛革命”的真面目。715之后，到处都是“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叫嚣，都出都是几十几百的集体处决。就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中，郭鼎堂先生却依旧站在人民的一边。在通过特别的渠道知道人民党将在南昌起义的时候，他连忙赶往南昌，当他到达南昌附近的时候，南昌起义已经打响了，他却隔着一条赣江找不到可以载他过去的渡船。郭鼎堂先生便抛掉行李，游泳过江参加南昌起义，并在这样的状况下，主动要求加入人民党。就这顶风逆水的作风，绝对称得上“铁骨铮铮”这四个字。

伍豪听了，又看看了李谦的文章 哈哈大笑道：“是要骂，先生只管使劲骂，绝对不用留情。”

第一百零九章 老贼，你也配骂我？

伍豪这样一说，郭鼎堂先生都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对呀？我听说412的时候，李涉川顶着压力，救了不少我们的同志，他应该不是不了解情况，他也应该不是这种为了升官发财就愿意说这种鬼话的人呀，嗯，伍豪同志，你笑得这么开心，这也不对呀？你和他是好朋友，这大家都知道，他说了这样的话，你不是痛心疾首，还这么开心，你们是不是……嗯，后面的我没问，我也不会再问了。”

“李谦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在上海那边拳打蔡孑民，脚踢杨啸天的，看着威风，其实何尝不是危险得紧。不过你只管骂，使劲骂，李谦写这些，怕就是为了让我们骂骂他呢。”伍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表现，郭鼎堂先生便意识到，李谦先生是我党的朋友，甚至说不定，对他的正确的称呼不应该是先生，而应该是“同志”。

但是郭鼎堂先生却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道：“那我去写了，写好了给你看看。”

郭鼎堂先生写文章一向很快，号称是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但是这篇文章写了许久却都写不出来。伍豪问起来的时候，郭先生很无奈地道：“若是不知道，那仗着胸中的一股气，直接骂过去，便是一万字，最多两三个小时也就能写出来了。但是，明明一点都不生气，偏偏要破口大骂，还真不知道怎么骂。”

“那郭先生为什么不先写一篇骂那些该骂的家伙的文章 然后再把名字改成李谦不就行了？”伍豪听了，一眨眼功夫，便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后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过两个小时，就拿了一篇文章过来。伍豪看了，果然不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