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55节

“这是我们最可靠的情报人员发来了消息，可靠度极高。”李德胜主席回答道，“另外，长江局那边也发来电报，报告了徐州防线被突破的消息。他们的消息是从李涉川先生那里来的，李涉川先生的消息是从宋子文和长江航运办公室的华克之先生那里来的。两个消息可以相互印证，所以徐州防线被突破了的消息，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后半截的关于国民政府可能炸开黄河河堤，以水代兵的事情的真假，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还有我党应该采取的对策。”

“我觉得蒋介石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朱玉阶将军说，“当年蒋介石就干过派人往我们的根据地放钉螺的好事——这种事情他绝对干得出来！”

“哼！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林伯渠先生道，“黄河一挖开，那就是千里中原一片泽国了。当年明末的时候，李自成围攻开封的时候，高名衡挖开黄河大堤，结果整个开封被淹没，死了好几十万人。开封城一直到二十年后的康熙元年才重新有了人烟。如今中原地区的人口比当年不知道要多多少，再来这样的一下子，就不知道要有多少群众受害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蒋介石打算这样做，我们有什么办法来阻止？”

但是事实上，人民党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现在在河南一直到安徽江苏这一片的力量相当有限。至于说影响国民党的决策，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手段。最后李德胜也只能将情报转给长江局的同志，要求长江局的同志想办法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计划

很快长江局那边就收到了来自党中央的指示，要求他们立刻想办法采取行动，阻止国民党可能的挖开黄河的企图。

相比原本的历史，在这个时空里的长江局因为有专门和王明唱对台戏的蔡泽寰，所以长江局并没有被王明搞成第二中央，不像原本的时空里，王明都可以以“半数中央委员都在长江局，陕北方面来电的时候不应该以‘人民党中央’的名义给长江局发电，发电只应该以‘人民党中央总书记’个人的名义”的理由来拒绝陕北的指示了。

所以这次人民党中央的指示王明虽然也持有不同的意见，甚至言辞激烈地表示，关于国民党要炸开黄河河堤的消息完全是谣言，是日本人编造出来的，用来抹黑中国政府的。如果我们就此和国民党发生争执，那就会破坏统一战线，破坏抗战大局，那就上了日本人的当了。但是蔡泽寰却坚持党员服从中央的决议是纪律，长江局内不论是谁，都不能不遵守党的纪律。

王明便提出陕北的中央中央委员数量并不比长江局多多少，陕北的决定并不能视为是中央决定。然后蔡泽寰便拍案而起，指着王明问：“王明，你是不是想要搞分裂？是不是想要在党中央之外，再搞一个第二党中央？如果你对党中央的合法性存在怀疑，你作为中央委员，也可以提出就这个问题，召开全体中央委员会议进行讨论，并对现有的中央委员进行重新选举。”

要是实在原本的时空里，王明可能还真的很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在中央委员中，支持他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现在，他可没有这样的自信了。因为如今别说在整个中央，就是在长江局，能铁了心跟着他的人也没几个。因为在原本的时空里，他有共产国际光环护身，但是在这个时空里，蔡泽寰同样是从苏联回来的，而且在回来前，还见过共产国际的领导人季米特洛夫。要说共产国际光环，大家都有。所以王明在长江局都占不了上风，真要敢提出这样的建议，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的那个中央委员身份都未必能保得住。

所以在蔡泽寰发了这样的脾气之后，王明反而缩回去了，表示他绝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个情报不可信，根据这样的情报，就采取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草率了，而且他认为长江局这边也没有多少办法能真正影响到国民党政府的决策。

要说长江局其实很难影响国民党政府的决策的事情，蔡泽寰也是承认的。所以中央给他们的这个任务，他们还真的不好完成。

“我们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来影响国民党政府呢？”就这个问题，长江局专门开了个会加以讨论，最后他们决们定，利用他们的社会关系，尽可能地去完成这个任务。而他们的社会关系中，对于蒋介石政府最有影响力的人，嗯，还是李谦。所以这件事情，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落在了李谦这里。

长江局开完会之后，伍豪便去找李谦，然后告诉李谦：“我们得到重要的情报，蒋介石的德国军事顾问给他做了一个炸开黄河大堤，利用洪水来阻挡日军追兵的计划。如今的局势非常危险，我们很担心蒋介石会采用这样的做法。涉川你知道，一旦炸开黄河大堤，那对于中下游的人民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以蒋介石政府的动员能力，他们根本不可能即使通知人民转移。涉川你在国民党政府那边朋友多，你看能不能想办法阻止蒋介石的这个举动。”

说完这话，伍豪发现李谦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便道：“涉川，你可别不信，这种事情，蒋介石可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李谦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也不太好直接和伍豪说，这个情报就是从我这里来的，于是便干脆将错就错道：“伍兄，我当然知道蒋介石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这么干，这怕是要死几十上百万人的！让我想想，我们怎么做……”

两个人就在一起商量。李谦道：“我和蒋介石政府的一些人，只要是宋家的人有不少的来往，也算是关系密切。不过在军事上，宋子文他们的影响力也有限。而且宋家的利益在这个过程中也不会遭到什么损失，说不定他还能借此再发点国难财呢。所以如果我去走他的门路，考虑到我在美国的影响力，他多半还是愿意去帮我说两句话的，但是这顶多也就是随便说说，态度不会太坚决，影响吗，自然影响也有限。不过……不过我们也许可以换一个方式，嗯，我去找纳尔逊·詹森先生，看看通过他来施加一点影响会怎么样。但问题是我怎么让他相信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纳尔逊·詹森是美国驻中国的大使，他从1928年起，就担任美国驻中国全权公使，后来又改成了大使。纳尔逊·詹森和李谦也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两个人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件事通过他来给蒋介石政府施加影响也许比通过宋子文更有用——当然，到底能有多大用，还是令人怀疑的。毕竟，纳尔逊·詹森不可能为此太出力——这毕竟不是美国人的事情。

“情报来源？”伍豪想了想道，“你就说是我们，具体一点是日本共产党通过共产国际紧急通知我们的。”

“打入日军内部的日共？”李谦说，“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这就意味着这个计划已经被日本人知道了，作用也就下降了，考虑到他们在将来在政治上的影响，也许就能说服蒋介石收手了。不过……”

“不过什么？”伍豪问。

“不过蒋介石根本看不起中国的人民，也不认为中国人民有什么力量，他也很可能并不认为人为制造洪水淹死人民在政治上有什么真正的真实的严重的后果，很可能觉得最多是一些乱党分子再诋毁自己而已，而且他还完全可以将这说成是乱党分子勾结日寇败坏政府声誉。”李谦说，“蒋介石这个人，目光短浅，只看得到鼻子跟前的一点点实在的好处，根本就不知道一些看起来抽象的原则的价值。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尽己所能地努力一下。”

第四百五十四章 求助

李谦觉得就算找上美国人，也未见得能阻止蒋介石，毕竟在蒋介石眼里，他的嫡系部队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和这个相比，美国人不高兴也不是最重要的了。毕竟只要他还有军队，有地盘，对美国人来说，他就还有利用价值。

但即便如此，李谦还是要去跑一趟，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送走了伍豪，李谦立刻给美国大使馆挂了一个电话。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一听电话里的人自称是李谦，要找纳尔逊·詹森大使，立刻就表示：“大使先生在，李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立刻去通知他。”

这个时候，纳尔逊·詹森正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开会安排大使馆撤退的事情。徐州防线那边出了问题的事情，是瞒不过美国人的。不过总的来说，民国的谍报和保密工作这次表现得还不错。因为据说蒋介石知道徐州防线那边出了大问题，也就比纳尔逊·詹森大使晚了几分钟而已。

纳尔逊·詹森以前和李谦聊天的时候，就问过李谦他觉得南京能不能守住，当时李谦的看法就是南京肯定守不住，甚至就连武汉都多半未必能守得住，中国的首都多半会搬迁到重庆。另一方面，李谦也告诉纳尔逊·詹森，南京，甚至武汉的陷落都不是结束，甚至也不是结束的开始，最多不过是开始的结束。

“一旦南京失守，大使馆首先是要迁往武汉的。我们要派人去武汉寻找合适的位置，短时间租下来。同时也要派人去重庆，做好准备工作……” 纳尔逊·詹森大使正在讲话，就看到一个秘书走了过来。那个秘书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纳尔逊·詹森大使便道：“各位，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他便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到了隔壁的小房间里，拿起了电话：“你好，李。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州前线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电话里面传来了李谦的声音。

“这当然啦。” 纳尔逊·詹森大使小道，“我的朋友，这样的消息，我要是现在才知道，那我们大使馆的工作就做的太差了，你说是不是？”

“关于国府下一步的举动，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帮个忙。你现在有空吗？我到你这里来一趟。”李谦问道。

“当然，当然有。” 纳尔逊·詹森说，“对别人，我可能没有空，对你，我任何时候都是有空的。嗯，李，你现在在自己的住处？在中央研究院？”李谦说要找他帮忙，这让纳尔逊·詹森感到很高兴。兴

“是的，我现在在中央研究院。”李谦回答道。

纳尔逊·詹森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肯定能在李谦道来之前结束会议，于是就道：“那行，你马上过来。我这有空的。”

放下电话，纳尔逊·詹森便回到会议室，然后迅速地将各种任务布置了下去，接着就宣布散会。

散了会，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秘书说：“你帮我看着点，要是李谦先生来了，就立刻通知我。”

又过了一阵子，秘书进来报告说李谦的车已经进了到了门口，纳尔逊·詹森大使便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亲自去大门口迎接李谦。

李谦的车进了院子，李谦下了车，纳尔逊·詹森大使迎上前来，两个人寒暄了两句，便一起进了大使馆。两个人一起进到纳尔逊·詹森大使的小会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来，纳尔逊·詹森大使便问道：“李先生，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谦也不客气，直接便将国民党计划挖开黄河阻挡日军的事情说了。

听了李谦的话，纳尔逊·詹森大使皱起了眉毛道：“李先生，这样的机密，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的？”

李谦便道：“八路军办事处的伍豪告诉我的。关于这个消息的来源，我也问过他。他说得并不详细，只说是来自于共产国际。一般来说，人民党的情报的可靠性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涉及到国民政府的情报。而共产国际在这方面要稍微差一些，国民政府也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第一是德国，第二是日本，国民政府还根本排不上号。我觉得伍豪告诉我说这个情报的来源是共产国际，很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个情报来源。当然，因为日本对我国的情报很上心，而共产国际对日本的情报也很上心，日共也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日共先弄到了这个情报，然后告诉了共产国际，共产国际再转给了人民党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对于李谦的这个分析，纳尔逊·詹森大使还是相当认同的，但是他对于情报的可信度还是有所怀疑：

“李，就我所知，黄河是一条泥沙淤积严重，以至于河床的高度都超过了周围的地面，完全依赖于河堤约束的河流。挖开这样的河流，导致的危害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中国政府可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做这样的事情吗？这可能导致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死亡的。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你真觉得这样的情报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