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7节
在广义相对论上,希尔伯特和爱因斯坦曾有过一场势均力敌的竞赛,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广义相对论。很多吃瓜群众们都以为,又会出现一场莱布尼茨与牛顿之争了。而且两个人也已经开始有一些相互讽刺的语言了。
不过后来,希尔伯特主动退让了,承认了爱因斯坦的发现权。虽然他的话很傲娇:“在我们的大街上的孩子,都比爱因斯坦更了解什么是四维空间,但是广义相对论却居然是他发现的。”但是他毕竟是后退了。
所以爱因斯坦也写信给希尔伯特,表示希望和解。然后嘛,当然是两个人和解了。但是要说希尔伯特就真的对爱因斯坦毫无芥蒂了,两个人真的就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那可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不过希尔伯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说:“李,你的想法的确是有积极的一面,但是这依旧意味着我们的研究的意义受到了动摇。”
李谦摇摇头道:“不,希尔伯特先生,我觉得这只是打消了我们狂妄的,以为真理在握的想法而已。定理的范围是有限制的,那就是在一个足够复杂的公理系统中。我想,当我们在一个公理系统中,无法证明一个命题的真实的时候,我们还可以通过扩展我们的公理,也就是发现,认识更多的东西来解决它。而且这也意味着我们在不断认识世界,不断进取的前方,总还有值得我们期待和研究的地方。这一切是多么美好,不是吗?
相反,如果我们狂妄地认定真理在握,就像当年教会宣称,一切的真理都在《圣经》当中了那样,那会带来什么?又一个长达千年的黑暗的中世纪?可以说,科学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自以为真理在握的家伙了。”
“罗素先生一定会赞同你的观点的——尤其是关于教会的那一段。”希尔伯特笑道,“嗯,李,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当初,威廉·汤普森发表的叫做“在热和光动力理论上空的十九世纪的乌云”的演讲。他说物理大厦已经落成,所剩只是一些修饰工作。比如说光电效应和黑体辐射这两个小问题。然后嘛,李,你也知道,到现在物理学完全变了样子了。其实本世纪初的时候,我们数学也有类似的情况,然后就被罗素的理发师打得目瞪口呆。“
说到这里,希尔伯特停下来,又细细地将李谦看了一遍,然后又问道:“李,你还在读一年级?”
李谦点点头道:“是的,一年级下学期。”
“你在一年级还能学到什么?”希尔伯特道,“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在专业上面,你已经不需要学一年级的那些东西了,你的这篇论文,显示出你对数学的理解已经相当的好了。这篇论文,在任何一所学校,不要说作为一个本科生的毕业论文,就是作为博士生的论文也已经超出很多了。所以仅仅就数学专业而言,你继续留在一年级,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你的文学水平,也不是问题。嗯,我看过你的那些小故事,非常好,非常有意思。很多时候,当我们干活疲劳了的时候,我们就停下来,喝一杯咖啡,同时让人读一读你的那些小故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再次精力充沛地投入工作了。
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想你可能在数学方面非常强,文学也不错,但是你毕竟年轻,在其他方面,比如说对世界的思考等方面不够成熟,现在看来,这也不是问题。那么,年轻人,你还呆在一年级干什么?大象不能待在羊圈里。这即让大象拘束,放不开手脚,对于羊群来说,也太过危险了。比如说,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对人家地自信心造成严重的打击的,而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当然,一个学位很多时候也还是有用的,所以……”希尔伯特先生眨了眨眼镜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暂时作为我的助手,一边帮我做些研究,一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把博士学位读出来?”
第三十三章 争夺
希尔伯特的声音刚落,几个陪在旁边的法国人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论文。
“希尔伯特先生,这可不对,李可是我们的学生。”一位老师说到。
“夏洛克,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你们在犯罪,在对数学犯罪!你们在浪费一个可能会非常伟大的数学家的最美好的时间,让他还呆在你们的一年级,和那些连微积分都没学好的呆在一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如果他是在其他专业,那还可以说,你们是给他一点勾小姑娘的时间。但是,你们高师的数学系有女学生吗?”希尔伯特立刻唾沫星子横飞地反驳道。
“希尔伯特先生,你们哥廷根数学专业也没有女学生。”夏洛克反驳道。
“所以何必在本科阶段浪费时间?”
“希尔伯特先生,我们实际上也在考虑让李跳级的问题,我们正准备开会讨论,针对李这种特殊的情况,设定一个制度,专门为他安排一个考试……”另一位年级略微大一点的先生道。
在面对这位先生的时候,希尔伯特的态度就明显的好了不少,他说:“嘉当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什么时候能开完这个会,然后安排下这个考试?“
“尽快吧,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了,下个星期,等李的这篇论文在《星号》上面正式的发表出来之后,我们就争取在这个月的月底,召开会议,通过条款,然后就可以安排考试了。“
嘉当说得一板一眼的,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事情根本就还连个提议都没有。不过月底的确是有一个校务会议,这一点倒是没说假话。而且以嘉当的身份,提出这样一个提案也是毫无问题的。至于能不能通过,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至少也有了个缓冲的空间。而且,人类总是有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很多东西,你本来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如果有人突然表示:“我看这个东西,我看你好像也不要了,要不给我吧?“那大家的第一反应普遍就是:“这是我的,我的,我最喜欢的!”这一点,看看一个小朋友想要拿另一个小朋友不玩的玩具的时候,或者韩国人打算拿什么东西申遗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提议,如果没有希尔伯特和该死的哥廷根大学,大概率根本没人会提。但是既然希尔伯特来了,那么这个提议就肯定会在校务会议上出现,甚至于,还很可能在校务会议上得到通过——因为有个德国佬要过来抢我们的东西了。当然,作为黄种人的李谦到底应该算人呢,还是应该算东西呢,还需要讨论一下。
不过希尔伯特对于嘉当的这个回答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如果这样,李谦他用不了多久就能毕业了。至于毕业之后他会选择哪一边,希尔伯特对自己的门派的吸引力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很好,嗯,我记得你们学校是不发毕业证的。需要去参加法国政府的考试,考一个中小学教师资格证,以及其他学校的毕业证。”希尔伯特微笑着说,“那么,如果你们的这个提议通过了——啊,李,愿不愿意来考一个哥廷根大学的毕业证?”
说最后的这半句的时候,希尔伯特转向了李谦。
嘉当一听,立刻就反驳道:
“哥廷根大学好像不会给没有在它那里有学习经历的人发毕业证吧?所以哥廷根大学要这样做,也是需要召开校务会议,修改一些东西的。哥廷根大学虽然在德国已经可以算是相对开明的了,但是依旧是很保守的,所以直到现在,诺特女士都还只是一个名誉教授呢。
李,你虽然不是女人,但是你要知道,黄祸论什么的,就是德国人弄出来的。虽然希尔伯特先生心胸宽广,他绝对没有这个问题,但我很怀疑希尔伯特先生在校务会议上有多大的影响力。李,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诺特女士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博士学位之后,就去哥廷根大学,给希尔伯特先生当助手。但是哥廷根大学连个助教的位置都不肯给诺特女士。希尔伯特先生在校务会议上和那些反对的人拍桌子,但是却什么用的没有。最近,诺特女士做出了这样大的贡献,但是她还是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如果诺特女士在我们法国……”
“如果诺特在巴黎大学,就能有正规的教授的位置?”希尔伯特道。
“那当然,我们法国人从来不歧视妇女,女人甚至可以出任我们的军队的统帅,管理我们法国的政府。一个大学的教授有什么不能当的?你看看玛丽·居里,她已经是正规的,能拿工资的教授了。如果她在德国,呵呵……”嘉当反击道,他最后甚至还用了一个“呵呵“来增强语言的杀伤力。
“嗯,我承认,在对待妇女方面,法国的确更为开明。但是李又不是女人。”
“但是李不是白人。”嘉当转向李谦道,“李,我知道,在现在的世界上,种族歧视是非常普遍的。在整个欧洲,也许只有一个国家可能会强一些。我知道在法国,你遇到过因为你的肤色而歧视你的笨蛋。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那就是虽然整个欧洲都存在着种族歧视,但是各国的歧视程度还是有区别的。从传统上来说,法国在这方面相对还要稍微好一点。毕竟我们在此前的战争中,已经习惯了和中国人相处。而德国那边呢,相对保守得多。李,你看,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希尔伯特先生,也是难以反驳的。因为要谈对其他人种的歧视,德国算第二,世界上就没有谁敢算第一。”
“瞎说,英国的某些需要犯罪才能去的自治领才是世界第一。”希尔伯特无力的反驳了一句。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德国确实是比法国严重多了。
希尔伯特的反驳软弱无力,所以嘉当干脆就不理他,继续说道:“而且法国的知识界,不仅仅是数学,也不仅仅是科学,还包括文学、艺术等其他方面,整个的法国知识界都是更为偏左一点的,这一点在上次发生的事情上你就可以感觉到。在法国,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不公正,法国的媒体还能让你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要是在其他国家,可就不一样了。在那些国家,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的处境可能会比在法国更糟糕。
李,这些年来,哥廷根大学在数学方面的确获得了非常了不起的成功,但是,我们也并不差。而且现在通讯这样发达,有什么新的想法需要讨论的时候,通过信件什么的一样很方便。甚至于去当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也不错。但是长期居住的话,嗯,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下玛丽·居里女士。你可以听听她的建议,论友好的话,法国几乎已经是你在整个欧洲能找到的最友好的地方了。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在法国。再说,你的法语如此出色,你要把德语也提高到这样的水平可不容易。”
“你们都不考虑一下,也许我会回中国去呢?”李谦在心中想到,但是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至少在27年之前,他不会回去。国内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虽然你最近的这篇论文是数学基础方面的,但是我看你前面的那些论文,你的研究方向——嗯,其实你已经有一个研究方向了,对不对?”发现在前面的问题上落了下风,希尔伯特立刻就改变的谈话的方向。
“是的。”李谦点了点头,“目前我在代数方面有一些想法。”
“我知道,我看过你和诺特的来往的信件。就像嘉当先生刚才说的,嗯,这个我确实要承认,德国,包括哥廷根,都有一帮子顶着个花岗岩脑袋的活化石。如果诺特女士是在法国,那她的确应该已经拿到正式的教授职务了,甚至是巴黎大学的教授。但是她在哥廷根,却只是一个没有工资的名誉教授。但是为什么诺特女士没有来巴黎,而是宁愿留在明显地歧视了她,明显地对她不公正地哥廷根呢?”希尔伯特继续道。
李谦没作声,毕竟这里是大佬,而且涉及到这样的选择,闷声大发财才是正确的做法。
希尔伯特又看了看李谦,然后道:“因为她的研究方向和其他一些德国数学家比较接近,在哥廷根,通过和这些人的交谈,大家能相互促进,产生出更多的灵感的火花。而从你前面的一些论文来看,我认为,你的方向和诺特女士他们更接近。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和诺特女士通信,来讨论问题。但是通信和面对面的讨论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很多时候,灵感就是在不经意的交谈中,或者是相互的辩论中产生的。这不是书信能够比的。诚然,德国总体上在种族环境上比法国差。但是这和我们其实关系不大。我们本来就和那些社会上的群氓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打交道的机会非常少。而在我们的朋友圈当中,绝对没有那种傻冒。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当然,最后还要你自己拿主意。李,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这话,他便用很诚恳的目光看着李谦。
“我,我想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还要想想。”李谦说。
第三十四章 伍豪有新职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