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42节

所谓的“短促突击”，并不是一战中德国军队创造的“风暴突击”战术，虽然从名称上会让不少人产生误解。德军的“风暴突击”是在高水平的炮兵部队的弹幕徐进的掩护下，以装备精良，火力强大的精干小分队渗透入敌方阵地，袭击节点目标的进攻战术。这一战术，不但需要非常高的战斗意志，也需要非常高的战术素养以及非常高的装备和后勤保障能力。现在，这些条件，中央红军除了战斗意志之外其他的一概都不具备。话又说回来，如果中央红军真的有进行“风暴突击”的资本了，那就应该他们反过来围剿国民党了。

但是就技术难度系数而言，“短促突击”的技术难度也是一点都不低的。

“短促突击，就是对于从堡垒内出来作短距离(专指距离约五里至十里左右有时更少)推进筑堡的敌人．乘其立足尚未确实稳定时予以不意的，迅速的，短促的突击，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论短促突击》——林彪）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红军必须做到这样的几件事情。

首先，红军必须对整个战场的情况非常了解。这首先指的是敌军的举动。国民党军队即使是在平原区域，每次前进距离也不过五到十公里，这当中留给红军的攻击窗口时间是非常短暂的。如果不能做到对敌军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根本就不可能抓住这样短暂的时间窗口。

其次，红军本身的作战举动，难度也是非常大的。“短促突击”的目的不是为了将敌人驱逐回去——那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短促突击”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大量的歼灭敌人。所以，“短促突击”要求首先以迅猛地侧向攻击，切断敌人的退路，然后从各个方向，向敌人发起迅猛地突击，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彻底歼灭敌人。

（一开始，李德的短促突击还真的只是为了把敌人赶回去。但是林彪同志对此意见很大，认为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最后真正拿出来作为指导思想用的短促突击，其实是林彪同志的改进版。仅仅就将目标从击退敌人，调整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一点来看，林彪同志作为将领，比李德就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威廉华莱士。）

整个战场的范围非常有限，敌人和更多的敌人之间的距离非常的近，而红军还要在螺蛳壳里面做出水陆道场来，又要切断敌人退路，又要阻击敌人的援军，又要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打出歼灭战。这个难度，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为此，红军要能隐秘地将主力部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距离远了，就抓不住“短促突击”的“短促”的时间窗口。红军必须对敌军的任何举动都有预案，红军的侧击必须突然而迅猛，红军的总突击必须……而这么多的部队集中在这么小的区域内，还要指挥有序，还不能互相阻碍，还要……总之，这个战术对于红军的战术水平的要求，几乎是逆天级别的。

要说相比原来的历史上，如今红军要稍微强一点，比如说，红军手中的电台要多不少，指挥上也更方便一些，但是，这样要求的神仙仗，对于红军来说，还是相当困难的。

虽然个别能力特别强的同志，比如说红一军团的林彪同志，真的就完成了几次这样虎口拔牙一样的“短促突击”，先后歼灭了国民党好几个团，弄得国民党的将领们一听说对面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学弟，就紧张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短促突击”都没能获得理想的效果，很多时候，就是突击到一半，突击不下来，反而敌人的大部队上来了，最后只能仓促撤退。甚至，就是林彪同志自己，他所组织的“短促突击”大多数也都以撤退为结束。只不过他“红色魔鬼”的威名太盛，撤退的时候，国民党军队没有谁敢于追击。

显然，林彪同志的改版“短促突击”对部队，对指挥员要求都太高，即使是林彪同志本人，都不一定执行得好，至于其他同志那边，就更困难一些了。所以，这一招实际上也不太执行得下去。而在更多的地方，这一套在执行的时候，就变形了，就变成了李德原版的短促突击。也就是，红军也造一些碉堡，然后以此为依托，当敌人前出的时候，在工事的帮助下，击退敌人。总之就是，林彪同志的2.0版本的“短促突击”虽然功能更强，但是对硬件要求太高，运行起来实在是太卡，经常一不小心就系统崩溃蓝屏，所以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多数用户就不得不把2.0版本下了，换回了原来的1.0版本，甚至就连林彪同志本人，在完成了几次漂亮的2.0版本的短促突击之后，对面的敌人也越发的谨慎了，每次前出的距离就没有超过炮兵射程的时候，结果，螺丝壳变得更小了，就是林彪同志也开不出水陆道场了。而诱敌深入又不太好用，结果就连林彪同志自己也不得不用起了1.0版本的“短促突击”了。

于是局面便越发地不利了，按林彪同志的说法，那就是：“我们花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建起了一个碉堡，敌人一炮过来就没了；敌人建的碉堡，我们打了多少铁拳过去，都不顶事。”

这个真没办法，苏区缺乏炸药。黑火药的威力实在是太成问题了。

于是战局便僵持下来了，但是这僵持对于蒋介石来说，就是他所需要的；而对于红军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谦同样也没什么办法。老实说，共产国际那边的确还是有不少问题，但更多的问题其实还是人民党自己的。这锅全丢给共产国际也不太好。而军事方面，暂时还真没什么多的办法。李谦上辈子的历史并不算特别好，所以什么福建事变之类的事情，大概因为当年会考的时候，并不是重要考点，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他是学数学的，当年会考只需要通过就行了。

所以到了这会儿，他能做的也不多了，无非就是在《塘沽协定》签订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买下《申报》的头版版面，用大字号刊登了苏洵的《六国论》，算是恶心一下蒋介石。但是一眨眼功夫，蒋介石就直接恶心回来了。蒋介石指使复兴社的杀手，刺杀了和李谦一起担任“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执行委员的杨杏佛。

李谦知谦道蒋介石经常会搞这种政治暗杀之类的上不了台面的花样，但是他毕竟不是学历史的，并不知道蒋介石到底对那些人用了这种不要脸的手段，所以也没办法提前提防。当然在此之前，他也提醒了自己的一些朋友，要多加小心，其中也包括杨杏佛。

杨杏佛遇害前曾经向李谦提到过，自己接到了一封信，里面要求他立刻退出“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当时李谦就非常的担心，要求他今后一段时间要改变生活习惯，不要经常露面，以免遭到国民党特务的毒手。李谦甚至提出将自己的一个美国保镖借给杨杏佛用一段时间。但是却被杨杏佛拒绝了。李谦又提出将自己的一辆防弹的奔驰借给杨杏佛。结果杨杏佛却以“太过招摇”为理由又拒绝了。

最后，杨杏佛还是接受了李谦的一份好意——李谦借了一个司机给杨杏佛。谁知道，这反倒是搭上了司机的性命。

当时杨先生刚刚上车，就遭到几个埋伏好的特务用冲锋枪的扫射。结果汽车被打得像蜂窝煤一样，杨先生和司机当场去世。

只是因为袭击地点在法租界，而且法国巡捕房就在附近，所以在干完这一票之后，国民党特务们立刻上车逃跑。只是在跑路的时候，有一个叫做过德诚的特务在撤退的时候，慌乱之中，跑错了方向。等他折返回来的时候，其他特务都已经上了车，车都已经在跑了。而且法租界巡捕房的警车也扯着警笛追过来了。

带头的特务赵理君不敢停车等他上车，又怕他被抓住会把一切暴露出来。于是就从窗口伸出冲锋枪向过德诚开枪，想要杀人灭口。

但是过德诚这会儿倒是表现得很机敏了，就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只是小腿上中了一枪，并不致命。

然后这个过德诚自然立刻就落入了法租界巡捕房的手里。

这个过德诚一被法租界巡捕房抓住，见到巡捕，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重大隐情，我要见李校长，我要见李校长！”

赵理君在车上看到过德诚被抓，知道事情不好，回到蓝衣社特务处便立刻给上面打报告，要求赶紧想办法把过德诚从法租界巡捕房弄出来——死活不论。

戴老板也知道，这事情弄得不好，要被骂的，便赶紧打电话给黄金荣。只是如今黄金荣已经从法租界巡捕房退休了好几年了，虽然他还当着顾问，而且新的华探督察长也还是他的人，但是毕竟隔了一层，没以前方便了。当黄金荣在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就报告他说：“人已经被法国人带走了。”

接着就有他的徒弟跑回来，特意向他说明情况：“师父，刚才电话里有些事情不好说。这事情，不对劲，那个人一进门，就大喊‘我要见李校长’。然后大家听到‘李校长’，这三个字，便不敢乱做主张。还是欢哥机灵，立刻就去找了洋人，然后把人给了洋人了。这事情就和咱们不相干了。”

黄金荣听了，便称赞道：“阿欢机灵，做得对，他们神仙打架，咱们犯不着惹上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审问

李谦在法国人那边相当的有影响力，毕竟他是在法国留学归来的，而且还是法国科学院的正宗院士。同时李谦也是最受法国人喜爱的外国人之一，至少是法国人最喜爱的外国科学家——这一点没有之一。加上李谦会赚钱，对朋友又是出了名的大方，所以，法租界的那帮子法国人普遍和李谦的关系非常好。当然，和李谦成为了朋友，不但能跟风赚钱，将来回法国了，还可以拿着合影向人家吹嘘：“我和我的朋友李谦……”

作为关键部门的法租界巡捕房里面当然也少不了李谦的“朋友”。所以李谦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知道了有一个刺客被抓住了，而且这个刺客宣称，他知道一些重大的隐情，并且声称自己要“见一见李校长”，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

李谦便立刻动身前往法国巡捕房，顺便他还让人把宋庆龄女士也叫上了。因为刺杀案发生的位置，以及法国巡捕房距离宋庆龄女士的住址都很近。

于是李谦就坐着自家的颇有点招摇的防弹的大奔，先去宋庆龄女士那里接上了他，然后便一起去了法租界巡捕房。

出来迎接李谦的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法国总督察皮雷，他也是李谦的老朋友了，和李谦有生意上的往来。一见到李谦，他便道：“那个刺客现在被关押在一间单人囚室中，看守全是法国人——一个中国人都没有。你知道，这件事情就很可能有非常复杂的背景，我可不希望这个刺客会莫名其妙地在我的地盘里被自杀。”

皮雷的这话并不是假话，法国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案子背后的政治因素很多。现在国民党特务机构的一些人肯定在忙着想办法杀人灭口，国民党的特务组织和华人的黑社会关系密切——甚至于在皮雷等人的眼里他们和黑社会本身也没多大区别——而法租界巡捕房的华捕，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是黑社会——这一点法国人也是很清楚的。

一旦这样重要的证人在法国巡捕房里面“被自杀”了，那么很多人就会怀疑法国政府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次政治暗杀，会不会和国民党政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法国人的确没有参与，但是如果关键证人死在法租界巡捕房了，那法国人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了。

李谦听了这话就道：“谢谢你，阿贝尔，你真是太够朋友了。现在我们可以去见见那个刺客了吗？”

“当然可以，而且理论上越快越好。你越快见到他，我肩上的责任就越小。”皮雷回答道。

李谦便又和皮雷握了握手，然后便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和宋庆龄女士一起在几个法国巡捕的引领下，走进了那间囚室。

这个时候过德诚正带着手铐，坐立不安地待在几个法国巡捕中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赶紧往门口望过去，当他看到李谦走了进来之后，立刻站起身来道：“李校长，我知道隐情，我愿意全都说出来，您要保护我，也只有您能保护我了……”

李谦沉着脸，望着过德诚，一直到他因为担忧和惊恐而几乎站不稳了的时候才说：“我的确能帮你一把，比如让你今后隐姓埋名，躲到国外去。蓝衣社的那些家伙的爪子还没这么长。不过一切还要看你的表现。这是法国督查皮雷先生，他也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做警方的污点证人，得以免除刑罚，并得到减免刑罚，当然，也可以是在法国服刑几个月。”

皮雷听了，点点头道：“李校长说的，我都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