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63节

这样的大号的土匪头子，我们事先都去拜过码头，所以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们知道你们是我们的人，那倒不至于危害大家。但是要是落单了，他们不知道你们是我们这一帮子的，出点什么事情就难说了。真的出了什么事，比如说被人家绑去了。我们去找大土匪头子，他也未必就一下子能查出来是手下的谁干的。手下的人为了不被责骂，干脆来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上了岸之后，一起行动都要听指挥，不要乱跑，尤其不要一个人乱跑。出去有事情，必须有我们的安保人员陪伴。到了野外的工作区域，那就更不要独立行动，必须和安保人员在一起，不能离开安保人员的视线。

另外我们所去得一些区域，并没有具有明显优势的大势力，而是多股土匪频繁活动的地区，这些地方就更危险一些。土匪绺子太多，我们拜码头都拜不过来。在这样的地方，咱们的安全，就更是只能靠安保队伍的枪。所以到时候，你们的各种活动，都要严格地服从安保人员的指挥。

在这类地区活动的时候，我们安保队伍会首先出发，控制住关键点，建立起安全区。然后大家再进入安全区域活动。这样大家的安全才能有保证。

不过大家也不要过分担心，我们的安保队伍，装备精良，火力强大，任何小股的土匪，对上我们，对是要吃亏的。人家当土匪，那也是要求生活的。只要我们自己不出篓子，人家也犯不着和我们拼命……”

在王九光就安全问题发表了讲话之后，李谦又向大家下发了一本叫做《野外工作安全注意事项》的小册子，让大家趁着在船上的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此外，李谦还给每个科考队的成员都发放了五个现大洋。

“这位同仁，这五个现大洋不多，但这不是给大家买东西改善生活的。大家不要把它拿去花了。这五个现大洋是为了在大家万一不幸，落到了土匪手里的时候，用来证明自己有被勒索的价值的。

湘西是个穷地方，五个现大洋，在湘西就算是不少的钱了。随便出个门，身上就能有五个现大洋，这就说明你们不缺钱，你们不缺钱，他们才能在你们身上要到钱，他们才不会直接一枪崩了你们，而是来和我们谈赎金的事情。而要谈赎金，嗯，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所以，这些钱，你们要带在身边。尤其是去野外活动的时候，更是如此。

另外，县城之类的地方，大家要上街也要小心，和上海一样，湘西的那些县城里面，小偷小摸也不会少。被扒手摸了，就让他们摸了，不要生事。另外，回来一定要告诉我们，确保出门的时候，兜里面又五块现大洋。当然，能少出门，就少出门。要不然，李某人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湘西的小偷们天天偷的。”

大家便一起笑了起来。

王九光坐在下面，对坐在他旁边，一副乖乖女样子的黄婉贞小声道：“李谦倒也不至于被几个小偷偷穷。不过这家伙嘴上说‘安全至上’，心里估计想的也是‘安全至上’，但是真要是出了点啥事——老实说，这一趟事情，我最担心会违反安全纪律的人，第一个就是他李涉川。这家伙是个人来疯，道理他都懂，但是疯子劲头一上来，嘿嘿，那真是……”

“我听说过李大哥的一些事情，比如他为了学生，开着汽车去撞人家的汽车的事。要说李大哥胆子还真大，听说他因为得罪日本人，已经被刺杀过一次了？”

“日本人哪里懂什么是刺杀？”王九光摇摇头，“日本人那是明着来杀。嗯，丫头，有个事情我要你帮帮忙。”

“什么事？九哥你只管说。”黄婉贞道。

“我没盯住李谦的时候，你帮我盯着点，别让他乱发疯。”王九光说，“李涉川这人是少有的天才，除了练枪法练不出来，不管干什么，只要他用心去学，就总能学得很好，干的很好。这也让他有时候有点太过自信。有时候需要人提醒一下。而且李涉川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嗯，婉贞你知道不？”

“什么？”黄婉贞问道，

“能分清好话坏话。”王九光说，“你如果是为他好的，哪怕说话说的不好听，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也知道你是为他好，绝不会对你有意见。相反，你一个劲地夸他好，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真为他好，他其实也看得出来。而且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人来疯管不住自己，但是愿意听人家劝。你和他打交道多了，就知道，这人其实很有趣的。”

这时候李谦也讲完了话，小册子也发下去了。大家便都翻看起了小册子，而李谦呢，便从上面下来，走到王九光身边坐下，道：“九哥，和黄姑娘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也许是因为来自后世的影响，李谦很不愿意按这个时代的习惯称呼年轻的姑娘为“小姐”，所以总是用“姑娘”来称呼她们。

“哦，”王九光说，“我正在和她讲安全的事情。相比其他的成员，黄小姐的安全，自然是更要注意一点。所以我打算让她跟着你，你身边的安全人员总是最多，素质也最高的。另外，你的枪法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身手还不错，有你在，黄小姐的安全也更有保证。”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登楼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大家都在船上学习各种相关的安全知识和安全规范。嗯，作为来自后世的家伙，安全技能学习和培训，怎么能没有考试呢？李谦他们甚至在船上还带了一台手推式油印机，随时都可以印试卷考试。虽然考试的内容都不难，但是每天一考，还是让李谦得到了一个“考试院长”的外号。大家纷纷吐槽，有朝一日，李校长要是从政，那“考试院院长”的位置，真是非他莫属。

不过这样频繁的考试，倒是让大家至少将那点《安全守则》背得滚瓜烂熟了。而且大家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对于李谦对大家的安全的关心，大伙儿心里普遍还是感激的。

船到了岳阳，大家便都上了岸，顺带着在岳阳休整一下，另外也要换条船。

本来呢长江上的客轮其实是可以直接进入洞庭湖，甚至直接跑到长沙的。但是这时候的中国之所以叫做半封建国家，其中一个特点就是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的山头，不是你想要跑过来就能跑过来的。别的不说，当地的地头蛇不摆平，你连个可用的码头都不会有。所以到了岳阳，再想南下，就要换船了。

到了岳阳，自然要去一趟岳阳楼了。其实上辈子的时候，李谦也到过岳阳楼，这时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不过这时候的岳阳楼和上辈子李谦玩过的岳阳楼差别却非常大。也许因为中国的传统建筑都是木结构为主，所以中国虽然是人类历史上数得上的文明古国，但是留存的古代建筑，尤其是地面建筑却相当有限，因为木结构的建筑，就是不遭遇火灾什么的，自然的腐朽也让它们难以长期保存。包括岳阳楼在内的著名古建筑，其实都是不断损毁，然后又不断在原址或者干脆不在原址重建的（比如说黄鹤楼就从江边都搬到了山顶上）。

李谦是和王九光、黄婉贞一起登上岳阳楼的。至于李四光他们，按李四光的说法是，这地方他们早就来过了，没什么意思，就不来了。

“李仲拱先生说岳阳楼没什么意思，还真是没什么意思。”望着眼前的那座危楼，回想一下前世的岳阳楼，李谦忍不住摇摇头道，“这地方也太破烂了。”

的确，如今这地方非常的破烂，相比后世，眼前的岳阳楼连门窗都没有了。周围的各种雕塑呀什么的，也只有一尊吕洞宾像了，旁边还有钟鼓残留着，另外在主楼的一边，还有一个同样破旧的小屋子，里面还住着一个负责看守这座古楼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这时候也正坐在门口的太阳地下晒太阳。见到李谦等人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模样，便站起身迎了上来。

岳阳楼虽然残破得不成样子，但毕竟是文化名楼，所以总还是有一些游客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岳阳楼公园，也没有收门票什么的，但是如果有有钱人过来游玩，他跟过去，解说一下，也能有一点打赏的钱。

“老人家，您是看守这里的呀。”李谦便问道。

“是呀。”老头子能听懂李谦的普通话——嗯，那时候叫国语，但是他自己却说不好，开口依旧是浓浓的湖南腔。不过湖南话总的来说还算好懂，所以大家都听得明白。

“大爷，这岳阳楼怎么破成这样子了？”黄婉贞也问道。

“几位，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呀。前清那会儿，还是咸丰爷的时候，长毛在这里打了一仗，就把这岳阳楼给烧了。后来到了同治年间，又重修了起来，不过听老人们说，重修的已经大不如前了。再后来光绪年间又稍微修了一下，然后就没什么修过了，这房子老是不修整，怎么能不破？

到了民国这里又打了一仗，不会还算好只是把门窗什么的拆了去修工事了。再后来，有一段时间没人管，这周围的人家，家里缺点什么，有时候就跑过来拆点东西跑，一来二去的，就越发的破烂了。后来小老头被派到这里，当了个看守，才算是好一点，要不然他们说不定就把岳阳楼整个的给拆了。”

“老人家辛苦了。”黄婉贞又转过头对李谦道，“这和意大利人拆了斗兽场倒是有点像。”

李谦听了，便也笑了：“《吕氏春秋》上面说，‘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其实不仅仅是中国的古人和如今的很像，全世界人民，都很像的，只不过人家如今进步了，而我们进步得太慢了。”

“前些年，西湖的雷峰塔倒掉了，据说也是被当地人挖砖头给挖倒了的。我记得鲁迅先生还为此写过一篇文章呢。”黄婉贞说道。

这篇文章就是《论雷峰塔的倒掉》了，李谦熟悉这篇文章 那是因为这篇文章入选过语文课本，但是一个一直在国外的女子，居然读过这一篇，这就相当的难得了。于是李谦便有点诧异地道：“原来黄姑娘也爱看鲁迅先生的文章。”

“嗯，鲁迅先生的文章极冷，但是心却极热。比起其他人的文章 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鲁迅先生肯说真话，也是真心关心女性的。你看他的《伤逝》，还有《祝福》，便是许多女作家，也是写不出来的。听说李大哥是鲁迅先生的朋友，将来要是有空，李大哥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买了一大堆他的书，到时候都拿给他签名。”

李谦听了，笑了一笑道：“这不是问题。说起来，鲁迅先生这人呀，啥都好，就是一杆大烟枪要人命，你猜猜他一天能抽多少烟……”

几个人说着话便进了岳阳楼。

这楼里面一样破败，不过进门来的那幅赝品的岳阳楼记雕屏却还在那里。虽然这个时候真品还没有回归，但是那幅赝品，其实也是难得的艺术珍宝。

“这一幅雕屏还在，却也不容易。”王九光便道，“虽然不是正品，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你看着木头，也是实实在在的紫檀呢。要不是老人家看的好，怕是连这个也要被人偷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