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471节
“唉,这顶戴是皇上赏来的,今个皇上又要收了回去,奴才倒也没有怨言,这件事,奴才总归是要说,皇上当初点奴才当这个差的时候,这话,若是奴才不说,便对不起这顶戴”
如此的话语,莫说是旁人,便是消息传到外城,传到那些素来瞧不上满官的汉官耳中,也忍不住为利庆叫声好,不过叫这声好的时候,大家都在瞧着,瞧着这风波会怎么演下去了。
众人瞧着宫里头,宫里头庄太后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似乎不曾得知的模样。在这个时候,大家又岂不知道,庄太后是绝不会说什么的,想着那书中所描述的庄太后的绝代妖娆,旁人忍不住羡慕起范程等人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这皇上瞧着那位“亚父”又该如何?
当众人的心思纷乱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济南城外一处富家庄园内,顺治这会正在大发脾气地训斥着一位满臣。旁人也不知道这人前头说了些什么,只见这会皇上都已被气得五官错位。
“哼哼,好你霍得哈,好你的一片拳拳,来人把他的顶戴摘了!”
顶戴摘了,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不过即便是如此,待到霍得哈这个六品的官被摘了顶戴,可是他依然是满面的怒容。
作为侍卫的索额图瞧见这一幕,并没有为那人说上一句话,身为皇上的心腹之臣,他又岂不知道,皇上为何怒气冲冲,那霍得哈是满臣不假,可却也是范程的门生,皇上对范程,是恨到骨子里了!
范程圣眷不在了!
想当初,范程圣眷何等之盛。
想到这,索额图的心思便是一沉,他自然想到了父亲,现在父亲正是圣眷之时,若是不尽早的有所图谋,只恐怕皇上难免会有怪罪啊!
索额图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这几天,已经先后有好几位与范程关系亲近或其举荐的大臣被摘了顶戴,现在皇上的心里恐怕一直都憋着一团怒火,只是这团火发不出来啊!
想到几日来,皇上的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怒火,索额图便暗自在心底寻思着,看来是时候回去劝上一劝父亲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上折子弹劾范程,若不然,皇上心里的那团火发出不出来,保不齐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门生被摘了顶戴的事,不过一个时辰,就传到了范程的耳中,这一段时间来,他就像是当初“乞休”之后一般,写写诗词,不问政事,若是可以的话,范程定会再次上书“乞休”,为官的凶险,他是了然于胸的,若是可能的话,他自然想要一心一意安度晚年。
但,现在还有可能吗?
又一次,他想到了过去几年间,皇上对他的恩泽。顺治十一年八月,福临特加封范程为少保兼太子太保。显然,那个时候福临对他范程是相当敬重的。甚至还曾多次说道,“程在盛京时不附贝勒,后亦不附睿亲王,众所共知。”
但那个时候,范程却知趣的选择了急流勇退了。他上疏称谢的同时,却以体弱多病为由请求退休。福临温谕慰勉,同意他“暂令解任”,一个“暂”字,说明皇上还是想待其病愈后再召用他的。皇上甚至还亲自为他调药;遣画师为其画像,藏于内府;又经常赐给他御用衣物,因为他的身体高大魁梧,还下令为他特制衣冠。
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些时日来,皇上对他的冷淡,甚至看到他时,那目光中隐隐透出的恨意,范程的眉头便越皱越紧,他能够想象得到,现在皇上对他非但没有丝毫敬重,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亚父”
想到书中的“范程”与床上与庄妃戏言时的调侃,范程中的心底顿时只觉得一阵苦涩,那唇间甚至轻喃着。
“老,老奴如,如何敢如此戏谑主子”
“父亲,若是实不行,不若趁早乞休吧!”
又一次,看着父亲那愁容满面的模样,范承斌在一旁劝说道。
作为长子的他,自然知道现在父亲的心病是什么,那块心病是因为庄妃秘史,还有那庄妃秘史补遗,与其它人看到两书时的口干舌燥不同,在看到那两本书时,他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毕竟在那书中,他父亲非但淫辱太后,而且还曾多次调侃自称是皇上的“亚父”。如此不敬之举,落到皇上的眼中,皇上又岂能轻饶的他。
“斌儿,你不懂!”
摇着头,范程苦笑道。
“若是现在乞休,皇上非但不会不准,甚至”
甚至还会干什么?
范程不知道,甚至就是在利庆上了那篇折子之后,他仍然选择了沉默,因为此事根本就是无从解释,作为“当事人”他只能选择装聋作哑。
可又装得了几时?
总有一天,皇上定会追究此事的,到时候,他又该如何?
想到这,范程看着范承斌说道。
“斌儿,你记住,若是为父有朝一日不于人世,到时候,你万不可入朝为官!”
“爹,若是实在不行,您便上一份折子,为自己申辩一下,那书册分明就是南方的海贼的挑拨离间之举,若是上折子申辩的话”
不待儿子说完,范程便急声打断他说道。
“你懂什么,现在爹还活着,可若是上了折子,非但你爹这脑袋定是保不住了,到时候范家上下,也不见得能保得住性命,那姓朱的狠毒就在于此,那书册事关太后清誉,若爹上书自辩,到时候,置太后于何地?置皇家颜面于何地?这岂不是逼皇上杀我?”
瞧着儿子那副全然无知的模样,范程心思顿时一沉,再次叮嘱道。
“你记住,若是爹万一到时候,你千万不能为爹说话,知道吗?”
深知官场凶险的他,看着儿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应下的时候,只是无奈的长叹口气。
“哎,你要知道,爹啊怕是没有机会了”
最终,范程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书房,他来到了院子里,他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繁星,在喟然一声长叹时,那脸色中浮现出一丝苦色。
“皇上,难道老奴的心思,你就是不曾明白吗?”
置身于院中的他,在唇间喃喃自语着,可是尽管于唇边如此喃喃着,他同样很清楚,皇上是不会听他解释的,而更让人心恼的是,此事根本无从解释。
非但不能解释,甚至那怕就是皇上要杀他,为了范家的将来,他也必须要装聋作哑,也不能有丝毫喊冤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