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335节
“不知青主兄又及往何处?”
“自然是清河!”
傅山笑着说道:
“为兄之所以愿留于清河,除了忠义军上至经略下至兵卒,敢以用命,皆是我大明之中流砥柱外,更是因为清河位于江北,他日我大明北伐,以朱经略之悍勇,忠义军之彪悍,其必为北伐之先锋,如此,不正是我辈所欲?”
接着他又笑着对顾炎武说道。
“再则,清河朱经略虽起于草莽,却素有忠义之名,陷常州、克南京、平江北、战宿迁,其每战必身先士卒,全军上下无不不奋勇用命,于我大明可谓一片赤胆忠心,如此忠义之士,我等再不去投奔,还欲投夺何人?”
尽管并不知道朱明忠孤军北伐的背后原因,但即便是在山西,亦曾听闻他的忠义之名,对其也是心驰神往已久,这次南下傅山自然愿意前往清河,投奔朱明忠。
“延平者,虽素有忠义之名,然其父兄皆囚于清虏之手,若是北伐必有所忌,再者”
话声压低,傅山继续解释道。
“郑家起于闽省,曾事隆武帝,麾下臣武将如云,其克以南京之后,江南遗民无不纷纷投奔,我等前去投效,焉能得之以用?朱经略起于草莽,如今江北初定,正是用人之时,我等前去投奔,必定可一展所长,为大明中兴略尽绵薄之力,如此不正是我等十数年之愿?”
如此一番解释,让顾炎武顿时便如茅塞顿开似的,想通了其间的因由,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别说是郑成功那里,便是南京,张煌言幕中又怎么可能少得了人才,就凭其于江南的名声,恐怕亦如过江之鲫一般。如此一来,他若还去凑个热闹,又怎么可能得到重用,从而一展所长?
相比之下,确实没有比朱明忠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其起于草莽,数月之前,天下之人谁曾闻其名。其之所以名扬天下,全是凭数场大胜之功,其身边幕僚必定有限,投奔于其幕中,自然有机会一展所长。
至于升官发财,皆非他们所愿,若是想要升官发财,又何需等到今日,当年清虏下诏之时,入京便可得以官身。他们十余年奔波,所思所想皆是为复以大明江山,为的是大明中兴。
“青主兄所言甚是!”
在道出这番话之后,一路上一直犹豫不决的顾炎武终于不需要再作任何犹豫,那原本举棋不定的心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一路上三人谈谈笑笑,不时偶有所感的谈以北方的山川地形,说道着各自的北伐大计,心情自然很是愉悦。在断黑时分来到了,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驿站,既便是天色断黑,可却仍然看到了那驿站关卡处飘扬的那片旗帜。那旗上似乎书写着斗大的“明”字,隐约的还能看到,驿站下身着赤衣的兵卒。
同样样是一身赤色道袍,自号“朱衣道人”的傅山,连声说道。
“我大明之兵,或着赤衣,或着黄衣,过了此驿必是我大明之土了”
在说出这番话时,隐居于太阳城郊僻壤,自谓“侨公”,寓意明亡之后,自己已无国无家,只是到处做客罢了。更写出“太原人作太原侨”的诗句表述内心痛苦的傅山,许是一时过于激动。在终于看着那面飘扬的“明”旗时,那泪水瞬时便如雨下一般
第136章 倒卖(第一更,求月票)
天刚放明,从家中走出门的赵德贤便一早来到了军饷局,军饷局故名思意,就是发放军饷所在。当初经略于江阴创建忠义军时,为避免官佐吞食兵卒军饷,故而于另设军饷官,因为按忠义军饷制,军饷的七成需要发给其兵卒家人,身为首任军饷官的钱磊,为便于军饷的发放,便于江阴闹市设立军饷局,专司军饷发放。在江北克复之后,这军饷局自然随之开到清河。而赵德贤正是这清河军饷局的局员。
作为丁级局员的赵德贤,就像是钱庄学徒一般,每天必须第一个到达局中,然后打扫卫生,擦净桌台,同时还要烧好开水,将柜后的桌椅收拾整洁。然后待到其它局员到达时,又要开始盘账交结。
“银2000两,钱145000,粮券2000石”
作为丁级局员的赵德贤,在接帐的时候,一如钱庄的伙计一样,需要清点接收的银两,制钱,不过与普通钱庄不同,军饷局额外的还需要发放粮券,因为忠义军的军饷有一半为米粮,初时军饷局也曾于局中发放米粮,但是后来因为太过繁琐,在局办的建议下,改成发放米券,军属凭军饷单领券后,可往城中米商处领券,而米商可拿着米券往粮仓中领粮。
终于盘点完制钱之后,赵德贤又在那里盘点起了米券,第一次拿着米券的时候,他也曾为这印制极为精美的米券而感叹,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不过只是一张纸,顶多是巴掌大小的“上等桑皮纸”。
“这是值一两一钱银子的桑皮纸。”
心里嘀咕着,赵德贤暗自想到,今个是领饷日,这门外不知有多少商贩等着从领饷的军属手换取米券。
“一转手便平空落得半钱银子,与其让粮商得了利,倒不如让大家得利”
心里这般寻思着的时候,赵德贤一抬头,就看到局办站在那边,神情严肃的站在那,巳时一到,军饷局就会开门,今天是发饷日,每到发饷日的时候,这局内总会忙活起来,尽管军饷局每日都会开门,但很多人总会选择这一天领饷,原因无它就是为了挣那半钱的银利。
这米券现在已经不再是米券了。而是等同于银子的银票。不知多少有多少人因此而获利,不知让多少奸商趋之若鹜。当真是没有那些奸商看不到的商机。
“青主,你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瞧着门前排出的足有小半里开外的人群,阎尔梅有些惊讶的说道。傅山同样也被这路人拥挤的人群吓了一跳,人很多,足足有几千人聚集于此。而在周围还有穿着赤色军衣加以维持的兵卒。
对于初来清河的两人来说,这两日他们一直住在顾炎武好友王略的府上,至于那住住的都是来自各地的士子的崇贤馆,反倒是没有过去,虽说那里可以免费食宿,如果其通过考试,既可入府为吏,量才适用。
之所以没去,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今日因为因为顾炎武在教导阎复研习兵法,所以今天只有他们两人一同出门。
瞧见路边有一个商贩模样的人手中拿着小纸牌,上面写着“一石米券一千一百三十六”的字样,而且路边不少人的手中都拿着这小纸牌,好奇中,傅山便走过去问道,
“这位小兄弟,不知这米券是什么?”
那路边的小贩,瞧着眼前这两人皆是穿着儒袍,只以为他们是来领饷的官吏,毕竟这军饷局现在非但发军饷,而且也发官员俸禄,就连兵器厂、船厂、铁厂等工厂的工匠的薪俸也是由军饷局发放,可毕竟都没有官员的俸禄高,眼见可能会有生意,他自然显得很是热情。没准儿一会儿还能培养一个主顾出来。
做生意就是这样,看的就是那个眼力。
“想来两位官人,应该是刚来清河,今日可是第一次领官俸,不知两位官人的官俸中有米几石?两石?三石?若是两位有五石米,待一会领了米券,小人愿每石可多出十四”
米券?什么米券?
瞧见他们两人一头雾水的模样,小贩又连忙解释道,
“两位有所不知,这官俸、军饷米粮,虽说皆是发以米粮,可军饷局现如今倒不是直接发粮食,而是发的却是米券,就是巴掌大的一张纸,就像”
小贩话还未说完,阎尔梅便说道。
“莫非就像过去的宝钞一般?”
从她话里的意思,立即听了出来。这米券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宝钞,只不过后者不能换出银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