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1136节
“就像这饭桌上的筷子、汤匙等物一般,这百姓道德,自然是要讲究儒家的忠孝仁义,可若是规范百姓行为,自然是要靠法令,若是兴水利、筑工程、造兵械,自然要兴以工科,因事不同选择既有不同,若是仅以儒家治国,何人兴修水利,实施工种,制造兵器?”
陛下的话似雷鸣一般在朱慈煊的脑海中回响着,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皇虽有名份依然失去天下,而皇兄却能够起于草芥。不说其它,单就是这份见识上,就远非父皇所能相比。
“这所谓的“圣门学问”,明辩是非可,修身养性可,可若是为其所蛊惑,痴迷其中,以其为治国方略,那么两宋两亡天下,我大明亦险些亡以天下,就是前车之鉴。”
陛下的言语传入朱慈煊的耳中,只让他顿时变得心神不定起来,他甚至变得越来越惶恐不安,因为这些话,不应该是他听的,他,他只是宗室亲藩,只是桂王,对于他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当一个安乐大王,至于其它,他不敢想,也没有想过,可陛下现在对他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突然,朱慈煊的心里升出一种危机感,看着一旁眨着眼睛听着陛下教导的皇太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是孝匡皇帝的儿子,也曾是大明的太子,而现在,天下士林之中不知多少人因为陛下废除科举,对陛下怀恨在心。而现在陛下诏见他,又与他说这些话,难道,难道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朱慈煊只觉得后背一凉,浑身不断的颤抖起来,他意识到也许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陛下随都有可能为排除隐患,杀掉他!
“陛、陛下,臣、臣弟,只,只是偶、偶尔一读,儒,儒家经书荒唐,实,实非治国所,所能用”
听着朱慈煊结结巴巴的言语,朱明忠看着他满头的冷汗,联系到现在的局势,便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皇弟。”
摇摇头,朱明忠看着他说道。
“朕之所以对你说这些话,并非是试探之言,这次诏你进京,也非是有意加害于你,宗室虽有远近,可是亲亲之情又焉能做假,经流寇、清虏屠戮,我皇明宗室可谓是百不存一,如此朕又岂忍心加害宗室?”
看着惶恐不安的朱慈煊,看着这不过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想到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惨死天吴三桂的弓下,朱明忠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可皇弟若是他日为人所蛊惑,朕又能如何?”
就在这一句“又能如何”把朱慈煊吓得三魂不在时,又听见陛下说道。
“将皇弟圈于凤阳,形成囚徒,朕又于心何忍?所以,朕想将你封国于海外,不知皇弟以为如何”
封国于海外!
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朱慈煊的脑海中首先想的是汉王朱高煦,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像朱高煦一样,喊出一句话。
“我有何罪,要被赶到万里之外。”
可是话到嘴边,朱慈煊还是想到了汉王后来的遭遇,于是说道。
“臣弟遵旨。”
第30章
兴乾三年,对于大明来说,这一年有着太多的大事发生,任何史官都能从其笔下记载的字中,看出这一年对于大明而言是极为寻常的一年。
三年!
尽管建元尚不足三年,但所有人都觉察到对于已经坐稳天下的皇帝陛下来说,现在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事实也是如此。
废科举、兴实学,一桩桩足以载入史册大事,都是在这一年发生,甚至于相比之下,今年刚刚实施的“摊丁入亩”,反倒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尽管这桩小事让大明多出了数百万人丁。
但是在这些大事发生的同时,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尚存有内患,估且不说士林之中对于废科举,兴实学总有抵触,广州、重庆的两位手握重兵的藩王,对于大明来说,就是隐患。
尽管在过去的两年间,对于这两位出身闯贼、西贼的藩王所取得的功绩朝野上下早有定论,但对于他们的防范,却从未曾减少过,为了削弱他们的力量,朝廷可谓是费尽了苦心,从地方官委任到税收等等限制的同时,许多官员更是主张调两王西伐,其目的自然是再简单不过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是再简单不过的计谋,对于两藩来说,无论他们是拒绝或者服从,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等待他们的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麾下兵马为清虏所灭,一种是他们拒绝,朝廷派出大军讨逆。
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的选择?
“晋藩虽有大功于国,可终究是西贼出身,至于李来亨,其更是闯贼侄子李锦义子,孝烈皇帝为贼所逼,自杀殉国,此子若是位于朝廷中枢,陛下如何为人子?”
作为兄长的朱大勇,只是默默的听着朱大咸在那里说道着两藩,无论是晋藩亦或是临国公,对于大明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存在,尤其是后者。
“如果为兄所料不差的话,陛下必定不愿夺他们两人性命吧,否则这两年,随便寻个借口,恐怕也就将两人收拾了。”
朱大勇笑着反问道,因为只有兄弟两人的关系,所以,倒可以无所顾忌的畅谈,虽说他们兄弟两人之间,曾经心存芥蒂,但是现在所有的芥蒂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陛下仁义,事事以国为先,对他们可谓是极尽恩宠,只是,他们为自保,不愿交出兵权,总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朱大咸摇头轻叹口气。
“恐怕不是他们不愿,而不能,毕竟他们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一人富贵,还要考虑其麾下将来,或许,陛下仁义不杀他们,可昔日旧怨,又岂能轻了?这朝中恨不得食其骨的官员,可是为数不少,不知多少官宦家眷亲族皆死于闯贼、西贼之手,纵是不能杀两贼,若能杀其下属,亦也能告慰亲族了。”
作为报社主编的朱大勇,对于朝政,有他的了解,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名臣名将身死于朝政,死于政敌勾陷之中,有这些前车之鉴,那些人自然不敢轻易入朝,即使是蜀王已经入朝安享富贵的前提下,也不愿轻易放弃权力。
“可不正是如此,无论是他日政敌勾陷、亦或是其它原因,总之入朝之后,必定势若危卵,如此,他们又岂会轻易入朝为朝臣?”
朱大咸摇摇头,然后长叹道。
“我担心,最后即便是陛下百般不愿,恐怕也只有兴兵讨伐两地了!”
“其实,也不尽然”
瞧着朱大咸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朱大勇笑道。
“哦?难道大哥有何良策不成?”
“良策倒也谈不上,其实办法眼前就有一个,我以为只要陛下愿意采纳,想来他们势必愿意遵从朝廷。”
“哦?”